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得這口寶劍正要砍上了,太子在旁大喝一聲:“住手,岳將軍不得無禮!”岳百恒憤憤不平,又不敢違抗太子之命,只得收回寶劍。卻不回鞘,仍拿在手里,只待這瘋道士再有什么無禮之舉,便一劍刺死他。
太子滿面春風,后退一步,避過那瘋道士的拂塵,道:“這位道長,你認得本宮否?”
那瘋道士嘴角一撇,八字小胡須一抖,開口罵道:“哎呀,怎么認不得?怎么認不得?正是你這個奸白臉害死了我的兄弟?!?p> 太子一愣,道:“哪位是令弟?還望說個明白,或許不是本宮害的也未可知?!?p> 那道人一聽太子不認,立時把小眼一瞪,罵道:“哎呀,什么令地令天?你個奸白臉還敢狡辯?道爺告訴你,我這位兄弟走南闖北,行遍天下,赫赫有名?!?p> 太子聽此言糊涂了,暗中尋思這是哪位呢?
道人又道:“哎呀,我兄弟出行,天下百姓個個出盤纏。”
太子心想:“這是何人有這么大的權勢呢?必是皇親國戚了?!北銌柕溃骸案覇柕篱L,不知令弟……額,尊駕的兄弟以何為生?。俊?p> “什么假,我是尊真。”
眾人一聽這道人講話一口一個“哎呀”,又什么都不懂,個個捂著嘴笑。
太子也想笑,卻因顧慮身份,硬忍住了,道:“本宮是問你兄弟是干什么的?!?p> 那瘋道人哈哈大笑,手捋八字小胡須,小眼圓睜,道:“哎呀,干什么的?要飯的!”
一句話出口,岳百恒罵道:“潑道該死!”提劍就刺,王平在旁悄悄拉拉岳百恒的戰(zhàn)袍,朝岳百恒丟個眼色,示意他看看太子。
岳百恒一看太子,仍是滿面帶笑,毫不生氣,只得強忍怒氣,怒視瘋道士。
HD知府吳夢欽率數萬官吏軍民還跪在地上,此時一聽瘋道士講話純是胡攪蠻纏,不由得無名烈火直撞頂梁,忽的站起,手指瘋道人大罵道:“好作死的賊道,竟敢戲弄殿下!來呀,給我拿下!”
兩旁衙役齊聲答是,手提繩索便要闖上前去拿人。
太子手一擺,喝道:“退下!”又轉過頭來對瘋道士笑道:“道長,如此說來,你的兄弟正在本宮的車輦上,雖是受傷,性命無礙。本宮陪你去看吧?!?p> 道人搖頭晃腦,手搖三清鈴,太子相陪。二人走到車輦旁,伸手扯開帷幔,朝車輦里定睛一望,太子大吃一驚,那車輦里竟空空如也!
那道人一把扯住太子,罵道:“哎呀,奸白臉,道爺我和你沒完!我兄弟呢?你還我兄弟?!笨诶镎f著,一雙小眼卻往城頭上瞅。
乞丐此刻正在城頭上,施展移步換景輕功,悄悄掩至一個樵夫打扮之人的身后。此人拉弓搭箭,瞄準太子,無奈那瘋道士總是擋在太子身前,自己無法下手,只好忍住性子等待機會。猛聽得身后傳來一聲“流星射日董興海,刀到”,董興海急忙回頭,只見金光一閃,眼前一花,自己的脖頸一涼,隨后不省人事了。
乞丐是誰?正是柴君讓!那道人就是大缺德智文長。智文長一心要試太子的品德,故定下此計。柴君讓起初絕不同意,智文長一陣胡拉八扯,騙得忠厚老實的柴君讓忍臭受罪喬裝改扮,妥協(xié)答應。
柴君讓刀劈放暗箭的流星射日董興海,走到城頭邊上,聽智文長一口一個奸白臉的罵,倒有些苦笑不得,暗道:“智師兄你就缺德吧。你自己生就大奸白臉竟還說別人,可憐小殿下被你罵慘了。虧得殿下恩義待人,如若不然,你必全家犯抄?!?p> 城下智文長拉住太子還在不住口地罵,HD知府吳夢欽實在忍不住了,快步上前,用手一指,罵道:“潑道,休得無禮!”伸手就想太子拽太子的衣服。
智文長冷哼道:“哎呀,改天換日董興霸,賊種!你忍不住了嗎?”
話音未落,只見那位吳知府獰笑一聲,反手從身后拔出一柄匕首,先朝智文長一劃,逼得智文長倒退一步。而后反手出招,直刺太子的心口。
智文長罵一聲:“哎呀,董夢陽那老兒調教出來的果真不同尋常。岳將軍護駕!”口里罵著,左手一招“趕云拿鷹”扣住假知府董興霸的脈門,右手同時自下而上也扳住董興霸的手腕,施展蒼山派的擒拿之術,雙膀較勁,一聲脆響,董興霸的右臂已緩緩垂下。
董興霸也算是一條硬漢,右臂雖斷,哼都沒哼。一見太子被人護在后面,知自己再難得手,一腔怒火俱發(fā)在智文長身上。大罵一聲:“小兒該死!”左手成爪,一招“黑虎掏心”徑襲智文長的心口。
智文長左手捋捋八字小胡,滿臉奸笑。一看董興霸一抓將至,已不能再收招變式,這才不慌不忙地把三清鈴扣在心口。三清鈴的柄是一把三股小叉,端的是鋒利無比,叉頭上還有兩個倒鉤。
董興霸未加提防,慘叫一聲,手掌被一叉刺穿。中間的叉頭正叉透了董興霸的勞宮穴。
智文長假意吃驚,叫道:“哎呀,董三哥,你怎么如此不小心?勞宮穴怎么被扎穿了?這玩意兒一傷,渾身武功可就廢了。來來來,我給你拔下來,誰讓咱心善呢?”
說著,用力朝外一拔。一道血箭崩出,董興霸的掌骨盡遭鉤斷!
智文長叫道:“來呀,把這給我綁了!”軍士倒也聽話,過去二人把董興霸綁好。
智文長自己走到太子面前,雙膝扎跪,口呼:“哎呀,殿下在上,草民智文長見禮了。殿下,草民適才無禮冒犯,殿下通情達理,必能知草民的一片苦心,謝殿下赦宥。”
太子心中暗想:“你什么苦心,本宮又何時寬恕了你?好狡猾的人?!比皇乱阎链?,只好雙手扶起智文長,道:“智大俠救駕有功快快請起。”
智文長謝恩站起,道:“哎呀,殿下,城門外不是敘話之處,請殿下去驛館歇息。”又回頭叫道:“哎呀,岳將軍,你將殿下安置在正廳,親衛(wèi)軍士必須三五成群地走動,不可有一人獨處。”
岳百恒早已看傻了,此時聽智文長發(fā)號施令,竟鬼使神差地抱拳稱是。
柴君讓站在城頭上,見軍民大亂,推搡擁擠,便運動內力高喝道:“HD的百姓休慌,聽我一言!”
這一聲猶如驚雷一般,震得城下數萬軍民耳朵嗡嗡作響,人群登時安靜下來,俱抬頭觀看。
柴君讓氣定神閑,只如平常說話一般,喝道:“諸位,今日有亂臣賊子欲行刺太子殿下,而今賊子伏誅,諸位不必驚慌!諸位聞太子駕到,皆扶老攜幼,前來接駕,諸位皆是我大宋忠義之子民。有爾等百姓太子幸甚,國家幸甚!今太子已受過諸位參拜,諸位請回吧?!?p> 眾百姓聽聞此言,無不欣喜,不知是誰帶個頭,數萬百姓一起高呼“千歲千歲千千歲”,聲勢震天!
太子見HD萬民歸順,喜不自勝,忙問:“智大俠,那城頭說話之人你可認得?”
智文長稟道:“哎呀,殿下,他是蒼山派柳掌門的高徒,草民的師弟。他另有身份,請殿下駕臨驛館,讓他親自奏報殿下?!?p> 太子點頭前行,禁軍保駕,來到驛館。太子剛在正廳坐下,門軍來報:“門外一人自稱姓柴名君讓,求見殿下?!?p> 智文長在旁道:“哎呀,那正是草民的師弟,前日龍涎破迷香、擒拿赤練蛇,正是他立的功。”
太子一聽,又驚又喜,道:“小王盼他,如旱苗思雨,正要謝過他救命之恩??煺埧煺?”
不多時,一名禁軍引著一位二十歲左右的俠客自院中走來。太子留神細望,但見此人威風凜凜,相貌堂堂,一身正氣,端莊大方。太子暗暗夸贊道:“真乃英雄也?!?p> 柴君讓走到正廳門外,解下寶刀鏢囊,交付守門的軍士,自己邁步進廳。太子暗道:“如此知禮,必非尋常武林俠客?!?p> 柴君讓來到太子面前一躬到底,復又摟衣跪下,山呼:“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臣子柴君讓見駕!臣子曾裝扮乞丐有欺君之罪,望殿下恕罪?!?p> 太子細看柴君讓這等人物,與身穿破衣之時大不相同,已先有了八分歡喜,忙起身攙起柴君讓,笑道:“你破了迷魂香,擒拿了惡賊楊真,救了小王的性命,今日又穩(wěn)數萬民心,是小王的恩人啊,小王必有重謝,又豈會降罪?”
柴君讓忙施禮道:“稟殿下,破香拿賊、穩(wěn)定民心等事皆是師兄智文長所派,臣子不敢居功?!?p> 太子聽了,微微一笑,回首位坐下,道:“你師兄弟都不愿居功,真是忠義之輩也。柴大俠,你自稱臣子,小王問你,令尊高姓大名?”
柴君讓一聽太子問起父親,不由得心中難過,道:“啟稟殿下,先父諱字文禮,官拜龍圖閣大學士?!?p> 太子聞言猛的站起身形,二目含淚,聲音微顫:“你、你稱為先父,柴愛卿他、他怎么樣了?”
柴老大人死后一天,太子就啟程使遼了,故此對一切事情毫無所知。
一句話問出,柴君讓再也忍不住,哭拜于地,將所有情況講述一遍。
太子聽完,哎呦一聲,哭昏過去。左右太監(jiān)親衛(wèi)慌忙扶起,前胸搟搟,后背捶捶。太子好半天才喘出這一口氣,放聲大哭。左右苦勸太子節(jié)哀,太子痛到深處,不能自已。柴君讓也過來勸說,太子哭聲漸止,問柴君讓道:“柴大俠,令尊臨逝可有什么遺言嗎?”
柴君讓哭道:“家父遺言,命臣子保殿下登基,一個‘基’字未說出來,家父就去世了?!?p> 太子哭嘆一聲:“柴愛卿真乃忠臣也!”回頭道:“柴大俠,小王欲與大俠結為異性兄弟、金蘭好友,不知你意下如何?!?p> 柴君讓忙道:“殿下,此事萬萬不可。你為君,我為民,臣子萬萬不敢仰攀?!?p> 太子再三要求,柴君讓再四不肯。太子轉身朝外跪下,朝天禱告:“蒼天在上,柴家一門忠烈,柴君讓皇兄忠孝雙全。自此以后,小王趙禎愿尊柴君讓為兄,若違此誓,天降五雷!”禱告已畢,太子磕頭三個,這才站起。
柴君讓感激涕零,當即也跪在地上,禱告道:“蒼天在上,柴君讓在此立誓,保太子登基,扶大宋江山,雖肝腦涂地,終生不悔。若違此誓,天降五雷!”
話剛落音,只聽外面一人高叫道:“那老夫今日就讓你肝腦涂地!”太子循聲觀望,智文長與柴君讓相顧駭然,暗道:“這老魔頭來的怎如此快?”
欲知來者何人,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