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將見宋九朝下馬立即迎了上來。
“我家幼子最是崇敬九朝君,他央我問你要一臨帖,央了我快一年了,我這次知道你要回來,花了好大功夫才能調(diào)守東門,這才能見你一面。”
那軍將估計是怕宋九朝以為他是看他現(xiàn)在眼熱故意來扒關系的會給留下一個壞印象,絮絮叨叨解釋了一大通。
“我還記得喜商城衛(wèi)的幼子,前年中秋宮宴我見過他,甚是機敏討喜,齊王的燈謎就是他猜出來的?!彼尉懦J真回道。
喜商見宋九朝竟還記得自己,一時喜形于色,一臉的堆笑。
“是是是,那就是我幼子喜風?!?p> “他要的是什么……”
宋九朝一句話還未說完,一個寶藍色的人影立馬躥到了他的面前。
“九朝君也不跟著車隊,害我尋了你半天。”來人是戶部侍郎柳江蘇,一身華麗錦緞襯的他一臉的油膩,上來就拉著宋九朝,一把擠開臉上還凝結(jié)著笑容的喜商。
喜商這兩年本就被降了好幾階,見戶部侍郎柳江蘇攔在身前,想了想還是老實退到了一旁牽著宋九朝的白馬,只是眼神還巴巴的看著宋九朝。
宋九朝看著眼前向來眼高于頂?shù)膽舨渴汤闪K,嫌棄的退后兩步,與他離得遠遠的。
“柳大人找我何事?”
柳江蘇見宋九朝躲開,暗暗咬了咬牙,臉上卻依舊是一臉諂媚的笑容。
“我這不是許久沒有見九朝君甚是想念嘛,知道你今天回來我特地在匯雨樓設了宴等你,等了小半天卻見公主的車隊旁沒有你的身影,這才尋到這兒來?!?p> “你宴請我?”宋九朝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柳江蘇。
柳江蘇以為宋九朝是太過驚喜,立馬又上了前努力踮起腳攀著他的肩。
宋九朝立馬又退開幾步。
“柳大人這般盛情邀請,一設宴就是豪擲千金的匯雨樓,這華宴我倒是想去,可您應該知我父親的性格,他素來節(jié)儉,我若去了匯雨樓回來,能不能進家門就是一大問題?!?p> 柳江蘇聞言一時語塞,宋老節(jié)儉是出了名的,除了養(yǎng)養(yǎng)鳥花點錢,基本上衣飾都是用了好幾年的素緞子,宋九朝將他老爹一搬出來,他倒真是不好開口了。
宋九朝見他語塞正要借機拜別開溜,一時又涌了幾個熟人過來。
禮部的,吏部的,工部的,兵部的,連最為有權(quán)的刑部都派了人來。
宋九朝一時察覺不妙,立時轉(zhuǎn)身就朝著丞相府跑去。
剛脫了人群的簇擁,他便看見一位高壯的女子從街道盡頭的包子鋪走了出來。
“公子?!备邏训呐訐]手叫道。
宋九朝立馬跑向她。
五花一口一個包子,咀嚼著道。
“公子,那些個六部的人追你干嘛?”她說著指了指身后尋來的人。
宋九朝連忙閃到一邊。
“五花,我的馬還在城門喜城衛(wèi)那,你去將馬牽回來?!闭f著他又想到了什么,“對了,你順道讓那喜商城衛(wèi)晚上來找我拿東西?!?p> 說完他就急急閃進了一旁的街巷。
五花往嘴里又塞了個包子,眼神一沉,大搖大擺的便朝著城門走去。
六部派來的那些人都認識五花是宋九朝的護衛(wèi),卻沒有一個敢上去打探消息的,全都散了開去。
喜商牽著馬看見比他個子還要高的五花朝他走來,不由咽了一口口水,緊張的手下的麻繩都要掐斷了。
“你是喜商?”五花看著一臉憨厚的人,直直問道。
喜商忙回答道。
“是……是,我是喜商!”
五花一把將他手中的繩子奪了過來,手在白馬身上輕輕拍了拍,轉(zhuǎn)眸睨了喜商一眼,身子微微一俯。
“辛苦喜城衛(wèi)了!”
喜商連忙回以一笑。
“不辛苦不辛苦!”
五花聞言也不客套,牽著馬就準備往回走,背影看上去十分的剽悍。
喜商見她要走不由松了一口氣,剛準備擦一擦額頭的冷汗,五花突然又回身走了過來,喜商立時緊張的牽起一抹僵笑。
“五花金衛(wèi)還有什么吩咐?”喜商雖是京都城衛(wèi),面對這個經(jīng)過十萬近衛(wèi)武賽,獲得第一名御封金衛(wèi)的五花姑娘甚是有些發(fā)怵。
五花早已習慣人人看她就害怕的模樣,她緩緩低頭靠近喜商,小聲道。
“公子讓你晚上去找她取東西?!?p> 聽完喜商眼眸一亮,連忙笑著準備回話。
五花見旁邊還有人,連忙虎著一張臉瞪了喜商一眼。
喜商見著五花那兇神惡煞的眼,還未說出口的道謝立時梗在喉間,他連忙閉了嘴。
五花見他沒再多說什么回身牽過馬便朝著丞相府走去。
宋九朝一路從小巷趕到皇城,遠遠便看見暗紅的軒車沒入了青磚堆砌的高大皇城門。
他不由覺得有些莫名的失落,微微垂下微微有些黯淡的眼眸,濃密如小扇一樣的睫毛遮掩了他的情緒。
城外的茶灘上一群人嘴碎著談天論地家短里長,大街上來回的叫賣聲一片嘈雜。
突然一聲熟悉的叫喊聲壓過嘈雜聲響起。
“九朝,宋九朝?!毕蜻h道剛從宮里出來,見到宋九朝站在街道旁,立馬對他揮了揮手大聲叫道。
宋九朝看見臉上已經(jīng)恢復的向遠道眼眸一亮,往前兩步對他招了招手。
向遠道立時跑了上前。
“宮里最近有什么變故嗎?為什么六部都守到城門來堵我?”
還未等向遠道開口,宋九朝便開口問道。
“你看你,都不問問我這次出去怎么樣?”向遠道不樂意道。
“你這不好好的么?全須全尾腫也消了!”宋九朝上去拍了拍他恢復以往帥氣的臉,“你快說,京都城是不是變天了?”
向遠道立收起一臉的笑容,正經(jīng)的如城西廟里的關公。
“恭喜九朝君,剛剛皇上在殿前讓何隨擬了圣旨,明早就要著封你為六部議丞,這以后六部的聯(lián)審批復都要交給你先過目,憑你這頭腦,再過幾年都能入內(nèi)閣了,這起點……頗高??!”
說著向遠道一臉的艷羨。
宋九朝聞言眸光閃了閃,抬手打開向遠道裝模作樣的揖手。
“議丞!我怎么從未聽過我們長明國有什么議丞?”宋九朝認真問道。
“這是皇上新擬的封號,六部的人有人聞了風,一群人都快瘋了,別說城門,估計丞相府邸都要被堵死了,你呀還是晚點回去。”
宋九朝聞言不由眉頭一皺。
“皇上給了你與胡賜封賞沒有?”
向遠道看宋九朝提起封賞立時笑容熠熠起來。
“我這云麾使向小將軍的封號總算不是個空頭將軍了,皇上撥了五千軍給我?!毕蜻h道正笑著,突然想起宋九朝提起的胡賜胡蠻子,臉色轉(zhuǎn)而就黑了下來。
“胡蠻子這次倒是得意,這次青蓮教被他逮了五個活的,皇上封他為神威將軍,著領五萬兵,還分了兩個小將給他?!?p> 提起青蓮教宋九朝便想起了闖進寒氏祖院的一隊青蓮教徒。
她們的目的到底是越尋還是寒氏宗族?她們冒險到寒氏祖院究竟偷了寒千御什么東西?
他不由思緒萬千。
向遠道見他沉著臉不做聲,不由伸手戳了戳他。
“九朝兄,你究竟在聽沒有?”
宋九朝一瞬回神。
“胡契最近可在京都城?”
向遠道聞言一嘆氣。
“誰不知道他整天都不愛出門,在不在京都城都沒人知道,你問他干嘛?”他說著將雙手抱在胸前,微微審視著宋九朝。
“如今長明只有三大軍團,一個是你們護衛(wèi)京都的十萬云麾使,一個是紅鳳殿下的十八萬十五方軍,還有就是胡家的三十萬戍邊軍,你說胡賜這五萬兵權(quán)是從哪兒劃去的?”
向遠道聞言立時醒悟。
“你是說皇上分了胡賜老爹的兵權(quán),胡契很有可能早就去與他爹商議去了?!边@種分賜軍權(quán)的事情,一般是皇上收到戰(zhàn)報的時候就擬好了旨,如今長明國宮中暗棋密布,極可能胡契早就知道了什么。
“我讓你不要急著立功就是為此,槍打出頭鳥,你瞧好這五萬軍決計落不到胡賜手中,最終是兩鶴相爭,漁翁得利?!?p> 說著宋九朝笑著拍了拍向遠道的肩。
“不過就看這漁翁接不接得住了,戍邊軍向來勇猛,只服從武力絕對者,你可別游手好閑了,到時候有你受得?!?p> 說著宋九朝便往自家府邸走去。
向遠道聞言一喜,忙追了上去!
“九朝你的意思是說我就是那個漁翁?”他攔住宋九朝,睜大了雙眼暗暗期待問道。
“漁翁也不是那么好當?shù)?,不出兩天你就等著吧!”宋九朝避開他的阻攔,故意話意不明道。
向遠道最煩的就是宋九朝賣關子,一路上絮絮叨叨一直問著。
“你要是再這樣嘮叨,我可就再也不與你說什么要緊事了!”宋九朝被念得頭疼,微微有些慍怒道。
向遠道本還想問什么,聞言老實的閉上了嘴,走了一會兒他瞬間想起了什么,又開口道。
“出云國那七皇子過幾日又要來了,看他那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模樣,我就覺著惡心?!?p> 宋九朝的腳步突然一停,轉(zhuǎn)頭陰沉沉的看著向遠道。
向遠道被那恐怖的眼神看的渾身發(fā)寒。他不由抿了抿嘴,小心道,“我就是提醒你一下,楚勛他這次……這次又是來提親的!”
宋九朝聞言眼神又冷了幾分,看的向遠道不由又退后幾步,尷尬的笑了笑。
“當然他這次定也是要吃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