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靳看向薛銳，眼中帶著笑，道：“你哪里不明白？”
薛銳道：“將軍既然想在今夜突圍，何以讓守城士卒飲酒？”
楊靳呵呵一笑，道：“若非如此，歐陽雷怎會在今夜攻城？”
薛銳目光閃動，片刻后神色釋然，道：“我也明白了?！?p> 楊靳微笑起來，還是那一貫的笑意，盡管他沒有想笑的沖動，他的聲音很是平靜：“你們都明白了，卻不知歐陽雷明不明白？”
這話無人能夠回答，能回答的只有歐陽雷。
……
微風吹拂，軍帳外的軍旗獵獵作響。潑刺刺的，宛若微風拂過湖面。軍帳中一片沉寂，唯有歐陽雷不時發(fā)出的嘆息。偌大的軍帳內，只他一人端坐，顯得有些冷清。歐陽雷下意識的攏了攏衣領，盡管他身著甲胄。風從落日處吹來，也有些涼了。
已是薄暮時分，殘陽如血。
圍城已有數(shù)日，卻是寸功未立。再這么耗下去，城內的反賊或許會吃不消，而自己的州兵也耗不起。若不盡快拿下永定，不單會使反賊壯大，而上頭的責難也吃不消。
唉——
歐陽雷又嘆息一聲，便聽帳外一人高聲叫道：“報——”他微微皺眉，道：“何事？”帳外那人道：“府兵統(tǒng)領張合求見！”歐陽雷神色一動，道：“進來！”
帳門挑起，一人邁步入內，左臂還綁著繃帶，正是張合。
歐陽雷抬手一指，道：“坐！”
張合大步過去，在左首的木椅上落座?？戳艘谎圩诨⑵ひ紊夏抗饩季嫉臍W陽雷，說道：“末將有事稟報?！睔W陽雷淡然道：“我知道，要不你何以來此，說吧?！?p> 張合整理了一下思緒，便將在南門城下所見所聞詳細述說了一遍，添油加醋地將南門反賊說的極為不堪。
歐陽雷聽罷，雙眉緊鎖，道：“竟有這種事？”
張合道：“千真萬確，屬下親眼所見?！?p> 歐陽雷沉吟著：“這楊靳到底打得什么算盤？！”
張合一聲冷笑，道：“不管是什么算盤，這一著他是打空了。陣前縱容兵士飲酒狂歡，豈有不敗之理，直是自取滅亡！”
“可是……傳言這楊靳頗會打仗呀，怎么……”
“將軍，正所謂百密一疏，老虎還有打盹兒的時候，何況他不是猛虎。他在城中的必經(jīng)之道上設下陷阱，令末將傷亡過千人馬，想是心下膨脹起來，覺得我們無法攻破南門，簡直自以為是，將我們神國將士可小覷了，哼！”
歐陽雷摸著鼻下的一叢濃須，說道：“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呢？”
張合道：“常言道，驕兵必敗。況且，他們人馬不過區(qū)區(qū)幾千，縱然內中頗有幾個驍將，但猛虎不克群狼，也難敵我們這兩萬之眾。末將愚見，將軍可在今夜全力攻城！”
歐陽雷“哦”了一聲，手按在扶手上，道：“你可有必勝的把握？”
張合道：“楊靳已然目中無人，麾下將士更是飲酒尋歡，自然戰(zhàn)力喪失，那幾千反賊受到感染，也必是軍心渙散。雖然南門設有陷阱，但將軍可全力夜襲北門。只要北門一亂，南門守衛(wèi)定會增援。再者，只要末將的將士攀上城頭，那陷阱便等同虛設。我們兩軍前后夾擊，不怕此城不破！”
歐陽雷沉吟片刻，說道：“我看此事可行?！痹捯舾β?，一人挑門簾風風火火地走進來，正是那灰白胡子將軍。
歐陽雷眉頭一蹙，沉聲道：“陳將軍，出了何事？”
陳將軍施禮道：“稟將軍，流寇主將雷開甲出城挑戰(zhàn)，已斬殺我方三員大將，胡將軍也……也已陣亡！”
“什么！”歐陽雷霍的跳起身，喝道，“快給我備馬，本將軍要去會會這位賊兵主將，誓將此人斬落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