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祁旻的工作倒進行得非常順利。
能夠使用“雨云”的計算資源,1024×1024×1024的連接體很快就跑完了,并且進行機器學習測試的結果也符合預期。這樣完全仿照真實神經(jīng)元活動的虛擬神經(jīng)元所構成的類腦體,在機器學習過程中常常產(chǎn)生各種奇特的參數(shù)漲落。這或許可以認為是類腦體產(chǎn)生了某種“意識活動”,但作為科研工作者,祁旻覺得還是不要把話說得那么滿。
之后祁旻沒有跑2048×2048×2048,而是直接開始生成全尺寸的16384×16384×16384類腦體,它將具有4398046511104個虛擬神經(jīng)元,比人腦還多兩個數(shù)量級。
這個生成代碼估計就得跑上幾個月,在此期間她最好把文章全都改好,把補充材料寫完,到時候把數(shù)據(jù)和圖填上就行了。
不過除了這些文書工作之外,祁旻還面臨著要帶研究生的事情。盡管她剛到學校還沒有招博士生的名額,仍然可以有其他老師招不滿的名額借給她,這樣兒能保證剛到學校的新實驗室PI手下也有人。
因為學校想稍微加強一下兒生物系的水平,今年竟然派給了祁旻兩個博士生。她看了材料,這兩個博士生一男一女,都是本科學歷生物學背景,男生叫陳林友,女生叫王馨。
等到一輪輪轉開始的第一天,祁旻一早就到了生物系館。因為要見學生,她就沒有在辦公室,就直接到實驗室等著了。
在等著的時候,祁旻又用她在學校計算中心的虛擬神經(jīng)元連接體做了一次機器學習。她正在改代碼時,門口冒出來了兩個腦袋,在實驗室里看了一圈兒,似乎正猶豫要不要進屋。
“你們是……陳林友和王馨?”祁旻轉過頭問道。
“對……是是。”陳林友和王馨連忙走一步進門。
陳林友長得高高瘦瘦,膚色有點兒黑,戴著眼鏡。而王馨有點兒矮,長著一張白白凈凈的小圓臉兒。他們看起來完全就是從來沒進過社會的大學本科生模樣。
他倆這一高一矮,一黑一白,還真是有點兒喜感。祁旻笑著說道:“你們來得還挺準時?!?p> 她看了看周圍:“現(xiàn)在實驗室基本沒人,全是空桌兒,你們隨便坐吧?!?p> 陳林友和王馨把包放在兩張空桌上,而后等著祁旻繼續(xù)發(fā)號施令。
“嗯……其實現(xiàn)在實驗室里還沒啥東西……”祁旻繼續(xù)說道,“我看了你們倆的材料,你們都是生物學背景的,編程應該會吧?”
兩個一年級學生相互看了一眼,陳林友說道:“我學過C……以前還學過一點兒VB。”
“我會用Matlab,這個算么?”王馨小聲說。
“還算有點兒基礎……這樣吧,你們回去先學一下Python,因為現(xiàn)在實驗室的工作都是用Python寫的?!逼顣F又問道,“對了,你們倆應該是已經(jīng)定導了,以后就在這個實驗室了,對吧?”
兩個一年級學生點了點頭。
“那行?!逼顣F站起來說道,“咱們這個實驗室雖然是屬于生物信息學專業(yè),但其實現(xiàn)在主要還是在做神經(jīng)生物學方面的東西。以后應該也會有別的方向,不過那就是……以后的事兒了?!彼鋵嵪胝f什么以后都得等她原本的博士學位文章發(fā)出去再說,“我看你們對Python也不算太熟悉,那就先做一點兒細胞方面的工作吧——你們應該都進過細胞間吧?”
“進過?!蓖踯傲⒖厅c頭道。
陳林友也有些遲疑地點頭:“進過?!?p> “這就好辦了。”祁旻滿意地說,“其實細胞方面的事兒也不算復雜,就是培養(yǎng)一批ESP細胞(多能胚胎干細胞),誘導分化成神經(jīng)細胞,用來作為在大腦中發(fā)育的神經(jīng)細胞的負對照。這樣吧,我先給你們打兩份PROTOCOL,你們看完了之后咱們去細胞間先見一見細胞?!?p> 細胞間是這層樓的實驗室共用的,里面也分配給了祁旻一臺細胞超凈臺。試劑、培養(yǎng)皿和其他耗材到貨很快,而細胞可以從別的實驗室借,因此她做細胞實驗的這套家伙事兒倒是已經(jīng)都準備好了。
祁旻等了兩個新來的博士生半個小時,等他們都把PROTOCOL差不多背下來了,她才領著兩個新手進了細胞間。
進細胞間要在準備間里戴口罩、手套、帽子和鞋套,一高一矮兩個博士生笨手笨腳的樣子顯得頗有些滑稽。王馨因為留了劉海兒,總有幾縷頭發(fā)別不進帽子里,祁旻還幫她重新戴了帽子。
而進了細胞間,兩個新手就更加手足無措了。王馨倒還好,而陳林友拿細胞盤的時候手都在抖。
祁旻真害怕他把底層的培養(yǎng)液抖到蓋兒上引起污染,于是不得不對兩個新手說道:“算了,要不還是我先來操作一遍給你們看吧。到時候你們再練?”
事實上祁旻不是為了給他們示范,而只是單純的怕他們把她從鄭文鈺老先生那兒借來的敲低p53基因、表達VC的EPS細胞污染了——這還是嚴兆蘭費了好大勁兒騎車帶著冰盒送到她這兒的呢。祁旻必須得保證這盤細胞能長得好,這樣她才能有細胞凍存上,免得下次沒得用。
而至于陳林友和王馨這兩個新手,讓他們給普通的EPS細胞傳代就行了,無法快速再獲得的材料肯定不能隨便給他們造。
于是場景就變成了陳林友和王馨站在超凈臺兩側,湊近了腦袋看祁旻進行細胞傳代操作。并且由于細胞傳代無非就是不斷加液、抽液、離心,實在沒什么觀賞性,沒過一會兒王馨就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陳林友見他的小伙伴兒打呵欠了,便看了眼表:“哎,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二點二十五了……”
“是么?”王馨小聲說道,“聽說過了十二點半食堂人會超多的?!?p> “那個……我突然想問一下,”陳林友對正在顯微鏡下看細胞密度的祁旻問道,“細胞傳代還需要多久?。俊?p> “差不多十分鐘吧?!逼顣F一邊看一邊隨口說道,“你們著急吃飯就先去吧?!?p> “好嘞!”陳林友歡快地說道。
王馨也頗為感激地對祁旻說:“謝謝師姐,我們先走了!”
而后他倆就真的走出了細胞間,把一次性的手套、口罩、帽子、鞋套都摘下來扔掉,就這樣匆匆忙忙地走了。
祁旻傳完最后一盤細胞,仔細一想覺得不對:她怎么覺得自己正在給博士生打工呢?
農桿菌
真·佛系P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