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艾似乎不以為然,“那是因為你從頭到尾都不知道你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更不知道你自己究竟在害怕,在逃避什么。這樣下去,你永遠都是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你會渾渾噩噩的活著,也會渾渾噩噩的死去”
君清兮聽了此言有些不耐,仗著此人或許是有事相求,出言譏諷道:“可我現(xiàn)在瞧著,卻是您老更像渾渾噩噩的樣子”
姜小艾不出意外的并未動怒,只是眼中的三分呆滯也化為了一潭死水般的空洞感,“你說得對,我是渾渾噩噩的,因為我最重要的東西,不久前,在我的面前,被人打破了,我不遠萬里而來,一直以來的信仰,就這么突然倒塌了??赡隳?,你知道你自己看重的究竟是什么嗎?你不知道,你也害怕知道,可我出現(xiàn)在這里,就是為了讓你知道”
君清兮有些發(fā)毛,直覺告訴她這個姜小艾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有些不太正常,而現(xiàn)在出于不明原因,又認為自己能給她的信仰做到什么。
姜小艾繼續(xù)道,“你不用害怕,我不會害你,有人告訴我,幫你,可以給我我想要的,我信他,所以,我會盡我可能的幫你,甚至是教你。但,我不需要你拜我為師,以你的身份,我擔不起”
“我的身份?我能有什么身份,不過是茗國觀星臺上不得臺面不被人看好的護法,我現(xiàn)在什么也沒有了,只有這一個地方能去,又能比你高貴到哪兒?”
姜小艾歪著頭似乎笑了笑,笑得沒有一點溫度,“那不一樣,很多事,你還不明白,等你明白后就不會這么想了,我可以全部告訴你,告訴你所有的真相,也包括步察令的秘密。和你以往所知有所不同的是,我告訴你的,都是最真實的,因為,步察令,就是從我的故鄉(xiāng)流落出去,變成了如今的模樣。如何,可有興趣跟著我走?”
似是被姜小艾的情緒感染了,君清兮的神情也變得有幾分悲愴,“你自己都這個樣子了,又能教給我什么?把我也教成這樣嗎?可是我已經(jīng)在向著那條路前行了”
“既然你是這么想的,就拜我為師吧,你也必須這么做,你的情況百年罕見,步察令將詛咒你永生,你會連想死都死不了”
“我沒有選擇,是不是?”
“是,可也不是”
“呵,我不那么做,會后悔的是嗎,就像現(xiàn)在的我這樣”
“是”
“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既然我注定了是這樣的命運,我認了”
……
或許,人人都有年少輕狂的時候,都有過不服輸、不認命的時光,可現(xiàn)實的壓力總是一次次將人壓垮,血淋淋的事實總是盤亙在眼前揮之不去,仿佛在嘲笑著自己的年少無知。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認了吧,總有人要妥協(xié)的,總有那么一個節(jié)點,需要妥協(xié)……
在君清兮跟隨姜小艾離開后,蠻荒之地。
“嘖,小艾這么輕松就搞定了,根本就沒有你我出馬的機會啊”
“可不是!不是聽說那個丫頭挺難搞的,特別犟,還總是不按常理出牌”
“大概是離開她的保護傘太久,漸漸也知道怎么做才是最正確的了吧”
“也是,肆無忌憚的總是那些被保護著的人,所謂的順風順水,都不過是有人在替他遮風擋雨、逆流而行”
……
幾日后,君清兮終于再次腳踏實地時,眼前的景象讓她有些懵,滿天的花海,紫的藍的紅的,一片片直接蔓延至天邊,多少種見都沒見過的花卉,說不出的香味混合著微風撲面而來。分明不知從何而來,也不知要去往何方,君清兮竟生出了幾分熟悉的感覺,就好像隱約間覺得自己可能來過這個地方。
“是不是覺得有幾分熟悉感,可你確實從未來過這兒”
“嗯”
“這是步察令誕生的地方,準確來說,這是我的故鄉(xiāng)——天蘭,也是世上唯一一個永不會起戰(zhàn)火的地方。你看,這遍地的花卉,都是先人逝去后留給后世的寶藏,它們與我們血脈相連,修煉神速不過是家常便飯。可也正是它們的存在,所有天蘭人,都有著致命的弱點,你血脈雖并不完整,但應該也感受到了,那就是——入夢”
姜小艾的神色難得溫柔,繼續(xù)道:“這些花兒會入了與其血脈相通者的夢,給那些人傳遞這樣那樣的信息,真假莫辨,同時會耗費那些人的生命,所以,天蘭人,往往早夭。所謂的步察令傳人活不過三十歲,便是因此。但同時,步察令傳人卻還有著不死的能力,或者說,只有完整的步察令,才是不死身,而這個能力,就得從其初代傳人說起”
……
眾人皆知初代步察令傳人一令二式,分為夫妻二人,一人執(zhí)步令,一人執(zhí)察令,當二令合一時,可爆發(fā)巨大威力,攻,能代千軍萬馬,守,若醫(yī)仙在世。故,傳言得步察令者,得天下。
最初的步察令并非生者血脈代代相承,而是真實的兩枚小令,二令相契,咬合起來便是一塊方形大令,其中步令為攻,察令為守,單一令,雖也威力無窮,卻并非不可破解,二令合一,可改天換日,是世間當之無愧的第一法器。曾經(jīng)的步察令,被世人爭奪一時,多少人因其癲狂,而當年有一名喚為里德的,其父因爭奪步察令而死,里德發(fā)誓要毀了步察令,以奠其父亡靈。
里德耗費了半生,他成功了,他創(chuàng)造了一種法咒,或者說是一種陣法,能讓無論多么強大的法器都在陣法的催動下消融,與陣中人融合。一旦那個入陣的人死了,那么這個法器就將永遠消逝于世間,這個陣法,被他稱之為星海浩瀚。可他也失敗了,步察令確實消失了,但其第一法器的名號可不是白瞎的,與步察令融合的人確實死了,可消失的步察令成為了一種血脈,一種傳承,并跨越了數(shù)不清的國度和大陸,一直傳承了幾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