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鐵馬金戈［下］
二人被兵卒們鐵筒般地圍著進(jìn)了大營，剛剛繞過幾座大帳，就見迎面來了一群人，正中的一位將軍邊走邊對身邊的將領(lǐng)們說著什么。兩伙兒人一碰面，一眼便看見了朱棣，當(dāng)時那將軍驚訝不已。
“你、這……”將軍連忙一遛小跑兒地跑過來、單膝點地施禮道，“屬下不知千歲駕到，未曾遠(yuǎn)迎還望恕罪！”
原來是遼陽都指揮司副指揮使葉旺，朱棣微笑著上前扶起他：“快起來吧?！?p> 站起身，葉旺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愣在一旁的頭目：“看什么看！這是我們燕王千歲，還不施禮！”
“啊？！”頭目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叩頭，“千歲、小的該死，不識龍顏、不知天威……”
這“龍顏”、“天威”本是說皇上的，朱棣見他已嚇得語無倫次，又好氣又好笑、道：“好了、好了，不知者不怪嘛。況且孤王此次就是為巡視軍營布防，如果你沒見到我們在此四處轉(zhuǎn)，那孤王反倒不會饒你喲。”
跟著葉旺來到中軍帳，手下親兵打來水，見葉旺還在忙這忙那的，朱棣擺擺手：“好了，孤王只是來看看，很快就要走了。你還是給我們主仆二人準(zhǔn)備點兒吃的吧?！?p> 葉旺忙點著頭、叫道：“好，來人……”
“等等，”朱棣又叫住他，“孤王可吃素，不動葷。”
“??？”雖然很詫異，可葉旺還是點頭，“好，快去準(zhǔn)備，要素菜?！?p> 親兵答應(yīng)著跑了，葉旺陪在一旁，朱棣一見笑了：“坐吧，坐下才好說話?！?p> 閑聊了一會兒，朱棣便開始詢問起遼東一帶元軍活動的情況。
“回千歲，”葉旺答道，“納哈出近兩年來一直守在開元不肯出來，也沒有什么動靜，倒是朵顏山兀良哈部不時的來騷擾，屬下和馬指揮使又不好和他們開戰(zhàn)?！?p> 朱棣點了點頭：“父皇的意思、盡量招降北元，你們不和他們發(fā)生沖突做的很對，只是不能因此吊以輕心?！?p> “是、是……”葉旺連連點著頭。
正說著，忽見帳門被掀，一個人幾步邁進(jìn)來在朱棣面前下拜：“屬下馬云叩見燕王千歲！”
朱棣一看正是指揮使馬云，便示意他起來、道：“罷了，馬將軍從哪兒來??？”
“適才屬下帶人去巡營，剛剛才聽說千歲爺您來了，忙著跑來拜見。”
馬云邊依著朱棣示意坐下、邊回著話。
朱棣笑了道：“孤王來這兒只是順路，還有別的事要辦?！比缓罂戳丝词卦趲らT口的親后，“孤王的午飯什么時候能上來啊？”
親兵忙不迭地答道：“就好、就好……可這……”
“可什么啊？！”馬云有點兒生氣。
親兵小聲嘟囔著：“可實在不知給您吃什么好?！?p> 不等馬云再說話，朱棣已反問道：“怎么，你們平時不吃東西啊？”
“吃啊，可您是燕王千歲?！?p> “燕王也是人啊，你們平時吃什么就隨便給我來點兒什么就行了?！比缓?，朱棣轉(zhuǎn)向鄭和，“三保，你和他一起去，給他拿個主意?！?p> “是?！编嵑蛻?yīng)了一聲，和那親兵一塊兒去了。
見他們走了，朱棣又繼續(xù)著剛才的話題：“適才葉旺提到了兀良哈部，兩位能否和孤王再細(xì)說說他們？”
馬云道：“千歲，這兀良哈部擁有大小頭領(lǐng)三百余人，各個都很剽悍。說實在的，他們要比納哈出、也先不花難對付?！?p> “是、嘛，看來孤王倒要留意他們一些?！敝扉θ粲兴嫉攸c著頭。
葉旺看著他道：“不管怎么樣，他們總還是北元的人，等平了脫古思帖木兒，不怕他不降?！?p> “嗯？”朱棣扭過頭、想了想，“不錯。”
又談了一會兒，鄭和和幾名親兵將午飯送了過來。朱棣看了看，雖然是素菜，但燒的也是色香味俱全，便道：“看來營中的廚師不比我王府中的差。”
笑聲中，朱棣和鄭和吃過飯，又喝了點兒茶，休息一會兒便要啟程。
馬云有些不放心：“千歲，屬下抖膽問一聲，您這是要去哪兒？”
“孤王要去義州碧落宮。”朱棣邊從鄭和手中接過披風(fēng)邊道。
馬云一愣，和葉旺對望一眼：“可、去那里的路上不安全??！”
“怎么？”
“到義州的那一路上，正好離兀良哈部很近，經(jīng)常有元兵將在那里流竄。”見朱棣并未在意，馬云連忙勸著，“千歲，還是讓屬下帶兵護(hù)送您去吧！”
“是啊、是??！”葉旺也在一旁連連點頭。
朱棣看了看二人，然后轉(zhuǎn)過身讓鄭和為他系披風(fēng)帶子、邊故意道：“好啊，你們兩個拉上幾千弟兄送孤王去好了?！?p> “帶幾千？”馬云有些為難，“目標(biāo)太大了……”
“那少帶點兒嘍?！?p> 葉旺又說道：“可、帶少了又不行……”
“那怎么辦？”已穿好披風(fēng)的朱棣瞧著兩張有趣的臉問道。
“這……”
二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怎么辦才好，朱棣見他們的樣子、不禁哈哈大笑起來：“你們?nèi)魩Пo(hù)送孤王的話，想不打架都不成，還是孤王主從二人便裝前去、反倒安全的多?！?p> 沉吟半晌，馬云道：“可您若有個好歹，屬下如何向陛下、還有徐丞相交待?！?p> “放心吧，生死有命，怪不得你們?！敝扉ε牧伺乃募纭⑿χf道。
離開了明軍大營直向東而來時，已經(jīng)是申時。又走了一段路，天色也就暗了下來。
鄭和四處看了看：“四爺，我們還是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明天再繼續(xù)走?！?p> 朱棣知道他還是擔(dān)心自己的安全，但天晚了也確實該安歇，便點了點頭。就近找了一家小客棧住了一宿，次日、二人離了官道，策馬取小路向前行進(jìn)。
遼東的大地以平原為主，但四周也有山巒起伏環(huán)抱，雖不象南方奇山秀水隨處可見，卻是蒼茫雄渾、別俱豐姿，令人心曠神怡。
朱棣勒住座騎向遠(yuǎn)方眺望，嘆道：“塞外風(fēng)光，真是令人神馳，我是越來越喜歡北方了?！?p> “是啊，”鄭和也微笑了一下，“象我這從云南來的人，更是有此感?！?p> 朱棣看了看他、會心地一笑：“走吧?！倍吮憷^續(xù)奔馳在這原野之間。
中午時分，二人已坐在離沈陽衛(wèi)城南郊不遠(yuǎn)的一個臨街小酒店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