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對明初前輩的報告，我還有幾點補充。”林祝淺笑，基礎數(shù)據(jù)越完整，對案件發(fā)展越有利。
“陳雯，戶籍地賀峰省杞縣萬安村，現(xiàn)租住在江城大學附近桃苑小區(qū)12幢301室。房東是學校教師，與他無親屬關系?！?p> 周明初對他豎起大拇指，老幺做事永遠細致。
林祝回以羞澀笑容，他曾在戶籍大廳做過一段時間文員，所以只要遇到人戶分離的人群他會格外注重居住地。
“陳雯人際關系復雜，但是最近她的交際場所卻意外的簡單。其一她租住的出租屋，其二上課教室，還有就是姜老師的科學實驗室?！?p> “所以才會懷疑我五叔?！苯枘c頭，聲音細如蚊鳴。
“我們也請了趙磊回來喝咖啡?！壁w崇南語帶認命之意，他不希望別人誤會警方是看身份抓人，不過大多數(shù)情況下還是身不由己。盡管清楚知道姜五月和案件無關，依舊不能把他撇出嫌疑人名單。
“我沒其他意思?！苯柰屏送蒲坨R，她隱匿在反射光影后的茶眸仔細觀察著男人神情。
“受害地點，我們首先排除出租屋。”林祝在白板上簡略畫出建筑平面圖，著重將三個地點直線連接，“桃苑小區(qū)樓棟是坐北向南延伸，13幢位于離學校極遠的南片區(qū)。我們合理假設，兇手會選擇居民數(shù)量龐大并且意外情況不可控的小區(qū)人行道運尸到科學實驗室嗎？”
藏尸入王水，就足以證明兇手是個心思縝密并且喜歡按計劃行兇的理科或工科生。他絕對不容許有任何不可控狀況出現(xiàn)去破壞他的完美計劃，林祝的推測成立。
“嫌疑人，我調(diào)查過實驗樓的出入記錄。因為涉及到昂貴器材以及藥品，每位導師的獨立實驗室只有幾位做畢業(yè)設計的學生有，就連門衛(wèi)阿姨也沒有備用鑰匙?！?p> 手點鼠標，他做畢設時弄丟一把鑰匙，最后害得實驗室換了門鎖。那時候被姜老師罵得狗血噴頭，最后還當著學弟學妹面大聲讀檢討，落得個“冒失鬼”稱號。
“監(jiān)控呢？”趙崇南沖了杯速溶咖啡，走向林祝電腦旁。
“科學樓是老樓，監(jiān)控因為線路老化保險絲經(jīng)常燒斷，后來干脆請了門衛(wèi)，監(jiān)控就成擺設。”林祝頭都不抬得盯著資料，語調(diào)不急不緩。
“趙磊方面呢？”今天他的思路混亂，東扯西拉，前言不搭后語。
“他們是大一認識相戀的，陳雯向他借了巨額變性手術費。他稱最近一段時間都在家準備出國留學的事情，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來學校。我查過趙磊的學生證出入校園記錄，證實他沒說謊?！?p> “實驗室其他人呢？”姜茶放下手機，平靜地問道。
“低年級的沒鑰匙進不去，高年級的好幾個在外見習，嫌疑基本可以排除。”邊說邊向眾人遞去所有學生名單。
“這名單不全?！苯璐鬼鵀g覽，未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名字，數(shù)據(jù)控顯然遺忘了非全日制研究生。
“我五…”微頓，似是覺得稱呼不妥連忙改口，“學校還給姜五月老師安排了兩個在職研究生?！?p> 林祝敲擊電腦的手指猛地停住，他確實遺忘了這點，“學姐，除了你，還有位？”
姜茶略顯尷尬的點頭，自從上次她和陳雯大吵一架，確實很長時間沒有去過實驗室，以至于都快要遺忘同期學霸——祁連。
“祁連，江城大學研究生，30歲，現(xiàn)在是平野醫(yī)務所任研究員工作。學霸級人物，由于姜五月是醫(yī)務所的委培導師，所以祁連是最長出入實驗室的人?！?p> 她簡單介紹相關資料，至于案發(fā)時間祁連在何地做何事還是要交給警方調(diào)查。
趙崇南點燃香煙，若有所思地看著姜茶，嘴角浮起一抹微笑。立規(guī)矩是用來打破的，他不忍心讓有能力的偵探無所事事。
“林祝，你負責這條線，不知道的找姜茶問?！辈贿^姜茶是聽出話外之音，這次行動她沒有獎金。畢竟問不代表協(xié)助。
身子轉向?qū)憟蟾婵煲蚤]的周明初，微酌咖啡，好的領導者總是獎罰結合，“你們倆任務不變，查出租屋。如果找到有用線索，報告字數(shù)可減一千?！?p> 會議結束，暴雪已經(jīng)停止。幾人走出難得安靜的一樓大廳，積雪比下午三點足足厚了兩尺。整個的院落，已經(jīng)成了無限幽靜秀美的銀白色世界。
今年的雪比往年來的早，晚高峰上班族紛紛裹緊秋衣，深一腳淺一腳緩緩試探雪地深度，最后齊摔在巷尾結冰的下水道口。
茶餐廳老板無奈，端個板凳蹲在門前，挨個提醒過路人防滑。
林祝開了警局剛批的本田SUV，馬力十足。姜茶坐在副駕駛，而困頓難忍的農(nóng)旎徑直躺在后座享受老板待遇。
“學姐，系好安全帶哦?！绷肿ＹN心提醒，小虎牙外露，脖上還系著那條淡粉色大圍巾。
地面蓬雪被路過車輛碾壓厚實，車后胎在冰霜上明顯打滑。不過他開車比時而秋名山車神的九笙要穩(wěn)重許多，姜茶斂住笑意。
“我們真的挺有緣分的?！?p> 林祝目視前方，“其實第一次見面，就感覺分外眼熟。后來看到你和老師站在一起，我總算知道原因，你們眼神很像?！?p> 姜茶百無聊賴地搭著話，以前從沒有人說過這話，不過“一針見血”技能倒被人提到過許多次。
“有什么像？”
林祝眉頭緊蹙，陷入思索狀態(tài)，他很認真的思索這個問題，“說不上來，就是對破案的熱忱，對刑偵手段的手到擒來?！?p> “或許吧！”
農(nóng)旎雙手枕在腦后，長腿彎曲，他同意林祝的說法。不過姜茶的性子揉雜太多，需要慢慢挖掘才能逐步找到意外亮點。
陳雯出事被媒介曝光后，學校安保管控更嚴，外來車輛必須領通行證方可進入校園。交涉半天，林祝極不情愿的掏出警官證做抵押。
熟悉的實驗室，林祝向?qū)W弟介紹自我介紹，也介紹了姜茶和瞇眼打瞌睡的農(nóng)旎。
“祁連不在？”姜茶耐住性子質(zhì)問，大一新生儼然被她兇悍架勢嚇到不敢吱聲。
墨綠色實驗桌上擺放大小不一的棕瓶，最近新項目是關于化妝品中鉛汞含量的檢測。為了滿足國標硝化法，小暗間里堆置著不同酸堿度的濃酸。
黃色醒目封條貼在向內(nèi)側推的玻璃門上，林祝探頭亂望，刺鼻熏煙，陳雯被溶尸的地點。
“祁連學長六點下班，現(xiàn)在估計在家了?！蹦袑W生怯懦地回答，他認識姜茶，敢正面和陳雯吵架的人都是真正勇士。
“那你知道他住哪兒嗎？”
“這個我真不知道?！辈黄堁孕Φ钠钸B他平常也不敢隨便搭話。
“小林祝，你能找到嗎？”姜茶回首，凝視著自覺操作隨身筆記本的林祝，數(shù)據(jù)控本事不是耍嘴皮。
“我查平常祁連社交賬號的網(wǎng)絡ip地址，可能需要花點時間?！?p> 周明初和黃新杰進展也不大順利，久未使用的五菱之光半路拋錨，沒辦法滴滴打車卻堵車，最后大概花費兩個多小時才到桃苑。
昏黃路燈下，朦朦朧朧的光從綴滿雪花的枝丫間透出來，給樹添了一圈圈光暈，遠遠望去，樹冠如籠罩在一片佛光之中。
“你們知不知道我時間寶貴，警局過來多長時間？”中年女房東絮叨個不停，新杰本就有火無處可發(fā)，雙眸因為激動充血紅腫，像只蓄勢待發(fā)的獅子。
“姐姐，不生氣?！痹谥苊鞒跹劾?，撩妹不分年齡段，輕浮眨動桃花眸，“我們想著見美女，肯定要梳妝下，耽誤了不少時間?！?p> 美女和姐姐兩個稱呼，在哪個年代都不落伍。
果然聽到甜言蜜語后，女房東的語氣也緩和了不少，“陳雯經(jīng)常帶些不三不四的人回公寓，早就不想把房子租給他，我就知道他早晚有天會犯事，公安都找上門來?！?p> 新杰轉頭望向女人，他的褐色眸子里盛滿預料中的不悅和預料外的憤怒，陰沉著臉接話，“他死了?！?p> “什么？”女人說話尖利，邁入出租屋的右腳往后縮回去，反應片刻后急忙撇清關系，“不關我事，我不知道他出事?！?p> “姐姐，你別害怕。我們當然相信你，”周明初嘴角抑開自以為最帥氣的笑容，寬大手掌戴上干凈乳膠手套，“我們就是來看看他租的房子有沒有什么可疑點?！?p> 黃新杰跟在他身后，右手拎著工具箱，里面放滿鑒證工具。周明初雖然不靠譜，但是在尋找細節(jié)方面可是佼佼者。
大晚上聽到租客死亡，女房東大概嫌晦氣，囑咐他們倆最后離家把備用鑰匙交給物業(yè)，就逃難似的快速離開屋子。
“女人真是現(xiàn)實。”黃新杰低聲嘟囔。閉門關燈，隨身攜帶的紫外線燈仔細照射屋內(nèi)每個角落。
周明初配合摘取不同組別的指紋，誠如外人描述，陳雯私生活確實混亂，他經(jīng)常帶不同人在沙發(fā)上進行某樣事情。
玄關冷色調(diào)鞋架，最底層擺放了三四雙男士球鞋，尺碼對應身高推測應是他男朋友趙磊的。向日葵花長時間無人搭理，自根底腐爛，黃葉垂在玻璃器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