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諾瞅了瞅自己身上四十塊的地攤牛仔褲,瞅了瞅姜露露身上的商場新款連衣裙。
一個月六千,除了一千半地下室的房租,自己省吃儉用,剩下的全部用在了姜露露身上。
穿地攤的是他,雖然買不起奢侈品,但給姜露露買衣服,從來都是去商場。
三天兩頭都會去吃大餐。
人是會變的。
但他還是無法把眼前這位和自己腦海中那個清純脫俗的小姑娘聯(lián)系在一起。
顛倒黑白,混淆是非,蠻不講理……
當(dāng)然,他也變了。
前世今生,心境已經(jīng)大不相同。
他真的有點忍不住想笑。很開心那種。
哈哈哈……
還是原來的配方,還是原來的味道,連臺詞和前世都一樣。
命運的軌跡,重回正途了!
命運的湖泊,終于不再浪了!
吼吼吼……
姜露露:“想說什么,說吧?!?p> 陳一諾淡淡的看著她,什么都沒說。
怕一開口笑就憋不住。
姜露露沉著臉:“陳一諾,我今天跟你攤牌了。宋老師是我的貴人,他牽線,我馬上要跟前程娛樂簽約,我會參加前程娛樂和橘子臺合作推出的大型全國選秀節(jié)目《歡唱男女》,我會成為冠軍,然后我會出專輯,出唱片,紅遍大江南北。你和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晚禮裙和破牛仔褲,是不般配的。以后,咱們老死不相往來。”
陳一諾緩緩喝了口酒,微微一笑。
姜露露:“你什么意思?”
陳一諾起身,放下酒杯:“多謝款待?!?p> 前世就是到此為止,灰溜溜倉皇而逃。
這輩子不想畫蛇添足多逗留。
可他沒注意到,角落里的唐詩,正饒有興致的拆著千紙鶴。
“2004年,7月3號。你來的話,晚上果然會做好夢?!?p> “2004年,九月十六號。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游女,不可求思?!?p> “2003年,十一月十三。海底月是天上月,身邊人是心上人?!?p> “2003年,十二月月四號。自從遇見你,人生苦短,情長!”
……
唐詩無法把印象中這個出口成臟,動輒“尼瑪”“老子”掛在嘴邊的無賴跟紙鶴后的小清新重合起來。
太荒謬了,感覺整個世界都不真實。
這些煽情的話,煽情的事,都是陳一諾干的?
那么這個從不給她好臉色看的陳一諾,對這個名叫姜露露的姑娘,可真是用情至深啊。
墨鏡后面,她瞇著眼睛,望著大呼小叫的姜露露,有些惋惜。
傻啊!
你以為光明亮堂的世界,一頭闖進去后,就會發(fā)現(xiàn),里面暗無天日,充滿了骯臟。到時候就會明白,今天所拋棄的東西,是一輩子再也求之不得的。
比如她,名氣越大,錢財越多,就越加碰不到這種癡情。哪一天真有了男朋友,鏡頭前相敬如賓,鏡頭之后,權(quán)衡的一樣是利弊,一樣是未來。
所以唐詩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和愛情無緣了。
所以唐詩眼見著姜露露糟蹋這種愛情,很生氣。雖然和她無關(guān)。
唐詩拍起了手。
啪啪……
很有節(jié)奏,不急不緩。
眾人的目光朝著她望過來,墨鏡口罩很有用,一時半會沒人認(rèn)出來。
陳一諾卻認(rèn)出來了。
陳一諾原本心情好到忍不住要唱歌,看到唐詩的那一刻,簡直跟看見鬼了一樣。
被眾人鄙視挖苦寒酸時候的淡定從容沒了,當(dāng)場爆了粗口:“尼瑪!又是你!”
唐詩摘了墨鏡,摘了口罩,在眾人震驚之中,望著陳一諾忍俊不禁:“哈哈……看到你不爽,我就很開心。你說奇怪不奇怪。”
陳一諾使勁揉著臉,感覺命運的湖泊這一刻已經(jīng)掀起了驚濤駭浪。
瑪?shù)?,唐詩這是要玩死他的節(jié)奏啊。
旁邊的宋廣安小聲問:“唐老師和他有仇?”
唐詩點頭,開玩笑:“嗯,深仇大恨,一言難盡?!?p> 宋廣安連忙買好:“哈哈……今晚上我安排的。一個吊絲,就應(yīng)該有一個吊絲的覺悟。泡什么妞?想要愛情,要先有面包。唐老師,咱不跟他這種底層垃圾一般見識了。咱們上樓,談?wù)労献鞯氖隆!?p> “合作?什么合作?”
宋廣安愣了一下:“我上次給你寫的歌……”
“哦……那首歌啊……”
宋廣安滿臉堆笑,一臉期待。
唐詩笑呵呵道:“那種垃圾,我怎么可能會唱?!?p> 宋廣安目瞪口呆,只覺得唐詩云淡風(fēng)輕的一句話,如同一個響亮的耳光抽在臉上,卻不敢有半點怨言。
開什么玩笑?
唐詩背后有什么能量,他多少知道一點,前程娛樂的老板,也得罪不起啊。
不說這些。
他就是前程娛樂一個勉強還算可以的音樂制作人,前程娛樂一心要簽下唐詩,一旦唐詩進來,鐵定的音樂一姐。打壓他跟玩一樣。
唐詩沖陳一諾抬了抬下巴:“喂,大少爺,人家說你是吊絲呢?!?p> 陳一諾點了支煙,黑著臉沒吭聲。
唐詩接著道:“聽見沒,大才子,我也不是沒你不行。愿意幫我寫歌的多的是。雖然跟你比,大多都是宋廣安這樣的垃圾。好了,咱別鬧了,乖乖跟我回去。答應(yīng)我的專輯還沒寫完呢?!?p> 房間里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在大眼瞪小眼望著陳一諾。
唐詩兩句話對他有兩個稱呼。
一個是“大少爺”,一個是“大才子”。
聽這話,唐詩似乎讓陳一諾幫她寫專輯。
陳一諾會寫歌?
并且看中的人,是前一刻把宋廣安這個小有名氣的音樂制作人罵成垃圾的唐詩?
姜露露感覺自己簡直就是做夢。
陳一諾會寫歌,她怎么不知道?
她不知道的還有更多。
唐詩嘲笑道:“陳一諾啊陳一諾,你說你這人是不是個奇葩?幾十億的家產(chǎn)不繼承,明明可以靠爹吃飯,偏偏要做什么普通人。追求什么平凡人生?,F(xiàn)在被人鄙視,別人挖苦,好玩么?開心么?你不是說遇到了真愛么?這小姑娘就是你的真愛?你爸知道了恐怕立刻要從華爾街飛回來掐死你……”
越加荒唐了。
換個人說這種話,絕對要被人笑死。
但現(xiàn)在說這話的是唐詩!
唐詩犯的著這么往陳一諾臉上貼金?
很明顯犯不著。
所以姜露露當(dāng)場就相信自己男朋友是超級富二代,超級大才子。
她有點想哭,好想問問,哪里有后悔藥可以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