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美好被一聲尖利的慘叫聲無情地破壞，幾個女仆或捂住嘴巴，或遮擋著眼睛，慌亂地從大房子的儲物室內(nèi)退了出來。
她們原本是想統(tǒng)計一下余下花種的數(shù)量，這種憑借人手和眼睛就能簡單完成的事情，并不需要專門獻(xiàn)祭某些事物將大氣靈力轉(zhuǎn)化為魔力后再去做。
再加上如果是幾個人一起去做的話，既能當(dāng)作早晨多余時間的消遣，還能幫助增長“姐妹”之間的感情——浪費時間什么的，反正時間那么多，幾個女仆們比起這種“爛大街的貨”更心疼手上的媒介物。
然而，這種輕松愉快的心態(tài)在她們進(jìn)入儲物室后就炸開了。
“怎么了？”
聞聲而來的是洛布斯堡家族每天都起得最早的管家，胡子花白的老頭兒平日里精神得很，臉色紅潤，卻在看見儲物室里的具體事物后一張臉“唰”地變得慘白。
他也被嚇到了。
儲物室內(nèi)的每一樣事物上都爬滿了白色的巨大蠕蟲，在門外幾個人眼中，這幅場面是既可怕又惡心。
它們在蠕動、移動的過程中還分泌出了帶有些許灰白感的粘稠液體，附著在那些珍貴的花種和暫時用不到的蠟燭、木制家具上，讓老管家和女仆們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這、這是什么東西？”老頭兒的兩撇胡須一顫一顫的，他除了反感、惡心外，還感覺到了屈辱以及憤怒。
“這不是我們做的??！”一個女仆扯開嗓子大聲嚷道，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她產(chǎn)生安全感。
“留一個人守在這里，我們?nèi)R報家主?！崩瞎芗曳愿赖?。
不過女仆們肯定一個都沒有留下來的打算，聽到這句話后她們仿佛放下了一塊心中的巨石，幾個人紛紛往走廊深處跑去，想著要離儲物室越遠(yuǎn)越好。
“喂，你們——”老管家無奈地跺了跺腳，轉(zhuǎn)身瞅了眼儲物室內(nèi)的慘不忍睹后，也朝著女仆們離開的方向趕去。
他也不打算當(dāng)那個留守下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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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奧貝特遞出一枚晶片，“這里面是你需要的資料?！?p> “別急著感謝我?！币姳R格打算開口說話，老人急忙擺了擺手道。
“別自作多情了?！逼聊粚γ娴哪贻p掌權(quán)者毫不客氣地回駁說道，“你似乎還有別的什么想要問我，干脆現(xiàn)在就都說了吧?！?p> “怎么好像你要去赴死一樣？”奧貝特半開玩笑半帶真情實意地冷笑道。
“該死的?！北R格咬牙切齒，“我怎么能料想到港口的公務(wù)居然這么多？”
“你為什么要帶那孩子去林曼迪達(dá)海峽？”
“怎么？”雖然屏幕中的老人家臉都板起來了，但盧格的語氣也沒有隨著一起嚴(yán)肅，“他連那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莫非首領(lǐng)大人還擔(dān)心一個被洛布斯堡的小孩子抓住把柄嗎？”
“不過，這份資料倒的確挺全的?！?p> “我沒在開玩笑，盧格?！眾W貝特難得認(rèn)真一次，“你的理由需要在我這里過關(guān)，否則我會按正常流程上報到會議上?！?p> “你并沒有完全取得各位掌權(quán)者們的認(rèn)可，他們多多少少都對你有意見?！?p> “嘖，一群只知道背后說閑話的廢/物?！逼聊缓蟮谋R格自顧自地?fù)u了搖頭，奧貝特又等了一會兒，才見對方再次開口說話：
“我?guī)ツ抢?，是為了實驗新魔法的效果?！?p> 那是一種可以有效封印“神的遺留物”能力的自創(chuàng)魔法，奧貝特不止一次聽盧格提到過。
“去林曼迪達(dá)海峽？”老人表示懷疑。
“你雇了人襲擊你們？”然后他很快地反應(yīng)過來這是一個怎樣的套路。
“我答應(yīng)會給他自由?！北R格默認(rèn)了奧貝特的猜測，“他是第一個愿意來港口工作的海盜，不愿意繼續(xù)混吃等死下去……而且就像你說的那樣，他‘認(rèn)可’了我。”
“不，那只是你自己認(rèn)為的吧？”
“我看見它在掙扎?！北R格邊繼續(xù)瀏覽手中的晶片邊回應(yīng)著屏幕對面的人，“……但它沒有能力掙脫?！?p> 而在兩個人加一個遺留物的故事之外，那位想要參與港口工作的海盜成為了這一切的見證者——盧格這么告訴奧貝特，看見了太多的廢/物很難令人想要讓他活下去。
他關(guān)閉了通過傳送魔法從屏幕對面來到他手中的晶片，將它輕輕磕在屏幕前的桌面上。
里面的那份“資料”，也能看作某個決心的證明。
“你也有不想臟了自己的手的那天？”奧貝特?fù)u搖頭，他對盧格的脾性了如指掌。
“我需要得到那些傻子的認(rèn)可，不是嗎？”掌權(quán)者輕笑了一聲，“有些事不能太明顯。”
“你打算雇人詛咒他？”
詛咒那個可憐的海盜？老人清楚晶片中的資料其實只是一份不算太復(fù)雜的名單，包括各種擅長“詛咒”的魔法使的名稱或者代號，以及最近一次目擊到他們的地點。
“資料很全?！北R格微微低下頭，這讓屏幕對面的奧貝特?zé)o從看見他的神情，“我的確應(yīng)該感謝你。”
“別——”老人再度擺了擺手說，“別急著感謝我，這份資料不是我的使魔們整理的。”
“如果你真的有心想要去感謝誰……這份資料來自尼德林，就是那個最近參與會議的新人，你可以去對他道一聲謝謝?！?p> “如果我有空閑時間的話……”盧格扶了扶額，似乎他對這位新人感到?jīng)]轍，以至于一聽見尼德林的名字便頗感頭疼。
“他有一條隱秘的情報鏈，就連我的使魔也沒有抵達(dá)過那個地方?！崩先烁尚α藘陕暎白罱叶奸_始考慮將它們發(fā)展到純白那里去了——如果極北的地域也有我們的城市就好了?！?p> 盧格并沒有繼續(xù)理會老人的絮叨，他的視線投向擺在桌面上的晶片，良久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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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從哪個時候、哪座城市中流傳出一句俗語，“最危險的地方也即最安全的地方”，于是，許多不明白魔法使在這個世界上究竟有多“無敵”的人們將這句話視作僥幸底下的真理，不要命般地往對他們而言最危險的地方躲。
但要是奉行這句俗語的是一個魔法使，還是一個特別能躲的魔法使——那么它就能成為一句穩(wěn)妥的“真理”，“真”到被發(fā)現(xiàn)了以后能令這位魔法使的敵人懷疑自己的智商。
盧格降落在洛布斯堡城郊的廢棄釀酒廠中，他來的時候并沒有像在林曼迪達(dá)海峽那般高調(diào)，輕手輕腳地著陸在一座大型機(jī)械的最上端。
洛布斯堡家族從來都不會在意自己“領(lǐng)地”中的郊區(qū)與普通人，或許賽維爾希雅就是看中了這個毋庸置疑的事實，幾經(jīng)躲藏后轉(zhuǎn)移并定居在了這里。
“不過，他們居然還會容許一座廢棄的工廠存在那么長的時間?！?p> 釀酒廠周圍并不存在障眼法類型的魔法，或許是因為這里隱藏著其他較為恐怖的秘密，才讓家族無所事事的那群大人物沒興起把這里拆了的念想。
“我倒是好奇?！睆U墟中響起了另一人的聲音，“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不怎么靠譜的同行有條很厲害的情報鏈?！北R格面不改色地繼續(xù)深入工廠，“我委托他們幫我收集擅長詛咒的人的情報，事實證明，只要瞞過老頭子的眼睛，找到這里就還是一件毫無難度的事情?！?p> 奧貝特并不希望他去調(diào)查賽維爾希雅，在老人看來，這會讓盧格徹底與洛布斯堡家族捆綁在一起。
若是以后發(fā)生了某些早已經(jīng)有所預(yù)料的事情，那么盧格也會被牽扯在其中，也許還會過上一段極其悲慘的牢獄生活。
“聽你的口氣……”回蕩在廢棄工廠里的聲音也如同在繞彎一樣，余音被拖得很長，“不像是他們找來的打手？”
“我的確想找人幫忙處理某個詛咒，不過今天還是算了吧。”
掌權(quán)者原地坐下，同時左腿被擱在了他的右腿上，整個動作完成得行云流水，已經(jīng)成為了他的習(xí)慣。
“有兩件事想要找你，賽維爾希雅?！彼头路鹗窃谂c這位擅長詛咒的魔法使面對面聊著天似的，“你想先聽哪一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