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靜婉沒料到丈夫會來咖啡店。
他本該在公司開會的。
當阮東廷走近,扯了紙巾去給梁西擦頰邊的水珠,手剛伸出去,梁西就避開了。
比起五年前,從商后的阮東廷愈發(fā)穩(wěn)重,溫莎領的藍色細條紋襯衫,衣袖挽到了肘彎處,領帶挺括,顯然是剛從忙碌中抽身出來。
梁西沒去看任何人,捏著包揚長而去。
夏靜婉不是蠢人,阮東廷突然出現(xiàn)在咖啡店,就在這時,梁西拿話激她,兩者稍一聯(lián)系,她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梁西……
這個二十三歲的女孩,早就不是當年的小白兔。
偏偏他們都未及時意識到這點。
……
離開咖啡店,梁西在門口駐足了幾秒。
就像是短暫的醒神。
隨即,她便繼續(xù)往前走。
迎著炎炎的日頭,梁西步履卻漫無目的,擦肩而過的路人,或打傘,或防曬衣裹身,唯有她,仿佛被隔絕在這片快節(jié)奏之外。
一滴雨水落在臉上,梁西剛好走到十字路口。
站在斑馬線前,望著對面的紅燈,夏靜婉那一句‘活在別人的影子里’猶在耳畔。
十五歲那年,她初來江城,又因年幼失怙,性格多少帶著些自卑,在阮家遇到母親的繼女,當對方把一根雪糕遞給梁憂,自己才會天真的相信,阮薇薇對他們姐弟心存善意。
未曾想過,善意原來可以偽裝。
當紅燈變?yōu)榫G燈,她徑直穿過斑馬線。
路口的酒樓,二樓包間,男人正站立在窗檻前,視線投向熙攘車流,恰好瞧見了那抹過馬路的纖瘦身影。
依舊是昨晚那身穿著。
當她邁腳前行,一頭及腰長發(fā)隨風輕動,快而不亂的步調(diào),少了女性的柔美,別有一番利落風情。
“在看什么?”林臻的詢問傳來。
話落,也站到窗前。
他跟著往外瞧,只瞧見一片車來車往。
顧懷琛已經(jīng)收回了目光,手里剛點的長煙被捻滅,緩緩問道:“黎董那邊,還是不松口?”
談及公務,林臻面上認真了些,復述方才那個電話的內(nèi)容:“本來的合同不肯簽,他說五個點是他最大的讓步。”
說完,未等來接腔,便知顧懷琛不滿意這個結果。
“過會兒,我再給黎董回個電話?!?p> 林臻頓了一頓,又道:“還有一件事,上午凌總來我這里探口風,提起西部的能源開發(fā)項目,聽他的意思,還想拉個合伙人進來?!?p> 顧懷琛在桌前坐下,不用林臻再透露,他便猜到答案:“阮氏?”
“就是阮氏。”林臻也坐回去,“這幾年阮氏急著轉(zhuǎn)型,得知宏世拿到能源開發(fā)的項目,肯定想分一杯羹?!?p> 只是——
一旦阮氏參與進來,等于分薄其它幾家的利益。
說白了,就是割宏世的肉喂阮氏。
林臻以為顧懷琛不會答應。
誰知,顧懷琛放下茶壺,兀自開腔道:“再打來電話就告訴他,想入伙,讓阮志江自己跟我談?!?p> “……”
林臻望著他一派平和的眉眼,捉摸不透其中門:“真讓阮氏參與?”
做生意,利益至上,可不是做慈善。
顧懷琛兩指夾煙,氤氳茶氣下的聲線,是聵動人心的深意:“至于入伙的代價,就要看阮氏有多少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