君清兮默默離開了陳云娘的屋子。
陳云娘,怕是活不了幾天了。
看樣子,應(yīng)是被人用了什么東西,這個人是誰,卻不太清楚,或許是君家里某個看不慣陳云娘的人,或是陳云娘若死了能以此獲利的人,亦或者是宮里的人……
誰說的準(zhǔn)呢?事已至此,誰干的,倒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讓陳云娘活著。
實話說,君清兮對此也沒多大把握,雖說她曾以一身醫(yī)術(shù)走遍邊境地區(qū),走遍大大小小不計其數(shù)的村落,為多個戰(zhàn)亂之下的窮苦百姓妙手回春。但,在那之后發(fā)生了太多事,她有太長時間沒有碰過這些,加上中途又曾經(jīng)封鎖記憶,專精修煉……
有些東西,本就是如同逆水行舟一般,不進(jìn)則退,修習(xí)是如此,醫(yī)術(shù),也是如此。
若說放到以前,她對于陳云娘的狀況有七成把握,那如今就只剩下不足五成。
如果有可能,她不愿賭這五成的幾率,更愿意去另請名醫(yī)。
如今管理君家大小事務(wù)的,應(yīng)該是君有穹的生母——李氏李璃璃。這個君有穹也是個可憐見的,連他生母李氏都不知道他的父親是誰,從君清苓的遭遇來看,君有穹恐怕也不會太好,好在他是個男孩子,若是女孩,指不定更糟。
問過府里的仆役,來到李璃璃的院外,李璃璃不像一般婦道人家,這一點君清兮早已知曉,故而,當(dāng)看到眼前正揮舞著長鞭的李氏,并沒有感到很意外。
說明來意后,李璃璃盯著她足足看了半晌,才道:“陳云娘的事,勸你還是別管了,她成了這個樣子,不光是我,老爺自然也知道,你也說了,前后不過足月的功夫。有些事,并不像你看起來那樣”
李璃璃的話,君清兮聽出了兩層意思,一,陳云娘重病這事,沒有人會去管;二,這不過是為了其它事情發(fā)生而準(zhǔn)備的契機。
陳云娘沒有事,她很好,或者,為了其它什么更重要的事,必須犧牲她。
君清兮默然,那不是別人,那是她的小姨,她就這么一個小姨,怎么能……她賭不起,也不想賭,可她更怕她執(zhí)意采取行動后,會造成更加不可挽回的過錯。
深吸口氣,“不管是什么事,什么緣故,可以告訴我嗎?我從未見過我的母親,因為我一出世她便不在了,對我來說,小姨就像我母親一樣,我只有這一個小姨,我不想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
李璃璃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她,“即使你知道了,你也一樣什么都做不了,況且,為這件事操心的人已經(jīng)夠多了,不需要多你一個,你只要做好你自己該做的事,不要讓其他的人為了你的事再操一次心,僅此就好”
由于此番李氏態(tài)度的強硬,讓君清兮一下子有些接受不能,李璃璃一向是一副帶著三分慵懶,讓人不可捉摸的樣子,像現(xiàn)在這般嚴(yán)肅冷酷的她,君清兮還從未見過。
李璃璃一直是一邊練鞭一邊說著話,見君清兮這邊沒聲了,卻也收了手中皮鞭??粗遒庹臉幼?,不禁嗤笑,“是我糊涂了,和一個孩子較什么真……抱歉,你長得,越來越像秋兒了,讓我有時候會不自覺將對她的情緒轉(zhuǎn)移到你身上……陳云娘的事,的確不需要你關(guān)心,那是她自己弄成這樣的,你只管照老爺說的做就好,離開這里,再之后你做什么那都是你的自由。但是如今,在這里,你必須什么都不要做,我們?nèi)魏稳耍呀?jīng)沒有再錯一次的機會了”
……
離開李璃璃的院子,回想著李璃璃那番話,陳云娘如今這幅病態(tài),是她自己弄的?君清兮能看出,陳云娘那應(yīng)該是中了毒,這么說,是陳氏自己服了毒,那目的呢?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君清兮想不通,不過,很快也就沒有這個工夫給她胡思亂想了。
她第一次見到了君家的小少爺——君有穹
只是,君有穹,如今和她同歲,看起來確是要小不少,一副十歲出頭毛小子的樣子。
實話說,君清兮也不清楚她這個便宜弟弟究竟是李璃璃的兒子還是那個傳說中李璃璃同胞姐姐李珠珠的,不過,其生父肯定不是君平生就對了。
只是,不知為何,君清兮看著那君有穹,雖面容依然是個毛頭小子的模樣,但卻也能瞧出幾分眉眼,總覺得,這個君有穹的眉眼間有幾分熟悉。
按耐下“自己可能見過他生父”的荒謬想法,堪堪擠出一個笑臉。
誰知君有穹卻只是斜著眼睛掃了她一眼,便自顧自往前走去。
雖說二人的確是在府中碰巧迎面遇見,雖說君有穹成了如今這個模樣可以說有她君清兮一半的責(zé)任,雖說君有穹不待見她這個便宜姐姐是很正常不過的事……
不過,二人第一次打照面,這種事真的發(fā)生的時候,還是讓人有些憋悶。
輕嘆口氣,正要加快腳步,卻不想已經(jīng)擦身而過的君有穹又折了回來。
微揚起略顯稚嫩的腦袋,一手拽住了君清兮的衣裙,半挑著眉,“你就是那個傳說中折騰來折騰去,把自己折騰地死去活來活來死去,最后又跑回來禍害世界的我那個大姐?”
君清兮嘴角抽了抽,沒好氣的拍掉了君有穹的爪子,“我從未活來又死去……害了很多人,是我的錯,但并非我本意,有些事,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知道,我道歉也改變不了什么,但是,我也只能說聲抱歉”
君有穹對此嗤之以鼻,“得了吧,但凡你帶點腦子活了這么多年就不會這樣,起初我聽說我有個這樣的傻帽大姐我還不信,如今我是信了,就這還不如十歲小孩,你看看清苓妹妹,再看看你?嘖,不愧是一個嫡小姐一個抱回來養(yǎng)的”
君清兮的目光縮了縮,“如此口無遮攔,被人聽了去可當(dāng)如何?一邊數(shù)落我像十歲孩童,一邊做著孩童般的事,原來,神秘兮兮的君家小少爺,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