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已是七日之后。
南璟試著起身,身體卻撕裂般的疼,讓人動彈不得。她憶起當日昏過去之后,后面之事則一片空白。南璟歪過頭,看向自己的被烙的右臂,不知是誰上了草藥。
屋內(nèi)的香薰已換成了沉香味,這應(yīng)該不是早前自己呆的屋子。
南璟偏過頭,向另一邊看去,一張熟悉臉映入眼簾,并且正笑意盈盈地望著自己。
卿晨閑散地靠在門上,“我在猜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我?比我想得要晚一些。別妄想坐起來,除了脖子以上,你的身體已是一攤?cè)饽嗔??!彼腴_玩笑道。
陽光灑進屋內(nèi),屋內(nèi)金晃晃的,許是好久沒見陽光了,南璟一時間盯著陽光失了神。
過了半晌,他又說道:“你的意志比你的肉耐打多了!老子以為你熬不過去了呢!還想再跑嗎?”
南璟沒有回答,只是問道:“那是什么地方?”
“竟還有心思過問那個地方?”卿晨轉(zhuǎn)頭看著南璟,只見她一直盯著自己,“鬼門關(guān),閻王殿,懲罰犯錯的人的?!?p> “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你也不用管這時什么地方,你只要明白的你是逃不出這里的,你要是不惹什么事情,這里就是你的安樂窩,要是你不安分守己,這里就是閻羅殿,有你受的!”
“他是誰?”南璟眼睛直指正往里面走來的人。
卿晨道:“你的救命恩人,以后你就是他的仆人,他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p> 云歇將藥碗端在手上,開始給南璟喂藥。
卿晨見他輕柔的動作,后悔莫及,嘴里不停地嘀咕著:“要不是云歇低聲下氣,老子心軟,頭腦一熱答應(yīng)了,解除了和云歇的契約關(guān)系……唉,后悔死了,我的小云云,以后沒人保護我了。”
“等你差不多好了,我會給你挑個師父,教你武功,到時候我便是你的主人。”云歇對著南璟道。
“我不要什么主人,我就是我,只聽命于自己?!?p> “可是我救了你,你欠我一條命?!?p> “這樣活著,我寧愿死!”南璟偏過頭,不去喝云歇喂的藥。
“你自己如果不強大起來,怎么去保護你想保護的人,手刃害你們的兇手呢?”
“關(guān)于兇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南璟重新轉(zhuǎn)過頭來,消極的眼睛中有了一絲希冀的光。
“我不知道,路過的時候,看到那兒死了挺多人的,我想應(yīng)該是遭遇了不測?!痹菩卣f道,臉上看不出一絲異樣的表情。
南璟沉默不語,將頭偏向另一邊,如果我強大了,如果我查出黑手了,那我便有更大更多的機會殺掉他,而在這之前,我必須依靠一切有利力量,使自己更加強大,即使他是一個惡魔。
“這幾日你便好好休息,過幾天等你身體好得差不多了,屆時我再告訴你你應(yīng)該做些什么?!闭f完,云歇端起藥碗向外走去,卿晨跟在后面。
兩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九闕一處亭中,那里放著一張石桌和兩張石凳。
“敬你!”卿晨端起桌上的酒盞。
“謝謝。”云歇也倒了半杯酒,一干而盡,他知道卿晨是在恭喜他當上了層主。
“來,我們好久都沒一起下棋了,來,下一盤?!鼻涑空f道。
云歇不言,從盞中掂起一顆黑子,認真地落在棋盤上。
“這桫欏就這么死了,可是上頭也沒什么動靜,倒是可惜了這么一個大美人?!鼻涑窟呄轮澹呎f著,看到云歇依舊盯著棋盤,似乎依然在想下一步怎么下,他又繼續(xù)說道:“不知道我們的桫欏姑娘怎么就這么死了?”
“我殺的?!?p> “桫欏和我們從小一塊長大的,而且我也看得出來,她喜歡你,當初讓她去伺候皇帝,她本就不愿意,死活不肯去,還是你去勸的,后來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肯去的,你真舍得下得去手???”卿晨的心思完全不在棋盤上,而是將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云歇的臉上。
“這話不像是從你嘴里說出來的?!?p> 卿晨冷笑幾聲,“是啊,就連我自己都不相信這居然是從我自己嘴里說出來,一向都認為人是冷血動物的我居然問你是否下得去手,真是可笑,自罰一杯。”卿晨干了一杯盡是苦澀的酒。
沉默半晌之后,卿晨實在是沒忍住,再次道:“你就為了她,不惜冒著生命危險擅作主張?!鼻涑坎凰苿偛旁囂叫缘貑栔?。
云歇停下正要去拿棋子的手,抬起頭,堅定地看著她:“是?!?p> 卿晨心中沒有大悲大喜,似心中早已肯定了答案,“主上怕是早對桫欏有除去之意了,否則,怎么連一句話都不曾過問。不過也就只有你,非要讓我問到最直白的問題,才肯應(yīng)我一句,也就只有你,有這個本事。”
“我一向無趣。”
“這倒是,不過你不怕她熬不過去嗎?”卿晨又把話題繞回了南璟身上。
“不會的?!痹菩⑽⑻ыZ氣篤定。
“你又輸了!”卿晨修長的手指按上最后一顆棋子,淡淡道。
“我何曾贏過你!”
“層主,主上有事商議!”一小廝低著頭稟報道。
兩人匆匆棄了棋局,隨小廝走去。
一段時間后,南璟的身體終于恢復(fù)過來,那日云歇過來問她是否想要學武功保護自己,使自己更強大,南璟點了點頭,于是沒過幾日,她便被蒙眼領(lǐng)至一處。
她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只是等蒙眼布摘下,周圍黑乎乎一片,九闕里到底有多少這種不見天日的黑暗場所,這又是什么地方?
就在她觀察之際,燭火四起,讓南璟不自覺地用手遮擋突如其來的刺眼光芒,隨之出現(xiàn)一個聲音,“新來的?”
南璟向四周張望,并沒有找到那個人的蹤跡。
“還是個不懂規(guī)矩的人?”聲音極其柔和無害,但是緊接著一道疾勁的掌風狠狠地擊在南璟身上,將她打翻在地。
南璟立馬站好低著頭,不再言語,也不再四處張望。
“來這里的人,便不再有靈魂?!甭曇粢琅f溫和,卻似無形刀刃,聲聲剮肉剝皮。
南璟望了望這沒有燭火照著的黑暗,就像她現(xiàn)在身處的世界,她又轉(zhuǎn)而盯住那跳躍著的燭火,就像她心中仍舊燃燒著的火焰,不甘心就這么放棄了,不甘心就這么任人宰割,她一定要像鳳凰一樣,涅槃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