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都聚集在楊靳的別院內(nèi)。
狼牙月升至中天。
楊靳坐在虎皮椅上一言不發(fā)，眾將也是默不作聲。
喘息可聞。
驀地里，遠(yuǎn)處殺聲震天，人吼馬嘶，劃破夜半的寧靜。
來虎騰地站起身，看看門外的無邊夜色，又回頭看著楊靳。
眾將也相繼起身，神色肅然。
楊靳呷了一口茶，抬眼道：“都準(zhǔn)備好了？”
步青云上前幾步，道：“都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只等將軍一聲令下。”
楊靳微微一笑，便見一個小?？觳奖冀＿€未等他開言，楊靳先道：“敵兵攻城了？”
那小校抱拳道：“回稟將軍，敵兵已大舉來犯，南門的府兵正用云梯攻城，城門卻視之不理。敵軍主將歐陽雷率全部人馬攻打北門，雷開甲將軍正率部趕來，請將軍示下！”
雷開甲已命楊靳擔(dān)任突圍的總指揮，是以突圍的一切動作都要請示楊靳。
楊靳緩緩起身，環(huán)視一遭，朗聲道：“撞墻！”
“喏！”步青云轟然領(lǐng)命，隨即快步而出。
楊靳率眾將跟隨，身后是千余士卒，個個長矛在手，列陣整齊。
不多時，一行人來到東面的一處城墻下，細(xì)細(xì)看去，那里已被掏空，只余薄薄的一層石磚，一撞便會倒坍。
步青云止步回身，望向楊靳。楊靳微笑點頭。步青云便即會意，大步過去，飛起一腳，便往那石磚上踢去。轟隆一聲，城墻現(xiàn)出了一個大洞，石磚碎了一地。緊接著，步青云沖身后的士兵一擺手，便過來幾個抱著大木的士卒。他們抱緊那攔腰粗的橫木，奮力向大洞旁撞去。
又是轟隆一聲，塵土飛揚(yáng)中，城墻已破開了丈余寬的口子。步青云一揮手，率先出城。楊靳率眾緊跟其后，陸陸續(xù)續(xù)，并肩奔出，沒有喧嘩，沒有嘈雜，一切按部就班。
只盞茶光景，這一千多人馬已安然出城。
直奔出半里地，隊伍剎住勢子，列陣整齊。楊靳回望，遠(yuǎn)遠(yuǎn)看去，城南燃起大火，張合的府兵正在猛力攻城，慘嚎聲劃破長空，更夾雜著不絕于耳的兵刃撞擊。
看來那千總支撐不了多久了。楊靳心念甫動，提聲問道：“雷開甲部怎樣了？”
立時過來一個把總，道：“稟將軍，雷將軍正從那城墻裂縫中率軍而出?！?p> 楊靳道：“步青云、鐵雄、薛銳聽令！”
三人應(yīng)聲上前，只聽楊靳道：“步青云帶步兵往東退后三百米，鐵雄薛銳率兩路騎兵分開左右列陣，閃開一條大道！”
三人轟然稱是。
楊靳看了一眼鐵雄，頗含深意的微微一笑，道：“打制的弓弩都帶齊了嗎？”
鐵雄道：“時間倉促，工匠也是有限，只備好羽箭一萬五千支?！?p> 楊靳點頭道：“眼下足夠，隨時聽令！”
“喏！”鐵雄躬身退開。
便在這時，前頭馬蹄聲響，一大隊人馬火速趕來，當(dāng)先一面大旗，一個斗大的雷字迎風(fēng)招展。
馳到近前，楊靳迎上去，抱拳：“四哥，你率眾向東退去，小弟來斷后！”
雷開甲眉毛一揚(yáng)，道：“這怎么能行，歐陽雷已經(jīng)攻破北門，南門瞬時可破，永定城轉(zhuǎn)眼間易主，隨后便會向我們逼來。你不過區(qū)區(qū)千余人馬，如何能斷后？”
楊靳道：“四哥放心，小弟自有辦法?！?p> “不行！”雷開甲大手一揮，“我不能讓你以身犯險，還是我來斷后，你率兵馬撤離，即刻趕往云瑤山！”
“四哥！”楊靳正色道，“我們事先可是有過約定的，不能打亂了計劃。再說，即便我們拱手讓出此城，也不能便宜了歐陽雷這廝！”
雷開甲皺起眉，一臉茫然。
楊靳又道：“你且離去，看小弟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雷開甲正欲開口，忽見副將王琦策馬馳來，遠(yuǎn)遠(yuǎn)一抱拳：“將軍，兩門已然失守，敵兵正在剿殺咱們的余兵！”
楊靳急聲道：“事不宜遲，四哥快走！”
經(jīng)過這幾日相處，雷開甲素知楊靳之能，他既說給人家點兒顏色，就定有什么計較，當(dāng)下吁了口氣，大手一揮，提聲道：“眾將士隨我離開！”當(dāng)先策馬馳去，一眾兵士蜂擁跟隨。呼呼啦啦一大片兵甲，隨著雷開甲往東撤離。
楊靳撥轉(zhuǎn)馬頭，望著城中的戰(zhàn)火，沉聲道：“鐵雄聽令！”
“末將在！”鐵雄越眾而出，眼中閃著冷銳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