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吶……”幸存者捂住嘴,但是聲音還是從牙縫中被擠了出來。憑借自己背棄信仰時便果斷丟棄的『本命武器』反過來欺騙了想要利用他們的卓洛,Z-5201試著蹲下身來用手觸碰正在擴散的白霧。
“最好別碰。”頭頂響起“同伴”溫和的聲音,真正的背叛者抬頭看向枯樓,杰塔忽地笑了出來,他站起身拽住搭檔走向看護所的大門口,雖然他們誰都不明說,方才聽完故事還沒有消化完全的小小也自然沒心思關注另外兩人的心情——“老大?”純白的背叛者試著跟從搭檔對二把手的稱呼叫住準備主動踏入陷阱的枯樓,“不會放他們進來的,老大。”
從商隊領袖手中買下、重新認主了的巨劍從地下飛了出來,被杰塔一把握住。一旁的小小從腰間摸出另一把同樣沒有刻上代號字樣的短劍,順從搭檔的想法朝看護所的大門奔去。
——霧氣會帶來幻覺,讓入侵者沉浸其中。接著只需等到外面有人發(fā)現(xiàn)看護所內(nèi)的異常,便能將擅闖入的所有人一網(wǎng)打盡。
腳下的聲響已經(jīng)沒有了,作為機關陷阱本身的詭異霧氣也擴散到了神圣之門前,沉下去的地磚成為了一部分霧氣的容器。
若是想要進去找出看護所內(nèi)的囚徒,唯有穿過這顯而易見的危險陷阱一條路可以選擇。
【源線被破壞,里面的人真斷氣可就白走一趟了?!烤`小姐的聲音回蕩在耳畔邊,【你沒有確保能抵抗迷霧的能力,不是嗎?】
下沉的地磚混有卡珊德拉的骨灰,陷阱可以啟動的原因則是因為地磚中藏有作為靈力源的卡里涅亞斯——【兄妹倆縱使是死了也喜歡給人制造麻煩,就好像是想要證明原罪神的詛咒沒有人們想象中的那般可怕似的。】
【可惜,只是已逝之人無意義的掙扎罷了。】
“我們的目標,自始至終只有一個不是嗎?”
“線索就在眼前了?!?p> 他連讓合作伙伴反悔的機會都沒有提供,一頭扎進了愈加擴散的霧氣之中,自己的表側(cè)意識與料想之中一致正在慢慢消失,趁著腳上還有力氣枯樓加大步伐朝門內(nèi)沖去。
穿過神圣之門的一瞬間,那具借來的身體便再一次地動彈不得了,地面上的魔法陣在意識消失的剎那間被啟用,身后的大門隨即因為靈力催動被迫合上,杜絕了第二個人進入“監(jiān)獄”的可能性。
枯樓原以為他興許能依賴這次踩中陷阱的機會實現(xiàn)不久前死亡后引發(fā)的“奇跡”,但他失算了,映入眼簾的幻境本身不屬于他遺忘的任何記憶,而是屬于其他人的——
是過去的女戰(zhàn)士與她作為兄長的武器的記憶片段。
原初魔法使那短命的弟子,跪在地上像是在祭奠什么人似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身后站立著和她共情的本命武器也是兄長。
卡珊德拉將被祭奠之人的骨灰混入泥土中,制造了那面圓形浮雕,卡里涅亞斯利用被驅(qū)逐的神明的遺留物制作出了神圣之門的雛形。
兄長的嘴一張一合,他仿佛是在對自己的妹妹說著什么,最后喊出妹妹的名字,卻不是與“卡珊德拉”有關的任何稱號。
“原罪神……嫉妒?!辈槐貏跓┛輼莿邮志捅挥肋h刻在意識海洋深處的名字,僅僅只是看見口型便能瞬間聯(lián)想出來??輼遣幻髌渲械木売桑纱笱劬粗矍暗幕镁硤鼍捌鹆俗兓?,卡里涅亞斯伸手化劍攔腰斬斷沖向身邊女戰(zhàn)士的敵人,他的手上纏著帶有湛藍光輝的劍氣,在堅固的盾在人形武器眼里不過是張薄紙。
站在盾劍身后的女戰(zhàn)士長期受到詛咒的影響,被痛苦折磨得幾乎失去了人樣,與獲得人形的兄長不一樣,原本就有著人類身份的卡珊德拉看上去反而像個怪物,雖然她還是能隨心所欲地使用魔法,但卻沒辦法在這場戰(zhàn)斗中維持自己脆弱不堪的身體的平衡,女戰(zhàn)士腳下一踉蹌倒在兄長背上,于是那面盾代替了劍的作用,舍棄鋒利選擇了守護,把防御放在第一位的卡里涅亞斯再也做不到斬斷每個沖上來的不軌之徒,盡管距離被逼入絕境還有很長的時間,但他們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作為事外人的枯樓所處的場景再度發(fā)生變化,兄長在周圍人的嚎啕大哭聲中將妹妹的骨灰混進材料中做成了一塊巨型地磚,在其中間卡里涅亞斯留了一個供自己沉睡的位置,兄長閉上眼睛追隨妹妹也是主人離去,比自己弟子活的還要長久的原初魔法使實現(xiàn)了卡里涅亞斯的愿望讓逝去的兄妹倆可以永遠在一起,再將眼前扁平的棺木埋在『卡桑的神圣之門』前,以卡里涅亞斯的身軀為靈力的永動機固定住了作為陷阱的魔法,不允許任何人來打擾弟子們的安眠。
“這是……地磚中隱藏的陷阱魔法……”
“但是……”
“那張臉——”
——卡珊德拉閉眼之前已經(jīng)是面目全非,原初的魔法使在神圣之門前再度使用了原罪神的遺留物恢復了弟子的人形,但卻沒能阻止臉上的詛咒蔓延。
——她成為了一個擁有少女的窈窕身形,但是沒有臉面的“怪物”。
“精靈小姐?”進入幻境中的枯樓仍舊可以聯(lián)絡意識海洋中的合作伙伴,本來以為意識海洋中的精靈會責怪幾句自己為了達成目標而做出的魯莽行為——但是在他出聲試探前對方一直一言不發(fā),好似又想做回在B-4348在時的那位“啞巴”。
【原來是t——】
“她?”
【沒事?!克犚娋`小姐這么回答說,【不要想太多?!?p> 【你的目標是回到原本的世界,可不是好心好意去幫不認識的人尋找自我?!?p> 沒頭沒尾的回答后精靈小姐又一次閉口不言,哪怕枯樓想要脫離幻境強行冥想進入意識海洋也被精靈小姐拒絕在外。
突然間場景又迅速產(chǎn)生變化,這一次枯樓眼前不再是過去的戰(zhàn)士兄妹,而變成了他再熟悉不過的兩個身影。
映入他眼簾的是過去懦弱的少年以及他仰慕著的姐姐。
“米諾……”通過一時的死亡回憶起的“應該是失敗了的生存游戲”,回想是在臨時領袖重新懷疑起最初“鉆石失蹤案”時戛然而止的,直到那時候記憶里的姐姐米諾仍舊活著,邊照顧著弟弟庫勞德邊跟隨大隊伍轉(zhuǎn)移據(jù)點。
——在枯樓眼前的,是絕對溫馨的一副場面。
——緊跟在原初魔法使抬起頭來,命令信奉純白的人們?yōu)榈茏觽兊乃肋M行哀悼之后。幻境重新回放到卡里涅亞斯跪在妹妹骨灰制作的地磚前——又回到卡珊德拉哭泣著制作圓形浮雕時的場景。
“該死的!”他感覺自己也被迫著了道,“真可真是惡意滿滿……”幻境似乎是想讓這個主動中招的人明白些什么,被神圣之門庇護著的枯樓現(xiàn)在可以隨心所欲地“享用”這陷阱魔法的提示,盡管他實際上并不情愿這么做。
枯樓確實能聯(lián)想到一些事情,就好比說是能從卡里涅亞斯的口型瞬間得出“嫉妒”這兩個字來,他能從一面溫馨一面悲愴的混合場面中,得出一個“結(jié)論”來。
“但這不可能?!?p> 亞瑟不是個合格的領袖,B-4348評論過??v使這樣,想要活下去的臨時領袖不會放過他的第一個懷疑對象,那么肯定會像之前那些人一樣被當做引怪炮灰的庫勞德沒有活下去的可能性,他一定是輸了。
“在我走向那種結(jié)局前,姐姐就已經(jīng)去世了嗎?”
“不過是想讓我刻意地這么去聯(lián)想罷了,不用去在意——”無論怎樣呼喚精靈小姐都得不到對方的回答,枯樓的心也有些亂了,現(xiàn)在輪到他開始胡思亂想,米諾的生與死在少年心中占了很大的分量。
這也讓他越來越想要找到“世界鏈接點”,也越來越不敢去尋找“世界鏈接點”了。
枯樓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害怕得知真相——就在他這么認為的瞬間,魔法持續(xù)的視線到達了底線,早已經(jīng)進入門內(nèi)的二把手此刻就站在他的目標跟前。
——在他面前宛如一具尸體的陌生人,被普通的枷鎖束縛著卻連掙扎的力氣都失去了。
來自山城朗櫟、手上掌握著“世界鏈接點”情報的救濟者隊伍的俘虜,也是胖商人卓洛一心想要救出的、甚至為此還讓家鄉(xiāng)失去靈力覆蓋的“某人”。
離開幻境的枯樓心神未定,等到真正站在線索的掌握者面前時,他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