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文件,向門清整個人陷入了一種空洞而呆滯的狀態(tài),仿佛她的肉體在這,靈魂卻不知道去了哪里,或者已經(jīng)被文件給吸走了,坐在搖椅上的只是一具空殼。
范梅感到很奇怪,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門子,想什么呢,門子?”
喊了好幾聲向門清才回神,同時一副沒有準(zhǔn)備的樣子,結(jié)結(jié)巴巴說:
“哦……我、還以為我把文件收好了,真糟糕,本來想藏起來的,沒想到居然隨手扔在了茶幾上?!?p> 咦?
范梅覺得向門清的話有些異樣,以她作為警察的角度來聽,這句話不正常。這時馬永倩再次試圖過來搶奪文件,害范梅沒能連貫的思考,一氣之下,范梅敲了敲馬永倩的頭:
“別吵了小姐,之后我會給你看個夠的,看到你吐為止!”
這話同樣別有深意,心思單純的馬永倩當(dāng)然沒聽出來,還以為范梅對自己疾言厲色,就把頭轉(zhuǎn)向一旁生起了悶氣。
眼見姐妹差點動真格的干起嘴仗,“罪魁禍?zhǔn)住毕蜷T清趕緊緩和氣氛,說到:
“這文件沒什么特別的嘛,就是圣心療養(yǎng)院給我的回執(zhí),我申請去那進行療養(yǎng),通過了,就給我寄了一份回執(zhí)?!?p> “可是門子,我覺得療養(yǎng)院是老人家去的地方啊,你年紀(jì)輕輕的去療養(yǎng),不至于吧。”馬永倩苦笑說。
向門清也苦笑,無奈一般點點頭:“嗯……一聽療養(yǎng)院,感覺是有點老氣橫秋的,不過這家療養(yǎng)院不是專為老年人設(shè)立的,而是一種新興的療養(yǎng)方式。它接納年輕人甚至是小孩,說是療養(yǎng),其實跟心理醫(yī)院差不多,以幫助各種有心理有問題的人恢復(fù)正常為宗旨?!?p> 馬永倩眨眨眼睛:“那……直接去看心理醫(yī)生不就行了?!?p> 忽然,范梅整個人爆跳了起來,又敲敲馬永倩的頭特別不耐煩道:“新興,什么叫新興,直接去看心理醫(yī)生能叫新興?”
馬永倩把眼睛瞪得老大,看著范梅愣是哽了幾秒鐘才說出話來:
“范梅,你今天吃錯藥啦!你現(xiàn)在是跟你的姐妹在說話,不是辦案針對犯人,干嘛對我這么兇!我問一問都不行嗎?我問向門清又沒問你,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p> 向門清見狀趕緊站起來調(diào)節(jié):
“好啦好啦,怎么會吵起來呢,抱歉了,都是因為我。走吧,咱們吃晚餐去怎么樣,樓下好多好吃的館子呢。兩位小主,消氣消氣。”
“哼!”范梅扭開了頭。
“哼,可惡!”馬永倩也扭開了頭。
大概半小時后,三人坐在了一家吃家常菜的菜館,館子不大,價格公道味道好,重點是,吵架的兩人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中冰釋前嫌了,這就是鐵桿姐妹的容忍度,很強!不過,兩人都不主動開口說話罷了。
向門清坐在中間,默默的點了一壺梅子酒,默默的倒上三杯,看樣子今天她們得小酌一下。向門清動作很輕,很緩,輕微到馬永倩沒發(fā)覺她正在斟酒,沒辦法,誰讓馬永倩還沉浸在大概還有些生氣的氛圍里,自我腦補呢。
范梅不同,作為一名警察,她成天都鉆在細(xì)節(jié)里,當(dāng)范梅在發(fā)呆的時候,她就在一旁靜靜的觀察向門清。她看出向門清心理埋著很多事,所以瞳孔發(fā)愣,主要的思緒壓根就沒在這酒桌上。她鐵定沒跟閨蜜分享心事的打算,另外這一壺酒,恐怕是告別酒也說不定。
“咚咚!”
向門清故意重重地放下酒壺,顯得很江湖氣,也許他就此下定決心了。她首先舉起一杯:
“來吧,咱們姐妹干一杯吧?!?p> 三人端起淺黃色的梅子酒互相碰撞一下,輕輕的,生怕里面的酒給灑出來,這下,所有的不愉快徹底煙消云散。
三人里,按理來說應(yīng)該是身為警花的范梅酒量要好一些,可實際上是大小姐馬永倩的酒量最好。而且她的酒量可以用那句爛大街的“海水不可斗量”來形容。畢竟她出身豪門,父親生意做得大,又只有她這么個獨生女,應(yīng)酬交際的本領(lǐng)早就學(xué)會了不少。
向門清酒量最差,只小小的嘬了一口都感覺暈乎乎的。望著她的兩個妙齡姐妹,她的眼角忽然泛起淚花:
“咱們相知相伴快8年了,這些歲月里,大事小事最多的就是我,幫助我包容我的都是你們。我向門清家境……貧寒,無父無母,倔強。一路走來,感謝兩位姐妹的不離不棄。我……”她哽咽:“先干為敬!”
范梅很是動容,為緩解氣氛敲了下桌子,故意大聲說:“哎……你確實挺倔強的,表面看著柔弱不堪,內(nèi)心可倔了?!?p> “可是,我怎么不覺得門子倔強啊,我覺得她明明溫柔得過分?!瘪R永倩不服說。
范梅這回順著馬永倩了,不反駁也不抵觸她,淡淡一笑:“那就好,我也覺得門子是個溫柔的姑娘。來,喝酒……”
又一輪酒巡,三個人把話題重新回到了玻璃窗上的怪物上。
“照我說,那個鬼魂什么的肯定是你的錯覺,你就別去想了,療養(yǎng)回來后,重新找個工作吧?!狈睹返?。
馬永倩趕緊掏出手機,打開搜索軟件:“門子,那個療養(yǎng)院叫什么名字來著?我搜一搜。”
“圣心療養(yǎng)院。”
“哦,圣心……療養(yǎng)院……誒,結(jié)果出來了。但是,圣心療養(yǎng)院……這么多個,是哪個省的呀?”
“隔壁省,陶立山。”
馬永倩縮小了搜索范圍,馬上得到了搜索軟件的反饋。
“搜到了。但是,只有個圣心大教堂,沒有圣心療養(yǎng)院啊。門子你看看,是這個地方么?”
馬永倩把手機遞給向門清,可是向門清不看不說,還苦笑著推開手機:
“我也沒去過,不知道療養(yǎng)院長什么樣,但是地址在陶立山的話就沒錯?!?p> 馬永倩眨巴眨巴眼睛:“你是怎么知道這家療養(yǎng)院的?”
“……嗯……蜜兒。”向門清明顯是才想出這個答案。
“蜜兒?一個月前帶黃頭發(fā)女孩過來住的蜜兒?”
“是的?!?p> 話音落,范梅好像是給辣菜嗆了一下,猛烈的咳嗽起來。
向門清幫她拍拍背:“沒事吧!”
“沒、沒事!那啥,你準(zhǔn)備去療養(yǎng)多久啊?!?p> “……大概三個月吧,看情況。對了,我走之后,我這看房子恐怕要麻煩你們幫忙看一下了?!?p> 馬永倩又眨巴眨巴她那單純的大眼睛,說:“門子,老房子里都是老掉牙的家具,小偷不會光顧的啦?!?p> 向門清只能尷尬的擠出笑容:“也是哈,呵呵。”
范梅不知道在一旁泄個什么氣,無奈極了的搖頭,然后給出與馬永倩完全不同的答案:
“OK放心,我會經(jīng)常去你的老房子里巡視的。你記得把鑰匙給我們啊?!?p> 向門清寬心的笑了:“我后天動身,鑰匙用樓下的快遞公司寄給你們吧?!?p> 馬永倩忽然在一旁嘟囔:“咦……好像是的吧?!?p> “是什么?”范梅轉(zhuǎn)頭問。
馬永倩道:“我想起來了,小學(xué)的時候我可愛喝一種牛奶,叫陶立牌牛奶,你們還記得這個牌子么?”
向門清和范梅面面相覷,然后雙雙搖頭。范梅帶點諷刺意味調(diào)侃說:
“大小姐,我們倆都是貧苦出生,再說那年代,別說牛奶的牌子了,牛奶也沒喝過幾次,豆奶倒是經(jīng)常喝?!?p> 向門清不好意思的笑笑,十分溫柔問:“倩倩,你是不是不想喝酒想喝牛奶啊,怎么突然回憶起小時候的牛奶了?!?p> 馬永倩急了:“不是啊,我沒別的什么意思,就是忽然想起來小時候喝的牛奶牌子,不就是你要去的那個療養(yǎng)院那塊地方生產(chǎn)的嗎?”
“嗯?有這事?”范梅來了興趣。
“當(dāng)然啦,你們等等,我再搜一搜……”
一翻搜索之后,馬永倩驕傲的亮出了手機:“瞧吧,是不是,就是陶立山生產(chǎn)的牛奶,我小時候經(jīng)常喝的。不過,后來不知道怎么的,這牌子的牛奶忽然就停產(chǎn)了?!?p> 范梅把手機拿了過去,翻看了好幾組照片:“還真是誒,你們看,二十來年前的小奶牛都在圖片上,還是荷蘭進口奶牛。這么牛逼的企業(yè),怎么倒閉了呢?
不過,陶立山的風(fēng)景真美啊,有草原,湖泊,還有個教堂?!?p> “對啊,那個教堂就叫圣心大教堂,不過圣心療養(yǎng)院就查不到資料了?!瘪R永倩說。
范梅繼續(xù)翻圖片:“嗯……看起來,環(huán)境相當(dāng)不錯嘛。行,門子,去那陶冶陶冶心情會恢復(fù)得快一些的。放心去吧,房子就交給我們看?!?p> 馬永倩跟著點頭:“嗯嗯,去吧去吧。”
開始還反對,現(xiàn)在就同意了,其實馬永倩在看到陶立山旖旎的風(fēng)光后就打起了小算盤,接著眼咕嚕一轉(zhuǎn),忽然就提議:
“要不門子,我們跟你一起去療養(yǎng)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