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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粟江湖

第十八章 作別

一粟江湖 wpk 5040 2019-07-16 19:45:05

  蕭遙躺在病床上也挺無聊的,整個身子躺久了會酸痛,卻又不敢翻動,一翻身感覺整個骨頭都要散架。

  蘇婉在這里也挺無聊,每天除了煎藥,就是要簡單照顧蕭遙,平時也不敢片刻離開蕭遙。

  “蕭大哥,你能說說你之前的事嗎?”蘇婉著實的無聊犯困,再這樣下去自己恐怕煎著藥也要睡著了。

  “你想聽什么?!?p>  “什么都行?”

  蕭遙很少說關(guān)于自己的事情,就連自己都很少回憶起。不過現(xiàn)在想起來也是歷歷在目。

  “你對十年前的干旱有印象嗎?”

  “是要說帝國西部的干旱。有印象,不過印象不大,聽說死了很多人?!?p>  十年前的的干旱涉及到了齊魏國的的西湖大片地區(qū),一直延綿到東部的泗湖,同時還有西面的瓏破國的大片地區(qū),還有北方虞國的少量地區(qū)。這場干旱可是說是對齊魏的統(tǒng)治地位最大的挑戰(zhàn)。

  當(dāng)時,干旱地區(qū)繼而連三的暴亂,臣服的虞國要求齊魏支援,西面一向和平的瓏破國突然鐵騎壓境,所有的冒頭都指向了齊魏的皇族。

  接二連三的征討,使的齊魏的國庫空虛,在最該休養(yǎng)生息的時候發(fā)生天災(zāi)。

  蕭遙就是在一群難民中的,蕭遙和父母以及姐姐向東部逃亡,據(jù)說過了泗湖就能有豐收的食物。

  這一路都是皮包骨頭的難民,一路遍地都是尸骨還有哀嚎聲。蕭遙進過很多易子而食,很多吃腐肉的人。

  蕭遙自己就是被賣掉的,當(dāng)時他很恨父親,他恨父親不僅僅是將自己賣掉,而是因為在此之前,蕭遙的姐姐就已經(jīng)被父親給賣掉。

  姐姐值三兩米,自己則值一斤米。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師傅,一斤米就將他給買下來,他見師傅穿著破舊的一身,但卻很整齊,衣服上沒有褶皺,這個人顯得很有精神。

  你跟著他,一定會餓不著你的。

  這是母親當(dāng)時含著淚給蕭遙說的最后一句話,蕭遙當(dāng)時并沒有哭,他不認(rèn)為自己值得浪費眼淚,他認(rèn)為自己的眼淚很重要。

  師傅給他說過承諾三年之后,若是他還想找父母的話,他可以去找。

  他沒有去找,因為他無處可找。那夜他看見師傅出去,他出于好奇也跟著出去,他看見師傅手拿著長劍,出劍干凈利落的將父母的喉嚨劃破,兩人毫無表情,很安詳?shù)碾x去。

  蕭遙眼中的淚水流了下來,他心中沒有感覺留戀,還莫名有一種落實感。他看見師傅將那一斤米拿了回來。

  “你不殺了你師傅報仇?”蘇婉聽完這故事,渾身毛骨悚然。

  蕭遙很有講故事的天賦,無論故事如何發(fā)展都是面無表情的清晰的表達,他平靜的說道:“因為沒有了那袋米我們師徒就會死,既然他們已經(jīng)不要我了,我為什么要幫他們……”

  忽然間,蕭遙的情緒有些小激動,說道:“況且?guī)煾祵ξ液芎茫鞘俏也帕鶜q,怎么動的殺人,可是后來我卻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對我特別好的人,他的恩情是我所不能殺的。”

  “哎!”蘇婉長嘆息道。

  蕭遙說的蘇婉都是懂得,自己小時候就被母親拋棄,一人苦苦零丁,后來遇見了師傅,才有所依靠,她懂得那份重新得到依靠的感覺,那是一種就不想放棄的感覺。

  ……

  時間過得真的很快,蕭遙還沒有感覺,自己的傷就馬上要康愈,消除病痛本該是喜事一樁,但是蕭遙卻沒有半點高興。

  主要這幾天的日子過得太幸福,蕭遙明顯的感覺出來自己發(fā)福,天天躺在床上,也不怕寂寞,每天蘇婉都會陪著他聊天,講些有趣的故事,時間就飛快的過去。

  “你下床看看,能不能走路?!?p>  蘇婉和老乙一起扶著蕭遙,看一下這受傷的腿能否正常的活動。蕭遙抬這半個月沒有動彈過的腿,邁出一步都特別困難,就像注了鉛一樣,絲毫沒有靈活所言。

  “沒事了,你們放開我吧。”

  蕭遙簡單的走了兩步,就像小孩學(xué)走路一樣,慢慢熟悉自己腿的用法,幾步下來蕭遙也重拾了走路的技巧。蘇婉和老乙雖然同意蕭遙的要求,但是還是寸步不離,蘇婉甚至已經(jīng)做好了攙扶的準(zhǔn)備。

  蘇婉對這一直走路的蕭遙說道:“好了,歇會吧,別再把腿給累傷了?!?p>  老乙說道:“蕭兄弟,當(dāng)時你和魏塵對戰(zhàn)時候,使用的步法是什么啊,感覺挺厲害的?!?p>  蕭遙坐下來,說道:“那是我?guī)煾到探o我的,說是逃命用的,后來一想我要是在那么多人面前逃跑了多沒面子啊……”

  蘇婉生氣地呵斥道:“以后保命最重要,能跑就跑,只有傻子才拼命,知道嗎?”

  這幾天蕭遙已經(jīng)受過蘇婉的很多次的“教育”,現(xiàn)在聽著蘇婉呵斥自己也一點脾氣都沒有,點著頭,說道:“記住了,記住了!”

  剛剛還興致勃勃的討論,現(xiàn)在老乙也是比較識時務(wù),立刻轉(zhuǎn)移了話題道:“聽說各大門派已經(jīng)同意了鐘無愁的要求,把鐘無愁囚禁起來,釋放并遣散所有魔教之人?!?p>  蘇婉說道:“挺好的啊,這樣并沒有流血大家都和好了?!?p>  老乙意味深長的搖了搖頭說道:“并不見得,昨天一群黑衣人想要救走鐘無愁,不過及時被段嘯雪給阻止。感覺段嘯雪太仁慈,事故沒多久段嘯雪告訴黑衣人并不是魔教的人。這下可好直接驚動了朝廷,朝廷對此特別不滿,認(rèn)為這是對魔教的包庇?!?p>  蘇婉并不喜歡朝廷,聽到了這兩個很不高興,但又忍不住好奇地問道:“這是江湖上的事,他們朝廷管什么?!?p>  蕭遙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之濱,莫非王臣。朝廷最近一直插手江湖的是,恐怕想先削弱江湖上的實力,害怕正魔兩教聯(lián)合起來共同對抗朝廷,隨后再趁機把江湖給占領(lǐng)了?!?p>  蘇婉不屑的說道:“天下皆是王土,還要怎么占?!?p>  老乙道:“占領(lǐng)并不是武力上的占領(lǐng),據(jù)我所知江湖上有好多門派都在親附朝廷,而且曾經(jīng)指責(zé)朝廷的蘇州南宮世家,因給給皇帝過壽送禮犯了忌諱,被朝廷給滅門,雖然江湖上對皇帝極其不滿,但是也沒有一個門派敢對南宮世家說句話?!?p>  蕭遙接著說道:“以我只見,這次黑衣人可能是朝廷的人,這樣可以阻止江湖之人和好。”

  老乙揮著手說道:“不可能,應(yīng)該不會是朝廷的,現(xiàn)在也不是翻臉的時候,雖然說現(xiàn)在是正魔和好,但其中還存在著很多矛盾,雙方不同意的也占了很多,若是現(xiàn)在朝廷翻臉且不是正在逼著雙方聯(lián)盟嗎?”

  這種大事又有幾人說的清那,像他們這些小人物且會看清時局,若是看清卻不是臥龍鳳雛,又真會是像他們般地小人物。

  蕭遙沒有回答,他不想為了這個事不關(guān)己的小事吵的面紅耳刺,蕭遙也知道即使面紅耳赤也說不出一二來,所以沒有必要去爭。

  蘇婉見兩人不說話,她站起來說道:“你們先坐著吧,時候不早了我去給你們做飯去,你們換換腦子想想吃什么?!?p>  這幾天雖然有人來送飯啦,但是蘇婉還是堅持要給蕭遙做飯吃,要做最有營養(yǎng)的飯吃。前一段時間老乙還賴著臉皮過來吃了一段,之后就再也沒有來過了。米飯沒熟,菜不是太咸就是太白,而且就連炒個雞蛋糊鍋了。

  好在有不能下床的蕭遙每天的品嘗指點,廚藝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可以了,味道很正常。

  起初蕭遙不好意思的指責(zé)蘇婉的廚藝,含淚吃飯所有的飯菜,等蕭遙吃完后,蘇婉品嘗自己第一次的手藝時差點吐了。

  之后蘇婉做飯的時候都是自己先嘗口,再給蕭遙盛過去,雖然味道不太好,但是不至于吃口就吐。

  “我不吃了,我還是去找找有沒有酒喝去吧?!崩弦疫€沒有說完都已經(jīng)起身要走了。

  可是蘇婉還是手快啊,一掌按在老乙的肩上讓他下來:“老乙啊,我最近剛學(xué)了新手藝要不要嘗嘗。”

  老乙身子一閃,像一條泥鰍扭身子直接從蘇婉的手底下跑了出來,隨即兩步變作一步快速的跑了出去向蘇婉招手告別,說道:“以后有機會再來嘗嘗?!?p>  “你不吃會后悔的,以后可不會有機會了?!?p>  還是沒有留住老乙,生怕蘇婉出門再將自己抓回來,向后扭頭看去,腳下的步子并沒有停下來。結(jié)果老乙一下撞到了什么,像是一根柱子一樣生硬,直接把老乙撞了踉蹌,老乙用手扶了地一下,穩(wěn)住身子站來起來這才發(fā)現(xiàn)是癡戒。

  若是換作別人老乙一定一會發(fā)火,但看著這眼前的癡戒面帶笑容的看著自己,自己也沒有敢發(fā)火,簡單的說道說道:“找蘇婉了吧,她就在里面?!?p>  癡戒雙手合并鞠躬行禮,說道:“謝謝啦?!?p>  老乙這是才看到癡戒手中還拿著酒壇子,老乙也不知是什么酒,嘴饞的說道:“癡戒兄弟,有沒有興趣聽小弟天天這酒中的哲學(xué)嗎?”

  癡戒并不關(guān)心,對老乙道歉的說道:“改天有機會一定聽您細講。”

  癡戒拒絕了自己,雖然嘴饞但還是不會去招惹癡戒,自己自找無趣后地離開了。

  癡戒在院落門口喊道:“蘇姑娘可在?”

  蘇婉從屋子里跑出來,看到是癡戒,高興的說道:“你怎么有空來這里了。”

  癡戒抬了抬手中的酒,說道:“那天咱們有約,這幾天一直有事,這不今天想趁著蕭兄弟除疾的日子來慶賀一番。”

  蘇婉沒想到癡戒真的把當(dāng)時隨口一說的話當(dāng)真,熱情的招呼著癡戒進來。這個院落雖然不是自己的,但是蘇婉這幾天一直都打掃的很干凈,像是自己家一樣,癡戒稱贊道:“沒想到蘇姑娘把這院落打掃的這么精致,真有一絲家的感覺啊?!?p>  蘇婉好好奇的打量著癡戒,說道:“沒想到我們癡戒大師心里面還有家的感念啊。”

  癡戒微微笑著,解釋道:“我自幼就在寺院里長大的,至于剛才的話不過是在紅塵中學(xué)會的說話吧了?!?p>  蘇婉感嘆到:“像你我這樣的江湖之人又有幾人懂得家的感覺啊?!?p>  癡戒的那“家”勾起蘇婉太多回憶。這時聽到外面有久久交談聲的蕭遙也慢悠悠的走了出來看看情況。

  “蕭兄弟,你的傷好的怎么樣?!卑V戒見蕭遙出來客套的說道。

  蕭遙感激的說道:“已經(jīng)沒事,多蒙癡戒師傅關(guān)心?!?p>  癡戒笑著揮了揮手中的酒壇說道:“今天大病初愈有沒有興趣喝杯嗎?”

  蕭遙快口說道:“好啊。”

  “不可,”蕭遙說完,蘇婉攔截說道,隨后不好意思的笑著說道,“蕭遙傷剛剛好,現(xiàn)在還不適合喝酒,改天有機會再喝,好嗎?”

  癡戒爽快的答應(yīng)道:“既然蘇姑娘說話了,小僧那有不從之理?!?p>  蘇婉指著癡戒的額頭笑著說道:“我發(fā)現(xiàn)你真的越來越不像和尚了。好了,我去做些飯,那個柜子里有茶,不喝酒你們可以品茶。”

  癡戒道:“那就有勞蘇姑娘了?!?p>  蕭遙和癡戒坐在一起也沒有什么可聊了,癡戒好奇的向蕭遙詢問著那把劍的事,蕭遙也沒有什么好告訴他,只知道劍本來是師傅的,一直被師傅掛在墻上,從來沒有見師傅用過,只有幾次半夜蕭遙看見師傅取下劍來,打量一番有從新掛上去。

  癡戒聽完不由得對蕭遙的師傅感起興趣來,于是問道:“不知蕭兄弟的師傅是何方人也,能否給小僧介紹一番。”

  蕭遙尷尬的摸著頭,憨憨笑道:“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那是十年前我記得當(dāng)時干旱鬧饑荒,我就被父親賣給了一男子,那就是我?guī)煾担f想買一個侍從,其實我感覺師傅更像父親,他并不指揮我干什么活,而且還教我功夫,我們一直過著村夫的的生活。師傅從來不提自己的往事,直到三個月前師傅突然讓自己游歷一番,還說,在江湖上不要逞強,若是是江湖不感興趣的話就會到那個村子?!笔掃b說完端起桌子上的茶杯仰頭一飲而盡,此刻他希望自己所喝的是酒啊。

  癡戒問道:“是不是想家了?”

  蕭遙先是點頭又是搖頭,這種感覺他也說不太清楚,若說思念確實是有的,但是思念是對江湖的失望。

  江湖并沒有蕭遙以前所認(rèn)為的豪邁熱情,更多的是無情、斤斤計較。江湖并沒有外表那樣體面,很多人都會為一文錢都為難,更有為了一頓飽飯去殺人,所謂那些有氣節(jié)大方的俠客,多半都是有錢的。

  癡戒看著蕭遙的奇怪動作竟接連點頭,癡戒能夠理解蕭遙的感受。

  癡戒道:“其實你的感受我能理解,每天起來都不知道一天遇到什么,每天都很累,希望有一天能給自己放個假過一下之前悠閑的生活,但身在江湖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每次遇到困難都想著回去,但是真正能回去的時候卻又不舍了,也許是就是江湖的魅力?!?p>  癡戒也喝完自己杯中的茶,又說道:“不知道以后還會不會再見面,明天我就打算回去,在這里經(jīng)歷了太多的事情了,給我也感覺我的經(jīng)歷足夠多了。哈哈……若是待的太久了我害怕我沒有回去的勇氣?!卑V戒說道后面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學(xué)會了說謊。

  蕭遙道:“若是有機會,我一定回去看你的?!?p>  癡戒“哈哈”大笑著,笑得很豪爽,道:“到時候你見的也許不是現(xiàn)在的我了,那時候我不會和你喝酒,不會和你們說笑,我會變成你們討厭的那種婆婆媽媽的給你們講些大道理的……的禿驢。”

  蕭遙聽到最后兩個字,被逗的大聲笑起來,癡戒真的在變了,開始自嘲,變得幽默,這的確是不錯的人際交往的方式,但卻不符合人們對僧人的認(rèn)可。

  蕭遙問道:“我想問你一句,江湖和清修在你心中你更喜歡哪個?”

  這個問題在癡戒心中早就有了這個問題越來越強烈,他感到不安,不知該怎么選是正確,所以他害怕,他要趕快的去回到寺院。

  說道:“不知道,說不清楚,不管在哪都是命運,就像我們在這里相見也不是之前沒有預(yù)料到的一樣?!?p>  “若是那……”蕭遙想開口說那,感覺不妥話到嘴邊又收回了,轉(zhuǎn)口說到,“路上平安啊?!?p>  “有沒有興趣,”癡戒終究還是把那壇酒拿到桌子上,說道,“要不要陪我來喝點,這也許是我最后一次機會?!?p>  蕭遙沒有吱聲直接把酒壇搶過來,撕開封口,抱著就開喝了。

  “給我留點?!卑V戒生怕蕭遙喝完,一把抓住酒壇的上沿掰了過來,接著自己又抱著喝著,兩人就這樣來來回回都抓著酒壇,仰頭喝著。

  蘇婉趁著空閑想來看一下他們兩人,不料一見面看著兩人都趴到倒著桌子上,而且散發(fā)著酒味,癡戒喝倒蘇婉倒不奇怪,但是蕭遙這可不是他的酒量,喝著一壇也不太可能醉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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