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綰晚間進書房看到自家爹爹一個人坐在書案后,也不動筆,也不看書,像是在那里發(fā)了許久的呆。
走近了,她將托盤上的湯放下來。
慕容煜這才像是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一樣,看著慕容綰眼中全是溫和慈愛的笑意:“怎么了?”
抬手將湯盅里的湯盛出來,慕容綰搖頭嘆聲道:“我只是看到了一個小老頭子坐在這里一時間唉聲嘆氣,忍不住進來看兩眼。”
小老頭子?
慕容丞相今年近不惑之年,不說年輕氣盛也該說是人一生中最得意的時候,再者看著眼前這一副面孔也不能說是小老頭子吧。
慕容煜聞言笑了:“小老頭子當(dāng)然在想要給眼前這個皮猴子準(zhǔn)備什么嫁妝才好。”
“胡說!”慕容綰臉上不喜不怒,盯著他一臉嚴肅:“你分明臉上都寫著不高興,給我準(zhǔn)備嫁妝不該開心點兒?”
“綰兒?!?p> “算了,先喝湯!”慕容綰瞥了一眼他書案上一堆的文書,忍不住將手中的湯塞到他手中,為他整理這些文書。
慕容煜失笑,將方才心里的思緒拋掉,安心享用碗中的美食。
等到一碗湯喝完了,慕容綰也將書案收拾好了,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春神祭奠是在花朝節(jié)?”
“確實是在花朝節(jié)?!蹦饺蒽蠈@件事情不是很感興趣,他更感興趣的是:“聽你這院子里的丫頭說,你最近一直在看天象,怎么,可有看出什么來?”
慕容綰見他提起這件事情臉色瞬間黑了,心中忍不住道:“哪個丫頭這么多嘴!”垂眸半晌,她看著自己掌心:“爹,你說納蘭叔叔的占星術(shù)會不會出錯?”
“你懷疑著占星的結(jié)果,也該告訴爹爹你推出什么來?”慕容煜臉上難得出現(xiàn)一絲好奇。
慕容綰怎么好告訴他這是紅鸞星動,一張臉上糾結(jié)無比。
“占星術(shù)說得明白的點也不過是向太卜一樣的是國家百姓心安的存在,可信卻不可盡信?!?p> 走在街道上,慕容綰想到慕容煜昨天的話深吸了口氣。
淺月拉了拉她的袖子,低聲道:“小姐,到了?!?p> 慕容綰抬頭一看正是淅川公主府。
淺月上前遞了拜帖進去,主仆二人進入府中。
“好呀,等了你好久可算是來了?!币坏罍\黃倩影懶懶地倚在花廳的門框上,眉宇間含著一絲英氣,額間一顆殷紅的朱砂痣襯的她膚色雪白。腰上纏著一根黑黢黢的鞭子,手上則拿了一支紅梅隨意玩耍,此時正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淺月喜盈盈地行禮道:“淅川公主!”
“乖!”淅川公主向她揚了揚眉,手中的紅梅脫了手剛剛好送到淺月手里。
看的慕容綰只想把這丫頭好好吊起來先打一頓再說。
說這城主府的尊稱當(dāng)真是眼花繚亂的很,城主的妻子稱為城主夫人,城主的兒子卻稱為公子,底下的官職也是按照國家的官職來的。
那城主的女兒自然就是稱為公主嘍!
走至后院一陣花香順著風(fēng)吹過來,清奇獨異寒香入骨,
“你的院子什么時候改種梅花了?”慕容綰抬眼望去,萬千的梅花落在地上,或是飄落假山旁開鑿出來的溪水里。而那些梅樹枝丫烏紅蜿蜒,姿態(tài)萬千,看著也不像是剛剛種下的。
“早些時候,不是下了幾場雪嗎?我便讓他們移了些紅梅過來?!?p> “你家駙馬爺也不管管?”慕容綰斜了她一眼,這紅梅是朱砂梅的一種,叫做骨里紅,品種珍貴得很。也就她敢胡來了。
淅川公主嘻嘻一笑:“這你可就猜錯了,這梅花是他去雪蕪城的時候給我?guī)Щ貋淼?,我看著顏色不錯就留下來了?!?p> 雪蕪山的梅花確實一絕,不過:“帶給你你只怕也賞鑒不了?!?p> “管它呢?眼下它可是在我家的院子里種著,就算是本公主我沒那個眼力,它也是我的。”淅川巧笑一聲:“他在書房和黃大人還有那個顧將軍議事呢!”
說起這個顧將軍,淅川聲音小了些,幾乎要趴在她耳朵邊說話了:“那個顧將軍我可見過了,那人身上的殺氣嚇都能把人嚇?biāo)?。你竟然還敢在慶功宴上和他說話,你這膽子,我這輩子是比不上了。”
慕容綰無奈,將人從自己肩頭上撥下來:“我的公主殿下,你到底要不要談?wù)聝毫???p> 淅川嘆了一聲,連忙把她拉進院子里,院里早就已經(jīng)坐著幾個女子,慕容綰看了一眼都是朝中官職比較高的大臣的嫡女。
這些女子見到淅川公主紛紛起身行禮,淅川直接揮手讓她們起來,拉著慕容綰坐下來,身后的淺月則被她的侍女拉下去了。
“是這樣的,父親采納了黃大人的意見。春神祭祀要定十二位女子做祭祀之人。諸位千金都是舞技上佳的,今日這個小宴就是想要將這十二個人定下來,諸位看看如何?”淅川面帶笑容,也不廢話直接將前因后果交代清楚。
只是,有一點,這祭祀春神這么大的事情居然是由淅川來定的嗎?
那幾名女子面面相覷,終于有一個站出來,沖著淅川行了個禮:“臣女有疑,要從我們十多個人中選十二個人必然需要一番比試。只是,如何比法?”
“此次是選舞技出眾者,自然是按舞技來了?!迸赃呌形淮┲簧砬啾躺_裙的女子怯懦道。
“那這還比什么比,咱們幾個舞技咱們幾個心里也清楚,直接將人定出來不就好了?”
“那這樣還有什么意思?”
淅川看她們七嘴八舌討論起來也不惱,祭祀春神是何等榮耀的事情自然誰都想要被選中。這點心思不奇怪。
不過若是要這樣選,也不會叫她們來了,就是這樣將自己的想法都說出來,才好選一個折中的法子。
慕容綰自然清楚她這心思,搖頭失笑,低聲道:“我看你又是犯懶了?!?p> 淅川一臉無所謂,朝她咬耳朵:“我一向不喜歡辦這些事情,偏生此次和花神撞到了一起,黃謁云又偏偏推舉了我?!?p> 想起這個,淅川摸了摸腰間的鞭子,臉上一陣咬牙切齒。
“我看這次你還非得上場去跳一番舞了。”
“你可算了吧,讓我上去耍劍可以。跳舞?你還是殺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