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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將行

第四十八章 勢力

盛世將行 糖丸子的丸子 3644 2019-08-21 11:30:00

  沈睿心情頗好地與瓊泥出了院兒門,看著幾個家奴將大門緩緩關(guān)嚴(yán),再謹(jǐn)慎地上了把鎖,她也不知怎么的,心情更加地好了些。

  瓊泥一幅敬佩神色:“想不到沈大姑娘嘴皮子如此厲害,當(dāng)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沈睿心里得意,嘴上卻謙虛道:“哪里哪里。”

  “奴才日后定要向主子學(xué)學(xué)姑娘今天的說法,讓爺也跟著感嘆幾聲?!?p>  沈睿道:“你們爺如今還關(guān)在祠堂里頭出不來呢,也不知如今怎么樣了,吃飽了飯沒有,”尋思到這一處,便想起了林二老爺臨走前的囑咐,便與瓊泥說道:“估計(jì)也沒人給他送飯,罷了,咱們先跑一趟小廚房吧?!蹦_步匆匆地往目的地跑去,嘴里還直嘟囔:“這人真麻煩?!?p>  瓊泥跟在后頭憋笑,“我算是看出來了,沈大姑娘刀子嘴豆腐心。”

  “豆腐?”沈睿遙遙地只聽到了這個詞兒,立刻地就聯(lián)想開來,“你家爺吃不吃豆腐?”

  瓊泥別有深意地笑了笑:“您做的,他可能就吃了?!睋Q句話說,只吃您的豆腐。

  不知最前頭的沈睿聽到了這句話沒有,更不知她有沒有察覺這句話更深一層的含義。她直趕緊地去廚房準(zhǔn)備吃食,想著可別把已經(jīng)夠倒霉地許佑德給餓壞了是好。

  饒是瓊泥身負(fù)不低的武功,光是腳力也覺得有點(diǎn)趕不上心里裝著人的沈大姑娘,一邊在后頭輕喊著“慢些,慢些”,一邊悄悄地提上力道,緊跟著前頭背影不放。

  林家祠堂沈睿已經(jīng)很熟悉了,沈睿如今挎著個精雕細(xì)琢的掐絲琺瑯食盒在院門前再度感慨:這林家祠堂應(yīng)該真是中了邪了。感慨過后,便義無反顧地抬腳踏了進(jìn)去。

  林家的規(guī)矩怪模怪樣,林四老爺雖是個憨的,到底也算是家里頭的正經(jīng)主子,如今羽化登仙,闔府里連走面過場的白幡也不掛,只把自家的祠堂布置成了靈堂模樣。偌大的棺材擺在了祠堂正中央,哭靈的守靈的一應(yīng)俱無,只有一個許佑德孤零零地跪在了僅有的蒲團(tuán)上頭。

  沈??吹竭@么許佑德遭受這般凄慘對待,心里頭還略有些酸楚。哪知道這人扭頭一瞧,瞬間就松了背脊撤了坐姿,拿出極為舒服的懶散狀態(tài)賴在了蒲團(tuán)上,眉毛一挑,聲音一揚(yáng),極為歡快地打了聲招呼:“喲,是你們吶,我還以為又是哪些訓(xùn)話的老家伙呢?!?p>  若不是祠堂門已經(jīng)被緩緩關(guān)閉,沈睿還真想一走了之,這缺心眼的,跑人家棺材面前來自得其樂,怕不要把鬼給氣活了。

  瓊泥瞧見氣氛不對,趕忙地上前打圓場:“爺,沈大姑娘知道您在祠堂里跪了一宿,趕忙著去廚房里給您溫了點(diǎn)飯菜,你先吃著墊墊肚子?!?p>  許佑德笑著瞧她一眼,擺出一幅浮夸的驚訝模樣:“想不得沈大姑娘竟然這般賢惠?”

  沈睿道:“瓊泥這張口就來的功夫本事怕是跟你學(xué)的,時間就這么點(diǎn),我趕著來祠堂還來不及,哪里有時間給你去溫?zé)犸埐??”瞧著許佑德已經(jīng)掀開了頂蓋,一道一道把菜肴給拿出來,她還是沒忍住提醒道:“你可得小心著點(diǎn),這飯菜是你家二老爺著人溫著的?!?p>  許佑德扒進(jìn)嘴一大口米飯,含糊不清地說道:“沒事,沒事。”又指著一道橘黃汁水鋪著的魚菜說道,“這是南直隸那邊最有名的菜肴,叫做‘松鼠桂魚’,先炸后醬,淋著的汁水兒是大廚熬出的酸甜口,最能就著下飯,你要不要來嘗嘗?”

  沈睿心有余悸地瞧了瞧正中央擺著的大棺材,連忙道:“我沒胃口?!?p>  “怎么,沈大姑娘這是怕了?!?p>  沈睿沒有半點(diǎn)掩藏的意思,撩了衣袍跪坐在地上,“孔子說鬼神,德盛矣乎,使天下之人,齋明盛服,以承祭祀。我對這種聽不見看不見的東西還是很敬怕的,你無知無畏,可別拉上了我?!?p>  許佑德對她笑了笑,不置可否,反倒是問她道:“瓊泥帶你來的時候,林家人有沒有為難你?”

  沈睿想了想,回他:“談不上說是為難我,倒是沖著你來的——他們把你住的院子給封查了?!闭f罷很不屑道,“也真真地好笑,自家人抄家自家人屋子,要被人傳出去被外人給聽到,我瞧著你們一家子出門還怎么做人?!?p>  “林家的閑話傳得還少嗎?你瞧著府里頭的主子不是照樣的出去花天酒地?!?p>  沈睿暗暗評價:“都是不知羞不要臉的,”她問道,“你家四老爺是怎么回事?”

  許佑德無辜道:“怎么回事,我還想逮著人來詢問是怎么回事呢。大半夜的我頂著香爐受責(zé)罰跪,林家人就沖到國子監(jiān)要人了。這兩天我過的是倒霉透頂,覺沒睡好家沒回了,八桿子打不著沒交集的人,忽然死了就指認(rèn)我是兇手,我冤著呢?!?p>  “哪是指認(rèn),分明地就明著要栽贓陷害了,”沈睿嘆了口氣道,“你不知道剛剛院兒里的動靜,林二老爺叫一個崔旭鋒的老管事帶隊(duì)抄家,還讓一個叫林苑三的奴才趁亂往你東西里塞料?!?p>  許佑德挑挑眉:“你都知道的這么清楚了,看來是幫我攔住了?!?p>  “攔住了一次,沒攔住第二次,”沈睿說到這事兒還是怒意不減,“本來我頂著林苑三,沒讓他有下手機(jī)會,不想你家二老爺竟然跑來了,找了個理由抬腳一踹,便把那料給從奴才兜里踹出來,直接扣上了一個包庇縱容的罪名?!?p>  巫蠱邪術(shù)是忌諱,一般人嘴里不愿意把這些倒霉的字眼兒給明著說出來。

  “喲,林二老爺這下子是有備而來,看來我是完了。”

  “沒完沒完,”沈睿搖搖頭,膝蓋挪了挪地,于他更近了一點(diǎn),“我和這個奴才聊過,他也是臨時地發(fā)現(xiàn)自己被頂了罪,心里頭不忿顯而易見,他愿意替你作證,說那料是林二老爺指使他放進(jìn)你院子里的,如此一來,嫌疑便落在了林二老爺?shù)纳砩??!?p>  許佑德先問她道:“你剛剛說崔旭鋒帶著家仆抄了我院子,那這些家仆都是從哪兒來的?!?p>  沈睿想了想,“該是有好幾隊(duì)不同的歸屬,但其中操著棍棒的肯定是二老爺院子里的?!?p>  許佑德又問:“這栽贓嫁禍的活兒是陰私事兒,自己人看著最好,二老爺為什么非要帶著一群別院的人去看熱鬧?”他這話說得聲音低,好像是在問沈睿,也像是在自言自語。

  恰好沈睿也在琢磨著這個問題,她先說到:“你們家和別家不同,二老爺雖說現(xiàn)在大權(quán)在握,但是在股份制家族里,他也不能一家獨(dú)大,更不能說廢了一家之主,就廢了一家之主這等大事。關(guān)乎家族走向的大抉擇還是要宗族會議才能決定的。如今大房三房四方雖然正經(jīng)當(dāng)家的都不在了,但是主子還在,繼承人還在,如果面上沒有證據(jù)就要定責(zé)于你,怕是三房四房那邊不允,這責(zé)罰也就定不下來?!?p>  林二老爺暫不論人品,但是人家面上功夫做的很漂亮,各房人就算是略曉得些內(nèi)情,苦于勢微也無可奈何。反之,若是林二老爺連面上功夫都不做,其他幾房必定要責(zé)問于他,家族團(tuán)結(jié)存疑,家族信任湮滅,于他掌權(quán)也是大有沖突。

  當(dāng)初迎接許佑德歸家,承接宗主家主之位便是四房討論一致做下的抉擇,不光是因?yàn)樗难}最純身份最正,也是因?yàn)樗哪芰κ盏搅烁鞣空J(rèn)可。

  許佑德:“既然只是走面上功夫,那林苑三已經(jīng)做到了?!?p>  也就是說,林苑三從掉了巫蠱娃娃的那一刻起,便已經(jīng)是一個無用之人了。

  沈睿心里一驚,也緩緩地想到了一種可能,不過她還是有點(diǎn)不可置信,揪著一絲希望懷疑道:“不會吧,到底也是一條人命?!?p>  “奴才的性命于大局而言,算不得什么,”許佑德輕聲道,“況且賣身契還在人家手上?!?p>  沈睿急急道:“我還為了保住他,特地地讓他躲在你的院子里?!?p>  許佑德:“躲到哪里,這兒都是林府。”

  都是林二老爺能掌控的范圍之內(nèi)。

  這話打擊力太大,沈睿張了張嘴,十分沮喪:“那我,那我豈不是白忙活了?!彼肭鍋睚埲ッ}之后,更覺凄慘,“我還允了承諾,我還給了人家希望?!?p>  許佑德慢慢哄道:“這不是你的錯,這不是我們的錯?!?p>  沈睿很難過,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感覺好像是自己殺了人似得。

  許佑德哀嘆一聲,終歸是把飯碗給撂下了,他難得地放柔了語氣,緩緩與沈睿說到:“好姑娘,你沒錯,只錯在人心險(xiǎn)惡,不知世事常以命如草芥為樂;你又有錯,錯在你明知人心險(xiǎn)惡,卻終以赤子之心相誠相待,”他嘆了口氣,“終究是天真了?!?p>  沈睿搖了搖頭:“世間惡人終究是少數(shù),多數(shù)人還是心存善念的。”

  許佑德很想反駁她,便問道:“比如呢?”

  沈睿:“比如說你。”

  許佑德是真沒料到能從沈睿嘴里聽到這個答案,笑腔沒忍住,直接竄到了嗓子口,讓聲音略有些沙?。骸拔??”

  沈睿眼神灼灼:“你倘若不是好人,何苦來收拾林家這個爛攤子?!?p>  許佑德?lián)u頭嘆息:“我還真是另有所圖,我不如你想象地那般純良。”

  沈睿略有不屑:“你若不純良,就不會被人算計(jì)著對著棺材吃午飯了,”她忽然一頓,想起來個要緊事,“話說回來,你又怎么被扯上了這樁事非?難不成那位老祖宗說你殺人,闔府上下都說你殺人了?”

  許佑德:“也差不離,不過老祖宗手上捏了真憑實(shí)據(jù)的,說是四老爺去世那天晚上,我院里一個下人偷摸摸地跑去告發(fā)了我,說我私藏厭勝,行巫蠱之術(shù),進(jìn)而害死了四老爺。既然有人告發(fā),便就得搜查,之后的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沈睿咬著下唇:“若林四老爺?shù)乃勒媸嵌蠣敳枷碌囊粓鼍?,那可也忒心狠了。”他們可算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啊。

  許佑德:“我這次當(dāng)真不知道內(nèi)情。”

  沈睿問道:“那如今怎么辦。”她抬頭,瞧著被白布裝飾的棺材思考,“既然你家老祖宗說林四老爺是死于巫蠱厭勝之術(shù),又不肯捅開了去讓官府查案,想來尸體上有什么抹不掉的痕跡,是能讓仵作查出來的,能推斷真相的線索?!?p>  許佑德挑挑眉:“不如你去悄悄?”

  沈大姑娘連天黑都怕,更不要說是去查驗(yàn)一個尸體了,聽了這句吩咐慌忙間連連拒絕:“我不去,我不去,我不精通醫(yī)術(shù)的,要去也是你去?!?p>  許佑德重新拿起了碗筷:“我還沒吃飯呢?!背燥埍闰?yàn)尸重要多了。

  瓊泥左看看右看看,男主子女主子具是不省心的,只好被逼著自告奮勇:“奴才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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