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若是信得過我,磬兒,倒有一好計策。就是過于風險,不知當講不當講?”
燭火眸光處,見一妙齡女子手持琵琶隱匿于煙柳畫屏風內(nèi),悄然私語著。
畫中,她修長玉指輕撥帷簾,三千青絲以六支煙柳釵挽起,正襟危坐。燭光倒映著煙柳畫屏風,逐漸將屏中柔弱無骨的窈窕倩影拉長。
美眸間,其飽含深意的目光,若有若無的隔著古樸流螢小窗投向如煙,于畫卷咫尺飄渺水云間中,語笑嫣然,似有話說。
所曰:美人如畫隔云端,窈窕身姿以禮來。人面不知何處去,猶抱琵琶屏中來。
“如有計策,自然是當講的,玉磬妹妹?!?p> 如煙喜上眉梢,嫵媚一笑。她蘭花指翹,結(jié)印翻轉(zhuǎn)。漫天冰霜席卷煙柳畫屏風,凜冽的寒氣遍地房中每個角落。
殊不知,這煙柳畫屏風內(nèi)飄出一萬古仙柳垂地。妙齡女子懷抱琵琶,踏云刻柳所言:
玲瓏妙指撥帷簾,懷抱琵琶半遮面
簾掩瀟湘天姿色,迤邐身姿踏歌來
房內(nèi),一點燈光如豆,一曲琵琶弦音未了。
她青妝浮動,仙袂飄揚,猶若謫仙彈奏琵琶,于煙柳畫屏風走出。順著仙柳垂地,蓮步輕移,翩遷而來??羁钋僖魪椬啵瑵M地冰霜消融,不禁讓人浮想聯(lián)翩,頗為動容。
“不知,姐姐是否還記得?
當初在紂王宮里,姐姐讓伯邑考用我手中這玉石琵琶彈奏還魂曲七七四十九日,才得以讓我轉(zhuǎn)生。
現(xiàn)如今,承蒙姐姐恩德。昔日,在楊戩天眼中,覓得一魄。封印于煙柳畫屏風之中,受萬古仙柳春露滋養(yǎng)。才得以延伸魂魄,生長肉體。
更是讓我這本體——玉石琵琶,受萬古仙柳之薈萃,續(xù)弦重合,恢復(fù)如初。且逐漸褪去妖力,轉(zhuǎn)化為仙力。
姐姐的大恩大德,玉磬沒齒難忘!
只要是姐姐想要的的,無論是上刀山下火海。玉磬都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正說著,玉磬含淚手持琵琶跪下,仙袂飄揚間,早已泣不成聲了。
“妹妹這是干什么,快快請起!”
如煙眉頭一皺,滿面愁容,斂聲屏氣環(huán)顧四周后,才緩緩將玉磬扶起與其同坐鳳卿床邊。
“是的,姐姐。”
玉磬眼淚如一斷線珍珠奪眶而出,手持琵琶起身,感激涕零,曲不盡哀愁別離??桃鈮旱偷纳ひ簦卤慌匀寺犚?。
“對了,妹妹方才所言,可否當真?鳳卿,乃我故交之女。如今奄奄一息,望妹妹慷慨解囊,施以援手!”
床邊,如煙淚水漣漣,以帕試汨,翹首以盼。
玉磬頗為動容,不禁含淚會心一笑:“姐姐莫不是不記得,身上這具肉身還是當年冀州候蘇滬之女的。
當年,姐姐為了幫女媧娘娘實現(xiàn)愿望,掠奪了蘇妲己的肉身。與我和青青進宮迷惑紂王,覆滅朝歌。
如今這具妲己肉身宿主無存,由姐姐附身掌控著。而鳳卿姑娘身中忘情之蠱,除非,忘情蠱蟲愿意自行離體前往下一個宿主身上。便會自動解除與鳳卿姑娘的共生關(guān)系,與姐姐這具肉體締結(jié)共生關(guān)系。
若姐姐肯舍棄蘇妲己這具肉身,將鳳清姑娘身上的蠱蟲引入此肉體。
此事,看起來也就不是那么難了。另外,玉磬手中這往生琴譜乃軒轅墳之物。
如此重寶,還望姐姐收下!此往生曲霸道無匹,經(jīng)玉石琵琶彈奏,可攝魂奪魄,令人置死往生,永世輪回。
玉磬無以為報,身上所值的就只有這往生琴譜了?!?p> 說罷,玉磬謹慎小心從袖間掏出一本破舊古樸的琴譜,神色凝重將往生琴譜交給如煙。
如煙顫抖著手接過,細心摩梭著這破舊古樸的琴譜時。上面一行行蠕動著字跡,不禁令自己心中咯噔一跳,感覺有些毛骨悚然。
雖然,此時如煙不知道有沒有把握,但有一絲希望便是另外一回事。只要能夠就救鳳卿,就算只有一成的把握也要一試!
鳳卿如今的經(jīng)歷與遭遇已經(jīng)很苦了,她又是一個如此好的姑娘?;蛟S她與那東方朔真是真心相愛。又或許是命運使然,想要讓兩人再次相見。
為何,自己不施以援手,順水推舟呢?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相識相認相知,本是紅塵中一場莫名的緣分。可能是上天注定,又或許是命運使然。
有的人,也只能是一輩子的凡人!
凡人生來,就是吃苦受罪的。可鳳卿不一樣,她肩負著許多命運,肩負著許多責任。
她不可能這么一生就這樣折在了這么一步上,鳳卿如此年輕的一個姑娘,世間還有諸多美好等待著她追尋。
就算九死一生,毫無希望,就算這計策九死一生,險象迭生!但念著皇后的心愿,自己也不能做那個忘恩負義之人,眼睜睜的看著他的女兒死在自己的面前。
更何況,鳳卿現(xiàn)在已經(jīng)真正意義上算是自己的朋友了。一個與自己形影不離,肝膽相照,榮辱與共,推心置腹的人。
此時的如煙,早己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好朋友的女兒死在自己面前!
“事已至此,別無選擇!
哪怕四面楚歌,背水一戰(zhàn)!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也只能兇險一試了。這事能不能成,就要看明晚上的了。
明晚一過,是死是活,成敗與否,就全看天意了!”
合上往生琴譜,如煙斂眉重重嘆了一口氣,掀起凌亂的發(fā)絲,滿面愁容的轉(zhuǎn)身離去。
“正是呢,姐姐。”
玉磬一臉悵然若失,懷抱琵琶悲傷的眸子里垂淚不止。
只聽昏迷的鳳卿一聲咳嗽,玉磬心咯噔一跳,極為大驚,手持琵琶小心的離開床邊。生怕驚擾片刻,打攪了休息。
仙袂飄揚間,玉磬于煙柳畫屏風處停住徘徊。她懷抱琵琶,隔著窗邊望著遠處的白衣勝雪的仙娥身影,眼角間掠過一絲羨慕。
淚,順著臉頰流淌....
玉磬其實心里頭知道,如煙這幾年有多么不容易。云麓谷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當玉石琵琶,被帶回來那一刻起。
白澤君就與如煙曾說過:“玉磬可以留在云麓谷,但留給她自己的只能是一處禁錮一生的囚房!
因此西子樓,又稱離人樓。
煙柳畫屏風里,隱藏有白澤君對自己永生永世的靈魂禁錮。
無論逃亡何時,無論逃住何地!
天一亮,琵琶歸畫里,佳人畫屏中。這煙柳畫屏,便是自己一生的囚牢。整坐西子樓,也變成了自己一生的囚房。
孑然一身的玉磬,唯有琵琶相伴。正如金籠里歌唱的金絲雀,永生永世不得自由。
地老天荒,直至煙柳畫屏風自個兒灰飛煙滅。玉磬的靈魂才能得到釋放,肉體才能得到自由。
可是,玉磬又能熬到那個時候嗎?細細想來,怕是不能了!
“一座瓊樓琵琶聞,一生煙柳畫屏春。風月好景無需問,春光只留傷心人。
歸去來兮,不如歸去。良辰美景,四時花開,與我無關(guān)!”
玉磬低眉惆悵,淚眼奪眶,懷抱琵琶,站立窗外早已泣不成聲。
辰時已到,瞧著一抹東方魚肚白,天光初醒,紅日初生。
檐上金雞獨立,啼叫打嗚!這煙柳畫屏處,一陣金光閃爍,流光溢彩,恍若神菲。
仙袂飄揚間,玉磬身上金光閃閃,懷抱琵琶,恍如神妃仙子。
一剎那間,萬年柳樹奪畫而出,伸出修長翠綠的枝蔓直接朝玉磬四肢瘋狂纏繞而上。硬生生地,將無比掙扎的玉磬拽入了煙柳畫屏之中....
突如其來,又悄然而去。一切安靜異常,像是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唯獨,一封薄如蟬翼的密麻手信。被習(xí)習(xí)曉風吹拂而過,其白紙上布滿字跡的皇后手信,四散紛飛著飄落在地,似孤苦伶仃的小孩,可憐到無人問津。
緊接著,被風翻倒的璀璨小巧的蓮花炬內(nèi)。墜落在地上,燈芯升起萬丈赤紅色熾焰而來,將四散飄落在地的白紙盡數(shù)燒毀,徒然間化為灰飛.......
兮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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