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格納茨也在這里……以及,有什么人跟著自己一起、被D-D操縱的靈力線拉了進來?
纏繞在“柚”新城主臉上的漆黑刻印已完全恢復成了當初在那座美食之都與他相識時那般,受到意料之外幫助的枯樓收斂起有關這方面的好奇,強迫自己不去思慮本該在“柚”的鉆石魔法使為何會出現(xiàn)在庫諾爾蒂城。
是覺得提供給他的信息還不夠充足、重要?枯樓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僅管現(xiàn)實如此,但事實上早在“純白”救下托卡塔、貼臉挑釁諾艾之前——也即他放棄利用臨時的漏洞,在未取得邀請之前穿越光門后,這位同行者便已經(jīng)以“接下來還有機會”這樣的話語來安慰他們。
“純白”的語氣是那么的篤定,而這番安慰也并非為了口稱“想要幫助”的對象,既然是安慰“他們”,自然也包括了“純白”本身。
而且,那時候赫爾摩爾中存在著“威脅”,可能會讓“第三世界”中的那一幕重演,正是因為心中感知到了那樣的未來,他才猶豫著不去利用“純白”口中恰好遇上的契約漏洞。
“縱使最后還是進來了……”控制自己盡可能不去觀察D-D,枯樓不動聲色地于心中嘆了口氣,“之后……看情況再作出決定,收集、回想的記憶好不容易迎來了希望的曙光,若是那件遺留物——”
“不,暫時……不想這些?!?p> 游靈抬手抵住額頭,在考慮新上任的城主的行事目標之余,他也感受到了里側(cè)云海的翻滾沸騰。
在聽見對方提到“異時空”后,意識海洋毫無預兆地發(fā)生了突變,飄浮在其表面隔著一層無形屏障的記憶碎片也幾乎被狂躁的云海翻到了下層。
枯樓瞥見寄居在其中的合作伙伴立于被云霧遮蓋的蒼白地段,又很快消失在了他視野所及之處。各色各異的記憶碎片也成簇地回到海平面上,云海的動蕩也相較于收錄D-D話語的那一瞬間平靜了許多。
意識海洋的混亂只持續(xù)了片刻便平息下來,有關于那位『異時空』成員的相關信息也由相應的云層送到了里側(cè)意識體的跟前。
曾經(jīng)與那位魔法師有過交集的同伴一個接著一個地失去了對他的印象,銀白長發(fā)的旅人就仿佛與夢醒草有著共性,或者是能直接利用夢醒草的功能,在他人的記憶上動手腳。
備份過后的數(shù)據(jù)幫助枯樓回想起了在無名海島上的經(jīng)過,簡單地瀏覽一遍后,他把注意力集中在D-D提到的“第二件”他有必要了解的事情。
“混進來的人……是誰呢?”
他直覺“柚”的新任城主內(nèi)心清楚被一并拉進赫爾摩爾的人躲在哪里,或許鉆石魔法使有限的交際圈讓D-D無從了解對方的身份,但繚繞在二者周圍的幾乎都是來不及擴散、融入赫爾摩爾大氣中的暗影元素。
D-D未來得及做出回答,“純白”就已經(jīng)瞬移到被先前處于“自由活動”狀態(tài)下的黑暗力量破壞的抽象主義雕塑前,從那坨不像樣的廢墟中拎出了某個慌亂掙扎著的身影。
黑色、圓形的無沿軟帽輕巧地扣在他較為蓬松凌亂的淡棕色頭發(fā)上。被D-D誤帶進赫爾摩爾的人的一只眼睛——宛如是在模仿這位鉆石魔法使一樣——只是他不是因為被漆黑印紋“鎖”住而不得不閉起來,倒像是為了某種意義上的時尚而拿淺色的布條斜著纏起了半張臉。
布條一半繪滿了不明意義的扭曲線條、恰好遮住了那只眼睛;另一部分卻是透明的,以泛白的肉色為底色,斷斷續(xù)續(xù)的線條和點有規(guī)律地延展在其上。
他的衣裝打扮也是類似的風格,腰間墜著一些概括不出具體形狀的金屬,顯然是拿它們當作比擬武器用途的犧牲品,用來更靈巧也更不會心痛地使用靈力轉(zhuǎn)化為魔法。
“我好像,額,認識他?”
枯樓留在D-D身邊,眨了眨眼,望向帶著他們倆進入赫爾摩爾的這位鉆石魔法使。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對方的打扮變成了現(xiàn)在這般古怪的模樣……仍舊保持庫勞德形象的枯樓稍微后退一步,離“純白”和那位更遠了些:
“他應該是黑一側(cè)的商人,至少之前,他是那樣闡述的。”
是托卡塔——這是最值得感到意外的事,枯樓心想。
情緒上短暫的忐忑不安、一時的猶豫踟躕,最后錯過了第一次穿過光門的機會,讓撞見伊格納茨的諾艾由內(nèi)而外地摧毀了這個“入口”。
但也因為這樣,他得到了不明原因趕來的D-D的幫助,還獲取到了過去同伴留下的記憶片段,興許能依賴那些無法消化的內(nèi)容同可能存在于遺留物上的威脅進行抗爭,從而讓自己成功開啟回歸原世界的“世界鏈接點”。
故事會如他所愿地走向最完美的尾聲,無論其中的路途是如此的艱難、如此的曲折,無論他自認為與那位設計師是何等的相像。
難以計數(shù)的鋪墊與努力過后,就連最后他真的能避開那些麻煩的原罪神們回到屬于自己的家中——這樣的事情,都或許能擺脫不可能的宿命,都能成為寫在未來道路上內(nèi)心希冀、盼望著會必定發(fā)生的事情。
可是這位卷入被D-D激起的暴走黑暗力量中、一同進入赫爾摩爾的商人……枯樓微皺著眉,“純白”救下他是因為那是黑一側(cè)、需要二把手去庇護的魔法使……他自覺不能讓自己的思緒在這件事上清晰起來,托卡塔的一切都令他感到可疑。
“你是需要我的幫助嗎?”
隔著不短的距離,“純白”平靜地問道。盡管如此,全部的字音仍以想象中最為嘹亮的表達方式回響在游靈的耳畔。
“……不需要。”取走這位商人的生命,這是在任何時候都能做到的事情,對方的實力遠不及現(xiàn)在的他,況且還有不穩(wěn)定的金色之血與“極限的二十秒”作為后手。
采納了枯樓給予的回答,“純白”手一松,依舊掙扎著想要逃離的商人“撲通”一聲摔落在地上,原先他所躲藏的雕像廢墟仿佛成了這位同行者的一部分養(yǎng)料,自行裂解為更細小的塵埃,蘊藏于其中的微量靈力則化作光點融入了“純白”的身形中。
“誒……誒?”
“解釋一下吧?!盌-D操縱著周圍大氣中還未散去的暗影元素,將他們?nèi)邥簳r性地隔離出了現(xiàn)實世界,“你闖入這個魔法的,原因。”
會聚暗影元素的儀式場面是如此的浩大,在那之前B-4348就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提前預警,拽住他認為缺乏足夠抵御力量的商人遠離了那片區(qū)域。
若是被枯樓介紹為“黑一側(cè)商人”的托卡塔真心打算將“失誤”作為借口企圖混淆過去,操縱著暗影元素的鉆石魔法使可不會同對方的描述一樣,“又一次失誤”地相信并放走他。
___
庫諾爾蒂城中,B-4348仰頭端詳著承載有十二朵金色火苗的潔白圓盤,邊耐心等候著處境尷尬的諾艾找來一架款蘭特供的光軌。
其實哪里的交通工具都可以,起碼喀樂茲是這樣形容的,哪怕是把奧爾菲納68號列車搬過來,或許也能起到一些了不得的作用。
“第二扇門,居然是類似交通用具的事物么?”救濟者心存疑慮,但喀樂茲說的十分確定,鵝掌木也全力支持商人的所有說法。
道丁邀請他一起前去赫爾摩爾一定也有他自己的目的……B-4348趁著現(xiàn)在還沒有需要自己忙碌的事情,隨意地遐想著,那位鉆石階級的強者做事從來都有充分的理由。
但是,他突然萌生了“這也許只是其他某些存在的委托”這樣的念想,B-4348猛然搖了搖頭,暗自告誡自己想事情要保持清醒,別去胡思亂想一些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極為低下的內(nèi)容。
“雖然他很好說話,但有時候也非常執(zhí)著?!本葷咻p嘆了一口氣,諾艾的威望不如他心中所想的那般崇高,至少到現(xiàn)在款蘭那邊的奧爾菲納集團也沒做出應對,“嗯,實際上哪里的交通用具都可以,諾艾也和道丁那家伙一樣固執(zhí)。”
“他在針對龍族……針對惹他厭煩的事物時,從來都沒有動情過,冷冰冰的,呵,我認識的人幾乎都是那副模樣。”
心中一動,救濟者臉上神情猙獰了一瞬間,伸手捂住心口,他略微遲緩地抬起頭來,凝望向眼前街道的陰影。
那里充斥著豐富的靈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