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下去吧,九朝留下?!被噬蠐]揮手,示意所有人退下,不一會兒御帳里就只剩余了他們兩人。
宋九朝站在中庭,挺姿峻立星眸淡淡,既沒有一人被留下的擔驚受怕,也無被單獨召見的暗暗自喜,云淡風輕的還稍顯幾分出塵氣質(zhì)。
“京中奏折繁多西北恐有動蕩,朕一會兒就要回京都,青鸞的病怕是要幾日調(diào)理,你就留在寒山護衛(wèi)著,也讓她順道好好散散心。”提起青鸞皇上的臉上緩和了幾分。
宋九朝聞言有些思緒紛亂,公主的守衛(wèi)向來是宮中侍衛(wèi),讓他一個官員子弟看守,這其中實在意義難尋。
“就九朝一人守衛(wèi)嗎?”宋九朝問。
“寒山祖院有寒氏座守,無人膽敢去造次,你帶上一隊人便可。”皇上說完頓了頓,“若是可以,你務(wù)必與他們交好,看看能不能要得一兩顆燼丸,皇后身體難康,說不定這藥能有機會轉(zhuǎn)圜。”
宋九朝這才明了皇上的意思,皇上這幾年為了皇后的病情前前后后換了幾十號御醫(yī)也不見好轉(zhuǎn),許是昨日見寒氏少主喜歡他的字,這才讓他陪在寒山,并無其他意思。
“九朝遵旨?!彼尉懦中卸Y。
“行了,你退下吧!”
皇上說完微微闔上眼疲憊的竟是一瞬就睡著了,宋九朝見勢出了御帳,何隨立馬就進了里間。
御帳外胡賜早就沒了蹤影,只有向遠道還守在帳前,見宋九朝出來,他立刻將他拉回到帳篷。
“不必事事都這般急促,天又沒塌下來。”宋九朝進了帳篷就歇在了椅子上,臉上毫無半點兒波瀾。
向遠道瞬時坐在桌對面,臭著一張臉。
“你怎么把信交給了胡蠻子,你忘了小浮說的他怎么讓人偷盜……。”
向遠道話沒說完便被宋九朝打斷了。
“胡魁想讓胡契當少主,你應(yīng)是知道胡契的性格,陰郁狡詐難以琢磨,比胡賜要難對付很多?!?p> 宋九朝緩緩道。
向遠道一時有些驚訝,胡契是家仆所生,怎么可能輪得到他去當家主,他雖實在是有些不敢相信,但是想到宋九朝從來不騙他,也不好在質(zhì)疑。
“他們要斗就讓他們斗,還拉我與他作陪,一想到接下來幾天要跟這樣一個人在一起辦事,我就惡心的想吐。”
宋九朝見向遠道那嫌棄胡賜的眼神,不由發(fā)笑。
“如今圣旨已經(jīng)下了,你是必去不可了,我想他這回應(yīng)是不敢再與你作對了,路上你就當是看不見他,辦好自己的差事就行。”說完宋九朝將桌上散亂的三個青花瓷杯移到一起,手指一頓一頓敲著杯沿,眼中有盈盈的笑意。
“三狼相爭,隨便拖死一個,都能讓百姓好過一點兒。”
向遠道“切”的一聲。
“明明就是二狼,哪里來的三狼?!?p> 宋九朝拿起一個茶杯把玩著,抬眸笑看向遠道一眼,眼神灼灼璀璨。
“你說這次胡賜若負傷救了二殿下,皇上再隨便賞他一點兒兵權(quán),他爹胡魁這頭狼還能不能坐的住,會不會下場!”
向遠道聞言眼眸一亮。
“哈哈哈,胡魁那老小子向來霸權(quán),如今他正值壯年,怎么可能會讓幼子勢大。”
說完向遠道緩緩坐下,眼神崇拜的看著宋九朝。
“昭雪不虧是我們京都第一公子,這是想隔山觀虎斗啊,著實厲害著實厲害!”
宋九朝見向遠道這滿臉崇拜的樣子,打開他抱拳的手。
“你別以為那胡魁老賊好對付,入了臨君城一定要看護好二殿下,我總覺得這次事發(fā)突然,青蓮教向來讓人摸不到尾巴,這中間許是可能還有別的變故?!?p> “別的變故?”向遠道緊張道,“你是說這可能是個圈套?”
宋九朝自昨夜接到密信便一直覺得有什么問題,至于是什么問題,他還未想清楚,他想了想還是把懷里的信抽了出來。
“你去之后將信交給二殿下,切記不要冒進貪功,青蓮教手段狠辣,你只要護好自己和二皇子,軍功就讓胡賜一個人去搶,罪也讓他一個人去受?!?p> 宋九朝說完見向遠道只顧著看手中的信封,不由聲音稍稍大了一點。
“向小將軍,你到底聽到?jīng)]有?”
向遠道將信放在懷里連連點頭。
“我聽見了,你哪次交代我的事我沒聽,不就讓我別跟胡賜那小子打起來么!”
宋九朝聞言審視的看了著向遠道那顆豬頭。
“這樣說來你還有點兒怨氣了?”宋九朝不由鄙視了他一眼,“若不是你把喜護衛(wèi)拉去云杉樹下,和胡賜一起去接二皇子的差事會讓你頂上嗎?”
說起喜護衛(wèi)向遠道心虛的一笑。
“我也不是故意將他推到胡肇身上的,當時真的看不見了,不信你看看我這眼睛,到現(xiàn)在才消腫?!?p> 宋九朝懶得再與他耽擱時間,起身取了屏風后的驚鴻劍,邊反復(fù)擦拭邊道。
“你準備一下快出發(fā)吧,該說的我都說了,就不跟你廢話了?!?p> 說著宋九朝收劍回鞘,便往外走去。
向遠道連忙上前一把攔住他。
“把劍給我耍耍,祖皇上可是我心中的天神,我就試用一下,真的!”向遠道好言求道,說著便要上手。
宋九朝將手一背躲過了向遠道伸來的手。
“圣祖皇帝是我們長明所有人心中的天神,但驚鴻劍為御賜之物,若給你損了,我們兩家的性命都可以不用要了?!?p> 向遠道聞言臉上一黑撇了撇嘴,正要開口挖苦。
宋九朝見向遠道又要說什么,緊接著又道,“你可別忘了我的弓破成這樣是誰弄得?”
向遠道聞言呵呵一笑,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不給就不給,何必又提那破弓翻幾年前的舊賬,我怎么知道那弓那么難掌控,我都還沒怪它的后力挫的我差點兒吐血呢?!闭f完向遠道還嫌棄的看了宋九朝掛在墻上的長弓一眼,“就你不長眼,還把這么把破弓當個寶。”
宋九朝懶得與他計較,只稍稍睨了他一眼,撩開門簾便要出去。
向遠道緊跟著也撩開了門簾,見宋九朝真的往外走,不由高聲問道。
“除了我又沒人陪你,你去哪兒???”
宋九朝背對著向遠道搖了搖手中的劍。
“青鸞要在此養(yǎng)病幾日,皇上讓我陪守寒山,我去交領(lǐng)兵衛(wèi)?!?p> 向遠道聞言不由一笑,隨手放下門簾轉(zhuǎn)身回了自己的內(nèi)臥。
“次次要跑腿都拖懶,去找青鸞倒是格外積極。”向遠道邊換著護甲便自言自語著。
他迅速脫了外衣,黑甲軟猬一件件正往身上套著,突然一塊小銅牌掉落下來。
暗黃色的小銅牌上刻繪著一匹馳騁的駿馬,瞬間落入了向遠道眼中。
他立馬停下手中穿衣的動作,俯身拾起銅牌擦了又擦,眼中帶著少有的一絲暖意。
“紅鳳?!?p> 他的心中不由浮現(xiàn)那一抹暗紅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