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自己的職務深感困擾的守門護衛(wèi)撫摸著胸前陌生的奧爾菲納徽章,他身后的城門被人由里推開,在那兒站著熟悉又陌生的友人,似乎是帶著滿腔憤怒瞪著自己。
守衛(wèi)“乖巧”地讓出一條供狂信徒和他背后帶領的一眾“新人”離開多萊格的道來,出城的商人不講究“通行證”之理,心中納悶著不知哪得罪了友人的守衛(wèi)也閉上嘴沒敢像往常一樣向喀樂茲打招呼。
門外站著一黑一白兩個陌生的青年男子,一左一右并排站立,他們中間懸浮著一個煥發(fā)著奇異光彩的隧道入口,明眼人一看便知那一定是通向某個陣營主領地的專屬神器通道。
見等待的人終于從城中出來,左邊的黑衣男子稍稍彎下身子以表示他的尊敬之意,而右邊的白衣人卻偏過頭假意沒看見他們苦苦等待甚至還因此引發(fā)細小爭執(zh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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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墟』既是地名又是神器,被敢于直面原初魔法使訴訟不公的最初的勇士放置于漆黑的祭壇上。
信徒們給那祭壇起了個親切也算是動人的名字,他們喚它作“守護者祭壇”,神器安置在最頂上,辦理了各種出關手續(xù)后再登上七千七百七十七級臺階,就能到達它面前。
盡管條件苛刻,每日圍繞在神器周圍——或者單單只是計算在這守護者祭壇上活動著的人,便已經(jīng)占了黑之主領地希頓爾達的半數(shù)以上。沒有休息的地方,信徒們便在臺階上找一個合適的角落就地坐下歇息。
這種時候,若是有一個會魔法的人站出來,他肯定是那眾星捧著的月亮,受人矚目并竭盡所能地去追隨。可敬的魔法使輕輕揮揮衣袖,辛辛苦苦攀登的普通人就能直接到達他們追求的神器跟前。
——于是這就成了一門賺錢的活兒,無所事事又在首領腳下討不得好臉色還沒有勇氣踏上一年一度擂臺賽的弱雞魔法使們聚集在那千級臺階下,等候著一個又一個跑過來挨宰的更弱雞的平凡民眾。
這一天,圣墟前聚滿了人。
黑之信徒們自發(fā)地聚集在希頓爾達最著名的出入口前,卻沒有一個人打算上前觸碰神器以達到離開的目的。他們或安靜、或激動、或是超乎常理地企圖讓周圍的氣氛更加熱鬧起來——聚在這兒的人都是在等待某個信仰的歸來,等待著圣墟由外界被啟動的那一刻。
圣墟被啟動了。
人群宛如炸開了鍋一般沸騰起來,前排的人推搡著擁在他們身后的人;有些站在神器跟前的人收回了向往的目光神情嚴肅起來趁著信仰還沒抵達轉過身沖打攪他們的其他人大吼著滾遠點;一些老實巴交的信徒們則計劃著分別向兩邊散開為大人物留出個過道……還有躲閃不及、被身前的家伙險些退下臺階的可憐人,靠在一旁拍著胸脯慶幸他的命大,再次面對神器和神器周圍的同類時,眼中又充滿了瘋狂。
神器的光芒逐漸消散,他們那趕跑臨海小鎮(zhèn)的侵略者、拯救山城朗櫟、奪回要塞都市以及料理了龍之都危機——等于是處處為信徒們生活與安危著想、處處幫他們出面的尊敬的天父大人就站在了人們眼前。
人群一下子安靜下來。
這位二把手不會特意做出因為歸來主領地這種事駐足發(fā)布一通宣講之類的事情,人們也沒有對此有過期待,只是看著他們的信仰跟著領路的人一言不發(fā)地遠離了他們。
走出稍遠的距離,再往前便是連接著希頓爾達正殿的過道。
“不必擔憂,枯樓大人?!闭驹谧笄胺降念I路人是那黑衣男子,臉上戴著一副不算精致的淡色面具,枯樓一時判斷不出那是什么顏色,默默地點了點頭,聽他繼續(xù)說下去。
“他們會安靜下來的,您的到來是對信徒們?nèi)粘?yōu)秀行為的一介‘獎賞’,很快他們便會回歸正常生活,等您再路過守護者祭壇離開希頓爾達時,想必還會再有一次這般的經(jīng)歷吧?!?p> 黑衣男子畢恭畢敬地說道。
站在枯樓右前方的另一個身著白衣戴著灰色面具的男人則是抱怨著好的話題和夸贊奉承的話語都被同伴一個人占了個精光,他回過頭面具下的眼睛似乎一直盯著跟在二把手身后的同路人,言語之中也夾帶著一絲嫌棄和鄙夷。
“就是有福了后面那群閑人。”
“枯樓大人無需介意小右的言行舉止?!焙谝碌念I路人微微一笑,“后面的各位也請原諒小右的無理之舉?!?p> “首領大人說了,會在老地方等您……還說的是,就差您了?!?p> 他稍稍側了側身子,讓身后的“大人物”們能夠清晰看見面前筆直的走廊。
自稱“小左”、“小右”的一黑一白兩個男人,遇到他們時這倆人正在刁難龍之都多萊格的守門護衛(w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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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新結交的商人喀樂茲的福,對某些特定的事情腦子拐不過彎來的兩個同行者也得以在小右鄙棄厭惡的目光下通過圣墟進入了希頓爾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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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之首領居然會特別差人來傳達召回自由行動中的二把手,準備離開多萊格的一行人被兩個黑之信徒逮了個正著。
盡管意識海洋中平靜下來的B-4348問了自己“是否真的要去”,只是枯樓表示自己現(xiàn)在還是黑之陣營的二把手,首領特地傳來的指令不得不聽從。
【隨你。】救濟者說,【不過常理之外的任務和要求你可別應下啊?!?p> 戴著灰色面具的白衣男子面向跟在二把手身后的兩個同行者,又轉頭看了看站在守門護衛(wèi)身旁的純白商人。不怎么友好的話語經(jīng)他的嗓音表達出來于是變得更加刺耳,不怎么熟悉的男人手一抬,冷哼一聲說道:
“他們幾個,就別跟上來了。”
“希頓爾達不會歡迎純白的人?!?p> 他冷笑著指著小小和杰塔:“兩個純白的背叛者,除非天父大人聲稱他們也是他麾下的‘戰(zhàn)斗員’,否則,別想接近我們的主領地希頓爾達!”
小小的臉上早已不再帶有先前的興奮之情,搭檔皆監(jiān)護人向前一步拔出重新交給他的巨劍,陌生的白衣男子全身上下透露著敵意,雙方都不打算留一絲一毫的情面。
“別吵了?!?p> 純白的商人沖上前攔在白衣男子和小小之間,“這兒還是龍之都的關口,太過吵鬧會得罪多萊格和奧爾菲納兩方的家伙?!彼nD片刻,“新人,和最底層的黑之信徒?jīng)]什么好產(chǎn)生爭執(zhí)的。”
“狂信徒。”白衣男子一字一頓地喊著喀樂茲的綽號,“想不到會在這里遇見你?!?p> “那么。”另一邊,黑衣男子開口道,“天父大人,他們是您手下的戰(zhàn)斗員嗎?若回答‘是’,那網(wǎng)開一面邀請他們進希頓爾達也不是不可以?!?p> 【他們會跟著你去希頓爾達嗎,枯樓?】意識海洋中的救濟者詢問著他,【他們是擅自跟上來的不是嗎?】
【你想怎么去回答呢?】
“他們是——”
“不是的?!比欢鎸χ滓滦∮业慕芩氏劝l(fā)言道,他搖了搖頭看向自家老大,“我們背棄了原先的信仰。”
“什么?”出聲的是商人喀樂茲,他握住腰上的通行證就差把它翻個面露出掛在背后的細針來。
杰塔也不愿意看見喀樂茲現(xiàn)在的神情,“背棄信仰”對商人而言是多么刺耳的說辭,哪怕當初小小只是拿原初魔法使開玩笑都得到了商人的冷眼相待——
“對不起,老大?!苯芩瓜骂^,又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般說道,“現(xiàn)在的我們不打算再背負上什么信仰,不過是想要跟隨能夠信任的你……”杰塔愣了幾秒才繼續(xù)說著,“擅自跟著老大行動罷了?!?p> “您當然也可以選擇假裝沒見過我們,等到想回去了再響應召喚。”黑衣男子看都沒看杰塔一眼,依舊面對著他們尊敬的二把手建議道,“當然,您可能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想法?!?p> “誰都知道要進入希頓爾達該怎么做?!?p> ___
“答案很簡單。”
“哈哈哈哈!”老人仰天大笑,似乎在期待著對方告訴自己“簡單的答案”是什么。
“用錢。”瞅著對方一臉正經(jīng)地比出一個懂行的人都明白的動作,老人愣了愣,隨即笑得更加厲害了。
“哈哈哈哈哈哈——用錢?你向那商人借了錢?多少?是秘密嗎?原來如此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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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之陣營的主領地,稱得上是到處都是熟人。
辭去奧爾菲納職務回來養(yǎng)老的老人連金,站在走道的一側,笑吟吟地看著兩個后輩帶著他們的二把手以及跟班們路過他。
小左沖他點了點頭,小右頭一轉,假裝在看其他東西。
“天父大人,別來無恙啊。”
連金站在那扇“無法打開的門”前,前任奧爾菲納的設計師似乎在煩惱著什么。
“不知是哪陣風把我們的天父大人給吹回來了,老朽可謂是激動萬分,仿佛余生的福氣已全部交到這個奇遇上了呀?!?p> 裝在門板四角上的“靈力感測裝置”,不知何時被人撤了下來,門板上光禿禿的沒有什么礙眼的紅點一閃一閃,看上去莫名也好受的多。
枯樓一臉歉意地也向老人點點頭,四枚小圓點裝置是在他搬進去之后自己給弄下來的,門后的空間被首領分配給了他,對那塊門板再怎么折騰理應也不會有人冒出來抗議。
“原來是您吶?!崩先诉B金若有所思道,“這下老朽可有些麻煩了呢?!?p> “你這個老頭。”靠走廊另一側的小右不耐煩地回應他說,“嘀嘀咕咕的擋什么道呢,我們可忙著了哈?懂嗎?”
連金臉色一沉,攔在他倆之間的小左急忙又湊上去平息老人還沒來得及宣泄出去的怒氣,只聽那老頭兒眼珠子一轉,對看起來順眼的黑衣領路人露出一個笑臉道:
“哈哈,原來你們在忙呢?!崩先吮持掷^續(xù)說,“不如讓老朽來代替二位,將天父大人帶到座前,聽聽首領和其他烏合之眾在討論些什么?”
沒等小左出聲回答,連金轉向正對周圍詭異氛圍一頭霧水的二把手出聲說道:“枯樓大人意下如何?。俊?p> 隱隱約約能聽見身后小小的嘟囔聲,他在不斷輕聲勸說自己“快答應”“快答應”……枯樓頗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瞅了眼尷尬著的小左和一臉別扭的小右,又轉頭對上熟人的目光。
“聽你說完,連金?!?p> “然后,一起走吧?”
連金老人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訴自己——如他所料,老人打了個響指,兩個別著奧爾菲納標志的年輕人從暗處走出來,還押著一個同樣令枯樓感到熟悉的男人。
——是商人卓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