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顛顛簸簸許久,下來時已是傍晚。
他帶我到往溫湯行宮,想來此處確是消暑良處,只是我與他平日并不親近,他不帶平日寵幸的姜氏就罷了,連哥哥剛建功業(yè)的肖熙然也不曾來過,令我生疑。許是母妃要他重視正室,倒也說的通。
我跟在葉鄞政身后,前方石階層層疊疊,行宮高聳入云,我雖不知為何溫湯處會如此之高,卻也不問,可不能讓他覺得我頭發(fā)長見識短!
行至一百多階,我累的夠嗆,雖說從前攀登至此不至于這么累,但我畢竟許多時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王府里的吃食又比相府中精細的多……又行幾步,我實在是跟不上葉鄞政,只好微微停下,靠著欄桿歇息一會兒。
忽地,地上出現一道影子,我抬頭一看,落日余暉撒在那人臉上,眸中溫柔登堂入室,如同滾石入湖,激起層層漣漪。
他伸出左手,右手負于身后,玄衣飄飄墨發(fā)飖飖,又有一種別樣的香氣縈繞四周,我竟一時恍了神,忘了做出應答。
他嘴角微勾,我忽然反應過來自己的無禮,慌忙低下頭,悄悄將手搭上他的左手,向一旁看去,不敢再看。
他一頓,卻也沒說話,轉過去一拉,我便被他帶著往前一個踉蹌撞回他身上。
我剛才伸的是左手!哎呀……蠢死了!
我沒敢抬頭,正要悄悄溜出他的懷抱,卻好似聽到一聲輕笑。
“啊!”
他竟然就這樣光明正大地將我攔腰抱起來,走上去。
我沒敢反抗,也不敢相信,而他就這樣抱著我緩緩走上去,額頭沁出汗珠。我抄出帕子為他擦拭。
“我……我可以自己走的?!?p> 呵我那個氣若游絲聲若蚊蠅哦……
他卻像沒聽見一樣,甚至抱得更緊。
許是乏累不已,又或許他身上的香氣有安神功效,我竟不經意間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一睜眼已是在床上,葉鄞政也不知去了哪里。
燭光燈火闌珊寥落,卻也分辨得出榻邊五步之外是浴池。
左等右等不見葉鄞政回來,概是早在另一處歇下了,我就悄悄下水去,絕不是因為我早就迫不及待!
燥熱天,蒸籠地,此刻我便是那得水的小魚兒,真是令人快活。
我從水中游出,貪婪地汲取著空氣,長出一口氣之后,我一睜眼,發(fā)現池邊不知何時多了一雙腳……
“?。 蔽一琶Ρё∽约?,眼睛始終盯著這個“不速之客”。
來者葉鄞政,此時正立于池邊。
此人面色不佳,眼中似乎有轉瞬即逝的擔憂,嘶……這,好尷尬啊……
“你可會說些別的話?”他倒是開口了,可我卻懵了:唉?什么話?我說什么了?
他似是見我不解,便緩緩蹲下:“??!”他這一聲故意壓著嗓子,叫完又肆意笑著。
嘿,你說這人是不是存心找抽!我好歹也是將門相府中的女子,怎可就這樣……被調戲?
“你!”我好氣哦,撅嘴瞪眼又不是跳出來揍他,已經很仁慈了好嗎?可這我那這…我還是氣不過。
我當下心一橫,抄起水便往他那里甩。他概是沒料到我竟如此無禮,反正忽然被潑一臉水后笑容就僵在了半空。
我自知不好,立馬服軟,眨眼嘟嘴求放過。
他愣了一會兒,又是嘴角一勾,我搜索了所有關于他的記憶,這個表情,似乎,是沒生氣,吧?好吧我承認我錯了,我們不熟啊,真的一點都不,這種行為只有登瀛哥哥與我們一起劃船采蓮戲水嬉戲時才有過……對當今秦王做出這種事,是……真的活的太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