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僧人走的近了,抬頭看向羽靈兒,道:“女菩薩不告而來,又不辭而別,倒是蔽寺上下失了禮數。貧僧代全寺上下向女菩薩告罪!”
羽靈兒一陣莫名其妙,問道:“你這和尚是誰?莫非也是定林寺里的和尚?”
那僧人收了木魚,雙手合十,道:“這里只有一個定林寺,貧僧自然也是在這定林寺中出家。”
慕容靖石暗暗松了一口氣,卻聽羽靈兒道:“我來的時候沒跟你們說,走的時候自然也用不著你們送,你又來告什么罪?”
那僧人道:“自然是告世人都當我定林寺軟弱可欺之罪!”
慕容靖石聞言猛然抬頭,羽靈兒也是一臉驚愕。
定林寺中僧眾雖多有習武,但幾乎都為強身健體,并不在乎武學修為,是故全寺并無高手??墒怯痨`兒內力非比尋常,暗器手法也精妙絕倫,當真能做到“摘葉飛花亦可傷人”。而這僧人出自定林寺,卻敢獨自挑戰(zhàn)羽靈兒,這不得不引人側目。
羽靈兒失笑道:“和尚,你莫不是想和我打一打?”
那僧人道了聲“阿彌陀佛”,說道:“貧僧也知不該對一個女子動手。但女施主可不是一般的女子,這等精湛內力,尋常人練不出來!”
羽靈兒笑吟吟地道:“好呀,和尚,你先出招!”她說著,擺起了個架勢。
那僧人又是一聲“善哉善哉”,道:“女施主注意了,這一招喚作‘烈獅狂風’!”他話音剛落,雙手迭起,連續(xù)數掌拍向羽靈兒。
羽靈兒大吃一驚,連忙將身躲過,但見她原本站立之處,似如罡風掃過,竟是一片狼藉。
好掌法!好內力!
羽靈兒心中暗驚,也不由得重視了起來。
慕容靖石雙目微縮,原來定林寺中,就有這般人物!
羽靈兒暗自驚嘆,出招也不再留手,無論殘枝落葉,紛紛化作飛刀,朝著那僧人飛去。但見那僧人不慌不忙,口中喝道:“烈獅狂風!”雙掌跌出,一股股掌風從他掌中拍出,竟將殘枝落葉紛紛拍散。
慕容靖石心中愈發(fā)篤定,眼前這個僧人,肯定和惠苦一案脫不開干系。這等掌法,與惠苦的傷極其相似!
這“烈獅狂風”到底是什么掌法?
他這邊思索著,那邊羽靈兒和那僧人來來回回打了數十個回合。羽靈兒雖然內力精湛,武功不凡,但畢竟女子天生心細,加上她的性格無比謹慎,是故也不敢貿然貼身與那和尚近戰(zhàn)。而那僧人每次出手也都不慌不忙,卻每次都使的是“烈獅狂風”這一招。
便是這一招,在他使來,便如化作了千萬招,招招針對羽靈兒的暗器。
羽靈兒驚嘆之余,也更加小心謹慎,絕不與那和尚近戰(zhàn)。
相斗了數十回合,羽靈兒心道:“這和尚武功不凡,隱藏也是極深,可見其心思沉穩(wěn)。再斗下去,只怕也難在其手中討得好!”她心思轉定,當下便道:“和尚,你武功不凡,但今夜天色太晚,本姑娘要回去睡覺了,來日再向你討教!”她話落,人已在數十步之外,輕功之妙,亦至于斯,就連慕容靖石也沒反應過來。
隨即反應過來的慕容靖石將目光放在了那僧人身上。
那僧人口宣佛號,正要追去,卻見眼前突然多了一個人。他抬頭一看,但見來人正是慕容靖石。
“慕容施主,你這是何意?”僧人問道。
慕容靖石搖頭道:“追不上了,她的輕功不弱,起碼我是追不上了。不過,大師真的在定林寺出家?未請教法號是?”
那僧人雙手合十,道:“也罷,貧僧原本也只是為讓人知道,定林寺也不是人人都能輕視的。貧僧確實在定林寺出家,法號惠海?!?p> 慕容靖石問道:“惠海大師,敢問大師的武功從哪里學的?”
他攔下惠海,便是想問這套掌法的由來。鐘離雪被帶走,羽靈兒是關鍵人物,可是眼下再追蹤下去,只怕也討不到好處,畢竟一個羽靈兒便如此厲害,而蜉蝣山莊的莊主還沒有露面,他倒不如靜下心來,對付眼前的局面。
畢竟那是鐘離雪的家人呢,而且還能從回鶻王帳里盜走奇藥紫葉玉芝,想必眼下鐘離雪跟著她的家人,會更安全一點。
慕容靖石早過了毛頭小伙血氣方剛的年齡,又因安慶宗之事被朝廷通緝,安祿山反叛之后更是被武林同道所排斥,因此心性更非旁人可比。
十二樓雖然調查清楚平原縣當年的案子不是他所為,但其他人未必肯罷休。這也是為什么一直以來,他都避開江湖人多的地方,而他接觸的,多數是十二樓里的人。
現如今他詢問惠海武功的事,也是想明白,定林寺中到底隱藏了什么樣的秘密,這些秘密到底是好還是壞。
惠??诜Q佛號,道:“貧僧這套掌法,名叫《獅王伏魔掌》,極為晦澀難練,貧僧和惠遠師兄、惠苦師兄均有練習,不過也都只是練了前三掌?!?p> 慕容靖石假意笑道:“想必惠海大師的掌法,在惠遠大師和惠苦大師之上了?!?p> 惠海道:“惠遠師兄負責全寺大小事務,惠苦師兄負責管理藏經閣,自然不如貧僧時時清閑,想練就練,掌法也就自然不如貧僧。”
慕容靖石還想再問什么,卻聽惠海道:“施主想必是因為這套掌法,心中生疑,懷疑我害了惠苦師兄吧?”
慕容靖石一愣,道:“大師何出此言?”
惠海道:“寺中上下均已知曉,蘇施主已經查明,惠苦師兄是被人拍碎了心肺而亡,他的肋骨和臂骨也均已斷裂。這等掌法,簡直非比尋常,施主見我施展‘烈獅狂風’,心中生疑,也是正常?!?p> 慕容靖石點點頭,道:“開始卻是懷疑,但眼下卻不得不打消這種疑心。若真是大師下的手,今夜就不會在我眼前使出這等掌法了?!彼m這樣說著,心中的懷疑卻并沒有減輕,反而在心里暗道:“好一招釜底抽薪,不僅將他會《獅王伏魔掌》的事展現出來,更將惠遠也會《獅王伏魔掌》的事也抖了出來。那我就來個欲擒故縱,且看你還有什么招數!”
惠海笑了笑,道了聲“阿彌陀佛”。二人結伴而回。
慕容靖石回到鐘離雪的房間,見張玄已經離開,整個房間里空空蕩蕩,心里不由得也空了起來。
鐘離雪終究還是不在了。
他努力地回了回神,走回自己的房間,連燈也不點,徑直走到床邊,衣服也不脫,被子也不鋪開,就這么直接躺下了。
寺中的破事真多,就連代理住持也不能逃脫嫌疑。探丸樓也真是煩,沒完沒了。也不知道阿雪身上的傷和毒,蜉蝣山莊的人是否真的能治好。但愿阿雪沒事……
不知不覺中,他便睡著了。
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他想起來,卻突然覺得手腳發(fā)軟。
糟了,怕是著了那個探丸郎的道了!
他正這樣想著,門突然被打開了,一個人影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