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等待任小儂的是爸爸長長的冷視。這一刻,她好像早就預(yù)見到。只是比想象中來得更加可怕。
“為什么是廈門的公司?”任大河暴跳如雷,狠狠地質(zhì)問道。
任小儂渾身一抖,緊張地解釋:“那天學(xué)校招聘會,我隨便投了一份簡歷?!?p> 她害怕地往姥姥身后縮了縮。
姥姥握住她的手臂,用眼神告訴她不要怕。可是她怎么能不怕,她不是不知道他爸的心思。現(xiàn)在她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任大河更加生氣的樣子,“隨便投就來找你復(fù)試?以前你那么認真投的卻沒有一家公司要你。這說明什么?”
“說明什么?”任小儂瑟瑟發(fā)抖,又一臉糊涂。
任大河氣得捂胸口,“你連這點判斷力都沒有還敢跑廈門復(fù)試?這不是騙子公司是什么?”
“騙子公司?”任小儂詫異。
沈宙帶他媽媽葉淑芳去醫(yī)院復(fù)查,在門診大樓碰見了傅靜悠。一開始是葉淑芳先認出了她,沈宙并沒有看到。
傅靜悠一米六七的個頭,九十幾斤的體重,身材高挑,長得也特別漂亮。從小別人就說她是行走的衣架子,隨便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像她這樣的女孩子,走在人群里那絕對是很引人矚目的。
“葉阿姨,好久不見了?!备奠o悠說話的樣子很溫柔,整個人簡直完美極了。
葉淑芳是看著她長大的,特別喜歡她。
“靜悠,好久不見。你怎么也來醫(yī)院?”沈宙主動跟傅靜悠打招呼。
傅靜悠低頭害羞一笑,“沈宙哥,好久不見。我有些感冒,我爸媽非讓我來看醫(yī)生?!?p> 葉淑芳笑著說:“當然咯,你可是傅阿叔的心肝寶貝呢?!?p> 傅靜悠靦腆地笑了笑,“葉阿姨,您的腳好點沒?”
“好多了。靜悠是不是快畢業(yè)了?”葉淑芳問。
“對,最近有幾家公司通知去面試?!备奠o悠回答。
葉淑芳嘖嘖說道:“哇,這么快就找到了工作,傅阿叔可高興了吧?”
傅靜悠靦腆一笑,“還不知道能不能面試上呢。”
“有空到我家來走走,我回來廈門了?!鄙蛑鎸λf。
分開之后,葉淑芳開心地問沈宙:“你喜歡靜悠嗎?”
沈宙被問得糊涂,“什么意思?”
葉淑芳說:“如果你喜歡靜悠,我?guī)湍闳ヌ嵊H。多好的孩子,從小就特別聽她爸媽的話。她爸媽說一,她不敢二?!?p> 沈宙真是哭笑不得。
“媽,我只把靜悠當妹妹。”他說的是真話。
“你還是不能忘記祝紜吧?”葉淑芳剛問,就想起沈宙不喜再提起這件事情,便緊張地自責道:“媽媽不太會說話。”
沈宙釋然一笑,“以后不要再提了?!?p> 話說任小儂被他爸爸關(guān)在了臥室里,手機也被沒收了。她心急如焚,在房間里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任大河把她的手機鎖在了自己房間的臥室里,然后出門去上課了。
家里只剩姥姥和任小儂在。姥姥看任大河走遠了,趕緊溜到任小儂臥室門口。
“小儂,你爸爸出門了?!崩牙迅嬖V她。
任小儂欣喜地趴在門縫上,“姥姥,你幫我開門,我得出去拿手機?!?p> 姥姥低頭看了看門鎖,對她說:“你等等,我去找鑰匙?!?p> 她轉(zhuǎn)身去任大河的臥室。
她左找右找就是沒找到鑰匙,柜子上了鎖,手機也沒辦法拿出來。
“姑娘,找不到鑰匙?!崩牙褮獯跤醯貋淼饺涡z臥室門口。
任小儂握著拳頭,咬著手指頭。突然計從心來,對姥姥說:“姥姥,你幫我打個電話給我小姨。”
姥姥照著任小儂說的辦法,打了電話給陶子鷺。她又把郵箱賬號和密碼讓姥姥轉(zhuǎn)達給子鷺,讓子鷺替她回了郵件。
這回任大河下了狠心,足足把任小儂關(guān)了一整個下午。還不讓姥姥和媽媽給她送吃的送喝的,目的是要讓她認慫。
直到傍晚,任大河才從外面疾步回來。
好不容易等到他回來了,姥姥焦急地說:“大河,小儂都餓一整天了,你就放了她吧?!?p> 任玉惠也心疼了,“任大河,你把女兒餓死了怎么辦?”
任大河默默地走到臥室門口,從身上掏出了鑰匙開了門。
開門的瞬間,他看到女兒坐在書桌前畫畫。她一副完全沒被打倒的淡定模樣,叫他又憐又氣。
他把門關(guān)上,不讓姥姥和任玉惠聽。
“你還敢去廈門嗎?”任大河坐到床邊,咄咄逼人的語氣。
任小儂跟他較勁,故意不回答。
任大河注視著女兒單薄的背影,心疼地說了軟話,“小儂,不是爸狠心,爸只是不放心你?!?p> 任小儂放下畫作,十分委屈地說:“爸,現(xiàn)在都2019了,你怎么思想還這么落后保守。當年我姨姥姥去廈門是山長水遠的,沒錯。可是今非昔比,不可同日而語。”
任大河默不作聲,眼里飽含真切的淚水。含辛茹苦養(yǎng)育的女兒,好不容易長大了,卻總想著遠走天涯。這叫他十分心酸。
可比起心酸,他更心疼。孩子已經(jīng)餓了一天,局面并沒有改變。難道要再讓她餓下去嗎?她翅膀硬了,做事越來越有主見。而他老了,心越來越軟。
除了放她走,他這個老父親已經(jīng)不知道該怎么做更好。
“那我只同意你去一年,你能做到嗎?”任大河妥協(xié)得太突然。
任小儂吃驚得立刻站起來,筆直地矗立在那里。
“我問你去一年,你覺得怎么樣?做得到的話你就去,做不到就免談?!比未蠛訌娬{(diào)道,這是他的底線。
“爸,為什么只能去一年?”任小儂覺得奇怪。
瞧著女兒得意的模樣,任大河又失落又生氣,“你說養(yǎng)你這么大有什么用,為什么你就這么想離開家,離開父母?”
任小儂搖頭,“爸,我不是要離開你們,我只是想追尋自己的夢想而已?!?p> 出乎意料的,任大河居然沒有反駁?!叭ヒ荒辏降自敢獠辉敢??等你攢夠了經(jīng)驗,回來BJ找工作肯定沒那么難。我不反對你追尋夢想,只是不要那么遠。”他說著說著,眼眶濕潤。
任小儂心疼地靠在他身邊,“好,爸,我答應(yīng)你,就去一年。”
任大河看著她,語重心長地說:“今后一個人在那么遠的地方,萬事要當心。爸爸原想你在BJ能找到工作的話,我們要去看望你也方便。實在不行,就留在河北當老師也挺好??赡氵@個孩子,偏偏選擇了一條最難的路。”他長吁短嘆著。
“爸,你放心,姨姥姥一家都在廈門呢?!比涡z安慰爸爸。
任大河點頭,“說起來你還算幸運,有親人在廈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