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來歷
“少夫人?!绷家馆p喚了元書意一聲。
“你覺得這場面我能做什么?”元書意喝著茶,看著酒樓的掌柜匆匆而來,命令酒樓的小廝將打架的人隔開,又一個勁兒地勸著那幾個小主子。
可那幾個小主子打得正起勁兒呢,看元蘇麒護(hù)著元蘇麟,將周圍的隨從都揍得鼻青臉腫的,確實像是手足兄弟。
“事情鬧大了,對咱們也不好。”良夜想了想,勸道。
元書意朝良夜擠眉弄眼:“難道不是因為四弟?”
良夜沒想到元書意會說這個,輕易不臉紅的面龐上也悄然起了紅暈。
“沒事,他二哥不是護(hù)著他么,”元書意笑道,“不過呢,出手的時機(jī)未到,咱們不可輕舉妄動啊?!?p> 元蘇姝不動聲色地在桌邊品著酒杯里的甜酒,時不時看元書意一眼。
她確實不一樣了。
當(dāng)初那個沉默寡言的元書意,怎么會長成今日這般模樣?
到底是外頭的生活磨礪的,還是……
元書意淡然地喝著茶,時不時和良夜說幾句話,一點都不心急。
似乎……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的蹊蹺。
元蘇姝放下酒杯。
“你去看看,那邊安排妥當(dāng)了嗎,”元蘇姝吩咐一旁的貼身丫鬟垂翠,“小心些,別讓人跟上了都不知道?!?p> “是?!贝勾涔郧傻貞?yīng)了,面色如常地悄然而去。
元蘇姝就靠在窗邊,看垂翠出了博勝樓,過了博勝橋,心里放心了。
終使你八面玲瓏,今夜也逃不出這個連環(huán)計。
看那邊隔得差不多了,元蘇姝整理好裙擺,勾了勾耳邊掛著的輕紗,端著恰到好處的姿態(tài),笑著走了過去。
“二哥,四弟,咱們該走了,”元蘇姝指了指窗外的天色,再朝劉勿勛欽說道,“今日的事并非我們元家挑起,混戰(zhàn)之中多有得罪,還請兩位多多海涵,若真不服,要鬧到官府去,誰更吃虧不用多說二位也是知道的吧?”
“好個伶牙俐齒的小姐,”勛欽看元蘇姝的身段,就比他常去的煙柳之地品賞過的都要周正,再一看輕紗覆面,露出的眉眼真真上品,更讓人想掀開面紗一窺真容,這會兒打架那事兒已經(jīng)翻篇,勛欽滿腦子都想著如何窺見元蘇姝的面容,“不過這事就這么算了也不行,你看我的人也被傷了不少,你們元家總該給個說法吧?”
“勛公子此話差異,歸根到底,我二哥四弟也是幫了你,不是嗎?”元蘇姝看過去,笑得不露痕跡。
要說京城里能讓元家忌憚的,這勛家是其中之一。
劉家不過是個五品文官出身,得罪了就得罪了,但勛家的公子,她還是需要低下姿態(tài)應(yīng)付幾下,不落人話柄才好。
勛欽看了一眼一旁的元蘇麒和元蘇麟,譏笑一聲:“姑爺爺我的事,還需要他倆幫?可沒有這個道理?!?p> 說著上前一步,彎腰貼近去看元蘇姝的眼睛。
不是不知道勛欽的德性,可元蘇姝沒想到他能這么大膽。
這可是眾目睽睽之下!
饒是再想忍,元蘇姝也咽不下這口氣。
一巴掌呼下去,勛欽的臉上就現(xiàn)了個紅印。
一旁趕過來的元蘇麒也愣住了。
在場的元家眾人也驚住了。
這還是他們認(rèn)識的那個知書達(dá)理,秀外慧中端莊可人的三小姐元蘇姝嗎?
他們知道的三小姐可是從未打過人巴掌,今日打的這還是勛家的公子……這事是不是麻煩大了?
連平日里最喜無事生非的元蘇檸也噤了聲。
怪不得她總會害怕元蘇姝,原來她還是個會打人的人,怪不得!
“喲呵,”勛欽摸了摸被打的那邊臉,突然就笑了,“這巴掌打得好啊……”
看他似乎不在意,元蘇姝冷靜想著后續(xù)怎么妥善處理的時候,手腕一痛。
勛欽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拉近。
元蘇麒怎么會看著自家姐妹被人輕薄了去,登時就過來阻止。
勛欽扭頭朝元蘇麒冷笑:“你敢動手打你未來的妹夫?”
元蘇麒停住了,不可思議地看著勛欽,又看自家三妹。
元蘇姝起先只是輕笑,漸漸地笑了起來:“你是看中了我哪里?別說沒提親,就算提親了,你這么對我,丟的不單單是我的臉,還有你們勛家的臉,你掂量掂量勛老太爺知道后,會不會氣得拿拐棍打你!”
“你等著,看一月之內(nèi),你是不是我媳婦,”要說本是句笑談,可此時勛欽已經(jīng)鐵了心要將元蘇姝填進(jìn)自己府里,“而且,還只能是側(cè)室,永遠(yuǎn)都別想成為正妻!”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勛公子,”元蘇姝掙脫出手來,“后會有期。”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眾元家丫鬟都帶著自家的小姐跟了上去。
良夜看元蘇麒也拉著元蘇麟要下樓,有些著急:“少夫人,咱們也走吧?”
“急什么,那不是有人還在等著咱們么?”
良夜朝元書意示意的方向一看,越過混亂的人群,有位眼熟的媽媽在朝這邊看來。
“那不是施姨娘院里的梁媽媽嗎?少夫人等她做什么?”良夜不解,有什么事必須要在府外商量,府里不是更好嗎?
再看那劉勿和勛欽,也被酒樓的大掌柜請到了別處去商談,這邊有樓里的小二在收拾方才砸壞的座椅菜肴,又來了幾個懂事的搬了塊大屏風(fēng)來擋住元書意這邊這桌。
“你看,這么多菜呢,不吃不是浪費(fèi)了?況且這錢也是記在二弟賬上,本就是要請我出來吃飯的,招待我看了打群架,自然要品嘗品嘗這兒的飯菜如何,也算是不枉這一趟,”元書意重新坐了過去,讓小二上了兩副干凈的碗筷,招呼良夜坐下,“等咱們吃好了再讓打包回去,不吃白不吃啊?!?p> 良夜看了一眼那邊那位梁媽媽:“少夫人不是約了人嗎?我先伺候少夫人用飯吧?!闭f著就給元書意倒茶。
“不急,讓她瞧見也沒事,”元書意拉良夜坐下,“方才那一陣亂咱們躲過了,她也不敢鬧,況且她也不敢動你,不是嗎?”
想想自己懂武功,確實不會怕她一個婆子。
也便隨了元書意的意思,坐了下來:“好吧?!?p> “梁媽媽,讓您久等了,這會兒才得空和您說兩句,”元書意夾了個花生米扔嘴里,嚼得夾蹦脆,笑著往旁邊的椅子上示意,“要不您也坐下一道用飯?”
“老奴不敢,老奴將差事辦妥,還得趕回去?!绷簨寢屆[手拒絕,只站在一側(cè)和元書意說話。
元書意點頭,邊嚼著嘴里的花生米,邊掏袖口。
掏了一陣,拿出一張銀票來,遞給了梁媽媽:“這是一千兩銀票,替我多謝施姨娘了?!?p> 梁媽媽接過銀票,將背上的一個小包袱解了下來,遞給良夜:“少夫人客氣,一家人本就是應(yīng)該的,這是少夫人那日的襖子,施姨娘讓老奴洗好,給少夫人送回來?!?p> “施姨娘有心了,下回一定到她院里坐坐,鄭重道謝?!痹獣庑Φ?。
梁媽媽連說幾聲不敢,就告辭走了。
“原來少夫人喚我要銀票是這個用處,”良夜拿著那個小包袱重新坐了回元書意身邊,“可是不對啊,您可是支了五千兩……”
元書意啜了一口茶,高深莫測地?fù)u頭晃腦:“天機(jī)不可泄露啊。”
良夜只好作罷:“您身上帶著些銀兩也好,能防防身也不錯?!?p> “沒看我滿頭插滿了珠釵嗎?”元書意指了指自己后腦袋,又抖了抖兩只手上的翠綠鐲子,“我學(xué)乖了,你放心吧?!?p> 說完又想起一事:“那人你送走了嗎?”
聽元書意突然問這個,良夜端正了神色:“安排妥當(dāng),就看方姑姑的效率了?!?p> “她不能在元家,也不能回到原來那個地方,”元書意說道,“只能是回到西域去,才能將這個事給平息,大家都能如愿。”
想起良夜先前說的話,元書意輕嘆一聲。
元書意,本沒有這么個人。
元洛河和方絡(luò)并不是夫妻,自然也不會生出她這個女兒來。
她的來歷,其實就是元老夫人一直想找的答案。
那只木鐲,就是證明她真實來歷的東西。
證明她是上一代西域王承認(rèn)的孩子。
而據(jù)說在她身上,還藏著一樣?xùn)|西。
一枚能調(diào)動西域百萬大軍的兵符。
這,就是元老夫人苦苦尋覓的東西。
也是如今的西域公主予努必須要殺掉她的理由。
只因為她手握兵符,能顛覆整個西域。
良夜也跟著嘆了口氣:“您將她送回去固然是對她好,可您沒了她的幫助,就不會再有人來幫您了?!?p> 元書意笑著端起自己的酒杯,碰了碰良夜的那只酒杯:“她能證明我還沒得到兵符,能解咱們的殺身之禍,又能讓她回到日思夜想的故鄉(xiāng),不是一舉兩得嗎?”
小酌了一口,元書意皺著眉忍住喉頭的辣意:“至于西域的幫助,我不需要,須知什么東西都要拿東西來換,我可不能自己往火坑里跳啊。”
“可是……”
元書意知道良夜想說報仇的事,揮了揮手:“那件事就算我要做,也不需要借用西域的力量,良夜,你想給那位主子報仇的心情我理解,可我覺得那件事沒那么簡單,給我些時間,讓我想想,好嗎?”
元書意說的誠懇,良夜也知道不能逼她,好不容易再重聚,她們一定會有機(jī)會。
“可公主會放您一馬嗎?”對于予努,良夜還是很擔(dān)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