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看著年輕

　　祁旻打開微信給他掃了碼，而對方發(fā)來的驗證信息叫做“周曉姍實驗室-柯櫟”。

　　“嗯……這個字念LI，還是YUE？”祁旻指著那個“櫟”字問道。

　　“你竟然知道還有YUE這個讀音？厲害了?！笨聶涤行@訝地看了她一眼，“在我名字里念YUE?！?p>　　“哦……柯櫟，記住了。”祁旻對他這句夸贊受之有愧。她其實只是在非母語環(huán)境里呆時間長了，壓根兒就沒看明白他名字里這個字就是“櫟（LI）樹”的“櫟”罷了。

　　“我叫祁旻?！倍Y尚往來地祁旻自我介紹道，“祁就是……祁連山的祁。旻是上日下文的旻?！?p>　　“上日？下……文？”柯櫟切換到手寫輸入劃拉了好一會兒，寫出這個字之后不禁感嘆道，“合著這個字念MIN啊，我還以為念WEN呢?！?p>　　“以前剛開學的時候，總有人念錯我的名字。”祁旻笑著說道。

　　“一樣，我的名字就幾乎沒被念對過?！笨聶狄残Φ?，“你那個還好點兒。我這本來就是個多音字，偏偏還讀的是不常用的音。”

　　他突然想起來了什么，扭頭看了一眼顯示屏右下角的時間，對祁旻說道：“老板的會已經(jīng)到點兒了，你要不往樓梯那邊兒迎一下兒她？免得她又直接進辦公室了。”

　　“哦……那我去了，要是不行再來借你的號吧?！逼顣F對他點了點頭，起身往實驗室門口走去。

　　她果然在樓道里遇到了正往這邊兒走的周曉姍女士。

　　周曉姍女士看到她，倒是頗為和善親切地放慢腳步說道：“真是抱歉，臨時有事兒，你等很久了吧？”

　　“沒多久。”祁旻連忙說道，想再說點兒什么表示自己不在意，想了好幾種說法都覺得不合適，只好說道，“您實驗室里還挺涼快的……”

　　這叫什么話！主要做數(shù)據(jù)分析處理的實驗室肯定涼快，但做生物實驗的實驗室又有哪兒會真的熱？一般都得常年保持室溫25℃的。

　　周曉姍女士看出來她有些緊張，反而更加和藹地對她說道：“實驗室里空調(diào)開得都有點兒冷了，要不咱們還是到我辦公室去談吧。”

　　祁旻跟著周曉姍女士進了她的辦公室。面對面地坐下，周曉姍女士先是拿出來打印版的類腦體項目計劃書，問了祁旻幾個專業(yè)性質(zhì)的問題。

　　這主要是為了確認計劃書是她自己寫的。超級計算機的功能如此強大，具有國家戰(zhàn)略級別的意義，如果有人偷了別人的項目計劃書來盜用國家計算資源，那可就很危險了。

　　而祁旻既然是自己寫的項目計劃書，哪怕寫的時候在趕時間，對于其中細節(jié)內(nèi)容的理解也是不可能出問題的。

　　周曉姍女士很快就確認了她的確很了解這個項目，于是說道：“實不相瞞，我覺得你這個項目很有意思，在實際意義方面也沒有問題。但是它所需要占用的計算資源可能會非常巨大，我們得確認這個項目能夠做完。所以吧……其實我想直接和你的導師談一下這個問題。”

　　祁旻沒明白這跟她的博士生導師有什么關系，但還是說道：“我導師應該還在美國，現(xiàn)在那邊兒是晚上吧，直接打電話可能不太方便?！?p>　　“美國？我記得鄭老說你是……中技大學的？”周曉姍女士疑惑地問道。

　　“對……我這個月剛到中技大學。”祁旻不明所以地回答道。

　　“所以你其實是中技大學的新PI？”周曉姍女士不禁笑了出來，“那真是鄭老看走眼了……不過真不怪，你這看起來也太年輕了?！?p>　　看著年輕也不能算是壞事兒，但祁旻覺得自己因為年輕而在別人眼里被不由自主地降了“檔次”，這實在有點兒冤。

　　“既然是中技大學的PI，那這就完全沒問題了。”周曉姍女士又笑著說道，“姑娘，其實你可以直接以PI身份聯(lián)系我們計算中心，沒必要還專門找鄭老引薦。”

　　“嗐，那什么……我朋友現(xiàn)在在鄭老師實驗室讀博呢，這也就……比較方便吧?！逼顣F有些磕巴地小聲說道。

　　她的確不太擅長言辭，沒有事先準備過的話經(jīng)常越說越錯。

　　不過周曉姍女士倒沒太在意她說話磕不磕巴，她又對祁旻說道：“我先整理一下‘雨云’正在跑的項目，一會兒就把賬號和密碼發(fā)給你。到時候你先跑一次試試，有什么問題隨時電話聯(lián)系?！?p>　　周曉姍女士從桌上的盒子里抽出一張名片給她。

　　祁旻接過來之后壓根兒不知道往哪兒放，并且她自己也從來沒給自己印過名片，只好說道：“我把我電話號碼給您郵件發(fā)過去吧?！?p>　　“這都沒問題?！敝軙詩櫯啃χ戳丝此?，“其實你不發(fā)也行，中技大學的官網(wǎng)上都寫著呢?！?p>　　在正式會面的場合遇到這樣善意的玩笑，祁旻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哦……也是吧?！?p>　　偏偏周曉姍女士突然覺得她這樣還挺有趣兒。本來會面已經(jīng)可以結(jié)束了，她卻又對祁旻提議道：“現(xiàn)在都快十二點了，不如我請你到我們食堂吃午飯吧。我回來晚了這么久，也實在不好意思?！?p>　　“哦……好啊……謝謝您了?！逼顣F也沒有理由拒絕，何況她的確也有些餓了。

　　周曉姍女士領著她走出辦公室，離開計算中心的實驗樓而來到食堂里。不像大學里一般區(qū)分教職工食堂和學生食堂，“雨云”計算中心因為一共也沒多少人，食堂都是所有工作人員共用的。

　　到了打飯的窗口，周曉姍女士先選了她要吃的菜式。而祁旻排在她后面，對窗口里打飯的大叔小聲說道：“我要……跟前面一樣的?！?p>　　“什么？同學你大點兒聲?！贝蝻埓笫宕舐晢柕?。

　　“跟前一位一樣的?！逼顣F要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礙，努力提高音量說道，“或者——您看著打吧……”

　　“不就是跟前面的人一樣的么？”打飯大叔玩笑地說道，“這有啥可不好意思的?！?p>　　祁旻也覺得自己在這種時候真像個廢柴。可她就是覺得在公共場合陌生人面前大聲說話，讓周圍人都能清晰地聽明白內(nèi)容，這樣真的很尷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