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想到前段時間父母哥哥逼上門來,讓她嫁給府上的前院負責采買的管事,那人是個鰥夫,有個十來歲的兒子,年紀都可以做她父親了。
但是他們幾個兜都不在意自己愿不愿意,只知道那鰥夫看上了自己,愿意出大筆彩禮上門求親。秋菊這些年來一直為家里當牛做馬,府上拿到了月例,省吃儉用,每月都拿去家里。
但是家里幾個人越來越貪心不足,現(xiàn)在之間想把自己賣了,得一筆可觀的彩禮,那她為什么要為這樣的家人放棄自己下半輩子呢?
秋菊仍保持著磕頭的姿勢,但心中已經下定決心,她豁出去了,招不招都不會有好下場,那她就相信老夫人一回,反正也沒有更糟糕的下場了。
“回老夫人,奴婢全招,奴婢是奉了四夫人的指示,才找了表哥周濤,讓他想辦法攛掇顧村娘來府上鬧事,要壞了二少爺?shù)拿??!?p> 秋菊說完,不敢抬頭。
佟老夫人眼神銳利,看向白氏,白氏沒想到秋菊就這么招了出來,她本以為這丫頭受了威脅肯定不這么容易說出實情,要關她個幾天,那么就可以找機會解決了她,偽裝成畏罪自殺。
這突然的變故,讓白氏一下子找不到托詞,她轉身看向佟老夫人,“母親,這丫頭在胡說八道?!?p> 說完她便厲聲問秋菊,“是誰讓你污蔑我?許了你什么好處?”她想通過這種方式暗示秋菊改口。
秋菊卻也不是蠢笨的,都這時候了,老夫人必然已經察覺到了白氏的意圖,那么查清楚真相是早晚的事情,憑借老夫人對三小姐的喜愛,秋菊并不認為佟老夫人會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秋菊語氣堅定,“奴婢說的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謊言?!闭f著她從手臂上退下一個白玉鐲子,“這是四夫人當時賞給我的,奴婢一屋的丫鬟可以作證,奴婢一來不是一等丫鬟,二來沒有功勞,四夫人怎么會賞賜這么貴重的東西給我?”
白氏冷哼一聲,“不過是那次我頭疼,你捏得好的賞賜罷了,你覺得貴重的東西,于我們不過是件小東西而已?!?p> 秋菊臉色漸漸發(fā)白,如果她說出了實情但無人相信,那又該如何?
白氏絲毫不擔心,無憑無據,能把她如何?
此時門外的小廝來稟,說是李元李公子托人送了封信給二少爺。
佟明軒眉梢一挑,知道李元這小子把事情辦好了,便接過信來查看,隨后又把信給了佟老夫人。
佟老夫人看后大怒,“好你個白氏,你就是這般為人母的?派人陷害我佟氏子弟,枉我一直這般信任你,讓你掌管整個佟府,到頭來竟然是引狼入室?!?p> 白氏聽了這話心下一驚,這信中究竟寫了什么讓老夫人如此肯定自己做了這些事?
她還想再辯解,佟老夫人也不再啰嗦,把信扔給她,讓她自己看。
原來那殺害顧村的兇手已經承認是拿了好處,受人指使才動了殺念,官府一路查下來,查到了佟府,是白氏底下的奴仆干的。
一件兩件事,最后都查到白氏頭上,她可以狡辯一次,那么第二次也是巧合嗎?
鐵證如山,佟老夫人也不想白費口舌,她遣人遞信去了白府,將此事一五一十說給他們聽,問他們該如何處置。
這件事事關佟白兩府上的名聲,須得慎重處理。
白府那邊回信的也快,但憑佟老夫人處置,他們就當沒有這個外嫁女,另外拿了一箱子銀錢,說是給佟明軒壓壓驚。
若不考慮幾個小輩的名聲,佟老夫人真想直接休書一封,讓白氏出府,自生自滅,但是還得顧及佟府的顏面,和幾個未成家孩子的名聲,這是萬萬不可取的。
但是也不會讓白氏就這樣算了,做了如此歹毒的事情還能舒舒服服當著佟府四夫人。
佟老夫人立刻命人將白氏關押在府上的小祠堂里,讓她每日吃齋念佛,為自己的罪行懺悔。
白氏非常不可置信,她就這么被關起來了,她想寫信給家里,讓家里人給她撐腰,她也是名門之后,下嫁到佟府,居然被這么對待,誰給他們的膽子。
白府就是白氏一直所仰仗的后盾。
佟老夫人知道后,也不阻止,讓人把信送了出去。
白氏按捺著怒火,在小祠堂的偏房里住下,這邊地處西邊邊,十分陰冷,冬日里開著窗戶也曬不到太陽,還時常有風,沒幾天白氏便病倒了。
她左等右等,就是沒看見白家傳信回來,她等不及又寫了封信過去。
這次倒好,下午立馬有了回信,只是白氏看了后,喉間腥甜,吐出一口血來。
她這才知道,她徹徹底底被厭棄了,以后誰也不會管她。
“不,我還有露姐兒,她知道我在這受苦,一定會想辦法把我接出去的?!?p> 翠心是自愿來這服飾白氏的,她想看看落魄后的白氏是個什么樣兒,她看到日漸消瘦的白氏,心里十分暢快,“露姐兒這些天也沒來看過您,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你在這?”
這句話簡直戳了白氏的心窩,她怎會不知,她一直在心里為佟夕露找借口,覺得自己的女兒定是被滿在了鼓里,并不知道自己娘親在這個地方受苦,所以才沒來。
但白氏又忍不住想,怎么會不知道,老夫人對外宣稱的是自己生了病,來這祠堂禱告祈福養(yǎng)病來了,整個府上的人都知道她在這,只是不知她是被迫在這的罷了。
為什么佟夕露沒來呢?
白氏不愿意深思。
“夫人,該吃藥了。”翠心端過茶盞,來到白氏身邊,讓她喝藥。
白氏冷哼一聲,并不想喝。
翠心心下一轉,“夫人,您心里有氣,我知道,但是還有這么多事情沒做,總得把身體養(yǎng)好不是?!?p> 白氏聽了,這才轉身接過碗一口喝完,沒了之前佟四夫人的端莊儀態(tài),只惡狠狠道,“佟夕佳和佟明軒這兩人,這次事情,他們肯定做了不少手腳??傆幸惶欤ㄒ斔麄兒蠡??!?p> 翠心低頭,勾起嘴角。
沒幾天,小祠堂便傳出白氏病中的消息。
佟老夫人一開始以為白氏在裝病,派了個郎中過去,沒成想郎中說白氏傷到肺腑,沒幾日可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