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珍兒身法曼妙,手中一把短匕若隱若現(xiàn),時而如白鶴輕啄,時而如蒼鷹猛撲,時而又如玄鳥穿梭。
令狐帛卻步穩(wěn)掌沉,一看便是下過苦功夫的。但見他雙掌翻處,掌風如刀,一腳踢來,如鞭泰山。
二人原本應該功力懸殊,但此時相斗起來,一個剛猛沉穩(wěn),一個靈巧百變,一時間竟斗了個旗鼓相當。
劉珙看了一眼,竟覺得自己根本插不上手,便將寶劍抽出,遙指賀鈴兒,道:“你還是自己將解藥交出來的好!”
賀鈴兒美目冷冷瞪了他一眼,道:“老娘果然是白救了你!”
劉珙搖搖頭,道:“你救我也罷,害我也好,總之,都是過去的事了。你難道能問心無愧地說密州城破,百姓遭劫跟你沒有關(guān)系?別忘了,朝廷沒有下旨降我的職,我仍是密州別駕!”
賀鈴兒還待再說什么,一道銳光突然當面劃來,卻是慕容靖石一劍攻來。她趕緊后退數(shù)步,秀眉凝了起來:“慕容靖石!你當真我怕你不成?”
慕容靖石冷聲道:“你怕不怕我,我懶得考慮,但我必須拿到解藥!”他說著,手中招式不停,劍招仿佛天外長河中的星辰走勢,卻又似如天際白云變換。
賀鈴兒長笛在手,連連閃避格擋,心中暗驚:“這廝當日不是打不過李延玉么?怎么今日的劍法卻比當日更甚一籌,莫非這幾天下來,他還能突破了,悟出了新劍法不成?”她心中雖然震驚,卻仍不敢大意,將一身功夫也發(fā)揮到了極致,堪堪擋住慕容靖石。
慕容靖石招招精彩,心中卻不由得煩悶,一來這個女人不肯交出解藥,鐘離雪還在受毒藥之苦;二來,他一直受制門規(guī)所束,除狂風真氣外,不敢動用其他七脈武學,導致與李延玉一戰(zhàn)之中處于下風。
所以這次一上來,他便將巽佩獨孤玨一脈的步天劍舞也施展了出來,也是想憑借步天劍舞拿下賀鈴兒。但是他仍然算錯一步,多年不曾練習,如今突然施展,便覺劍招滯緩。
可步天劍舞畢竟是八脈劍法中的最上乘者,他雖覺劍招滯緩,但在賀鈴兒看來,卻是十分精妙,絲毫不敢硬接。
被慕容靖石甩在身后的劉珙撇了撇嘴,回到阿蓮和鐘離雪身邊,道:“看,不是我不夠意思,是慕容不夠意思。我原本想幫忙,可是慕容不給機會??!”
鐘離雪早已經(jīng)初步了解了這個人,沒好氣地道:“你武功差,幫不上忙也沒人嘲笑你,何必找借口呢?”
劉珙一陣尷尬。
其實劉珙不是打不過,他怕的是蠱蟲。確實,那種東西很惡心。
阿蓮看了看令狐帛和林珍兒,又看了看慕容靖石和賀鈴兒,一臉毫不在意的表情。
李重衣看向慕容靖石,卻是眼睛一亮,心道:“怪不得鐘離雪說我打不過慕容靖石,原來不光是我先天力量不足。這個慕容靖石,到底會多少家劍法?是不是連沈家和蕭家的劍法他都會?”
這時,密州城內(nèi)陡然響起了鼓聲,鼓點竟如驟雨。
劉珙眉頭一皺,道:“他們要出城了!”
鐘離雪和阿蓮同時問道:“誰要出城?”
劉珙道:“這鼓聲,當為軍中所用,鼓聲意為進軍。只怕李祿玉要率領(lǐng)他的軍隊出城包圍我們了!”
他說著,便見城門突然大開,一隊隊甲兵從城中魚貫而出,也不知道究竟多少人,將他們團團圍住。
鐘離雪一抖手,袖中滑出一柄軟劍,道:“不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劉珙嘆氣搖頭,道:“我就怕他們有弓弩手!”
他話音剛落,便聽得周圍一陣陣上弦之聲。
阿蓮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看向他,道:“說的好,烏鴉嘴!”
驚弦破空,數(shù)不清多少支箭飛蝗般射來。
阿蓮短笛一抖,竟是舞得密不透風;鐘離雪軟劍輕盈,也將射來箭矢一一擋??;劉珙右手長劍翻飛,仿佛長了眼睛。
李重衣雙刀在手,刀勢便如狂風巨浪。
幾人這邊各施神通,那邊捉對廝殺的四人也被這波箭雨嚇了一跳,紛紛停下,連忙攔起箭矢來。
賀鈴兒擋了幾箭,卻不料一支箭矢飛來,在她臉上拉出一條血線。
她登時柳眉倒豎,不待第二波箭雨到來,一頭扎入陣中,同時怒喊道:“李祿玉!你什么意思!”
林珍兒見狀大吃一驚,怕她吃虧,趕緊也跟了過去。
一陣破空聲響起,接著便見賀鈴兒倒飛了出來,手中的長笛也炸裂幾瓣。林珍兒趕緊撲上去,才將人抱住便聽又是破空聲響起,一支古怪的箭便已射至。她來不及思索,揮舞短匕一擋,登時手臂都麻了,一個握不住,短匕便掉在了地上。
這邊幾人都是目瞪口呆。這是個什么情況?怎么自己人之間又鬧內(nèi)訌了?
幾人正想著呢,叛軍中走出三個人來,當中一人一身甲胄,手按在腰畔掛著的刀上,看著像是叛軍的頭領(lǐng);左邊一人拎著一把劍,右邊一人卻是拿著一把鐵胎弓。
慕容靖石看著這三個人,頓時覺得自己可能受騙了。李延玉!他不是被韓震捉走了么?還有這肖寒,不是韓震的人么?怎么他們都在這里,難道韓震也是叛軍的人?
他忽然想到之前韓震提醒他攻城的不止流寇,頓時想到:難怪他會知道,原來他也是叛軍!
他這樣想著,李延玉卻笑著朝他走過來,邊走邊道:“不如你將乾佩交出來,我們便將解藥給你!”
慕容靖石一愣,不由得轉(zhuǎn)身看向了鐘離雪。
不是他舍不得乾佩,但乾佩乃是師門信物,不可輕易與人。更何況乾佩暗藏先天兵法,實際上就是暗藏支配天下人的武力,如何可交于李延玉等人?
可若是放棄阿雪,他也做不到。一時間,他竟入兩難之地。
這時,劉珙緩步走到他身邊,道:“沒有其他的選擇,只能選擇動手了!”
鐘離雪也走到他身邊,道:“乾佩關(guān)系重大,你若是以乾佩換來叛軍的解藥,我說什么都不會吃的!”
那李延玉道:“什么叛軍不叛軍的?我高句麗族人原本就是被你們大唐脅迫到這陌生之地!如今我們要重組自己的國家,又有何不可?”
慕容靖石看著他,仿佛看到了個二傻子,他到道:“所以,你和你哥哥便想方設法地想要復國?”
李延玉道:“沒錯,我們便是要復國!”
慕容靖石正色道:“大唐境內(nèi),豈容你胡來?”
那一身甲胄的李祿玉此時卻道:“大唐境內(nèi),安祿山還不是想胡來就胡來!”
慕容靖石變了臉色,還未答話,劉珙道:“所以,他被自己的兒子弄死了,這便是天譴!”他看了看李祿玉,又看了兩眼李延玉,道:“你這情況,大概有沒有兒子都不太好說!”
李延玉臉色一變,正要回身解釋,卻聽李祿玉咬牙切齒地道:“這人詛咒我沒兒子,二弟,將他殺了!”
李延玉聞言,再看向劉珙的眼神便如同看見一具尸體。
劉珙卻是心頭一愣,暗嘆一口氣:你這什么邏輯?我說了這么一句,舉了這么個例子,你不應該開始懷疑你兄弟么?你怎么糾結(jié)在“詛咒你生不出兒子”上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