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辭歆臉色一僵,正手足無措著,陳祈安舅母開口了,她看寧疏狂不順眼已經(jīng)很久了,“瞧寧大小姐說的,花雖會敗,可好歹也盛開過,讓人驚艷過不是嗎?”
“徐夫人有如此心得體會,想來當(dāng)初一定美艷動人過?!?p> 這意思是我現(xiàn)在人老珠黃?好你個(gè)寧疏狂!
“那也好過開不了花的?!?p> “生為參天大樹,自有凌云的傲氣,又豈會和俗世的花草正艷呢?”
“寧大小姐是難得的讀書女子,這說出來的話也是清新脫俗,可惜我等都是些俗人,說的都是這俗話?!?p> “可話糙理不糙啊?!庇袩狒[看,周圍的夫人都開始幫腔拿調(diào)。
徐夫人得意地看著寧疏狂,摸著自己的孕肚,“昨日廚房燉了雞湯,可真不好吃,我轉(zhuǎn)手就倒了,問那廚娘才知道,是只下不了蛋的母雞,本以為還有點(diǎn)燉湯吃的資格,結(jié)果呢?”
周圍的人哄笑起來。
“也許是本姑娘天潢貴胄,實(shí)在難以理解一只會下蛋的母雞能有多快樂。”寧疏狂說著,還打量了徐夫人一眼。
“你罵我是母雞?”徐夫人氣得站起來指著寧疏狂。
“怎么是罵呢?”寧疏狂一臉無辜,“夫人不是正因自己能下蛋而沾沾自喜嗎?”
“寧疏狂!你……”
“好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別斗嘴了?!标惸咐旆蛉俗?,“你還懷著身孕呢!”
“大姐……”
“大庭廣眾的,讓人看了笑話?!标惸笁旱土寺曇簦暗人捱M(jìn)來,我會替你好好教訓(xùn)的。”
徐夫人只能作罷。
陳母端起笑臉,招呼著賓客,“來,嘗嘗廚房剛做好的棗泥酥?!?p> “姐姐怎么不吃?”寧辭歆道,“我記得姐姐以前最愛吃棗泥酥了?!?p> 你為何總愛往我眼前湊?寧疏狂無奈,“你喜歡陳祈安?”
寧辭歆顯然沒料到寧疏狂會問得這么直白,隨即換上嬌羞的笑容,“姐姐,你怎么這么問???”
“沒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來,似乎從小到大,我喜歡的東西你也喜歡。”
眾人都察覺到這倆姐妹之間暗潮洶涌,怕是這門婚事沒表面上的和樂美滿。
“你們姐妹的感情真是好啊?!标惸赋鰜斫鈬?,使勁給寧疏狂使眼色。
曹夫人也跟著點(diǎn)頭,“是啊,這喜好不同,也難成姐妹啊?!?p> 陳祈安走過來,將寧辭歆拉到身邊,質(zhì)問寧疏狂,“你這是什么意思?”
“姐姐千萬不要生我的氣?!睂庌o歆搶在寧疏狂之前開口了,那委屈的聲音一下子抓住了陳祈安的心,“我從未想過要和姐姐搶,姐姐若是容不下我,那我……”
“我不生氣?!?p> 寧疏狂冷清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花如是,這棗泥酥如是,你旁邊的人也是,于我而言都是些可有可無的東西,我不屑一顧,你既然喜歡,拿去也罷?!?p> “什、什么?”
不止寧辭歆,連陳祈安也愣住了,我對你來說只是件不屑一顧的東西?
寧疏狂的目光從眾人面上掃過,最終停在了陳祈安身上,“我今天是來退婚的,以前我紆尊降貴地答應(yīng)了這門婚事,如今我不愿意了?!?p> 陳祈安覺得自己像是聽到了什么大笑話,“寧疏狂,你別太把自己當(dāng)回事了!我不計(jì)前嫌地肯娶你,你不感激涕零——”
“我是東陵盛寵無雙的忠義侯女,你又算什么?敢如此與我大呼小叫?”
寧疏狂高傲的姿態(tài)越發(fā)刺痛了陳祈安的自尊心,“忠義侯女又怎樣?你清醒點(diǎn),除了我,沒有人會娶你了!”
寧疏狂不怒反笑,拿出一塊令牌,置于陳祈安面前,高聲道,“先皇御賜的忠義侯令在此,誰敢以下犯上?!”
這是功勛卓著、威名赫赫的忠義侯啊!連當(dāng)今圣上都要敬重三分的忠義侯啊?。。?p> 陳母咬牙,起身跪下,眾人見此只能跟著跪下,只有陳祈安握緊雙拳,領(lǐng)著寧辭歆不肯跪。
寧疏狂收起了笑容,寒氣逼人,“陳家不過是一介富商,如今都敢觸怒皇威了嗎?”
“祈安!還不快跪下?”陳母呵斥。
陳祈安黑著臉,拉著寧辭歆不情不愿地跪了
“夫人,少爺,不好了!”陳府下人匆匆忙忙跑來,見了花園里跪了一地的人又嚇了一跳,腳一軟也跪下了,“夫人?”
陳母皺眉,她今日是觸了什么霉頭,“又怎么了?”
下人咽了一口口水,看著寧疏狂,指了指陳府大門的方向,“那寧家……來退婚了!年初抬去侯府的聘禮,他們又都給抬回來了!”
“什么?”陳母抬頭去看寧疏狂,這臭丫頭今日是鐵了心要羞辱陳家了!
“夫人,寧家退婚的事情,已經(jīng)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了!”
寧疏狂對此表示很滿意,收起了忠義侯令,“思琴,快把你家小姐扶起來吧?!?p> 思琴應(yīng)是,小心翼翼地扶寧辭歆起來。
“這地上冷,妹妹懷著身孕,若是動了胎氣……”寧疏狂的語調(diào)歡快地上揚(yáng),“我會很高興的?!?p> “懷孕了?”眾人竊竊私語,“難怪侯女看她不順眼?!?p> 寧辭歆臉色一白,還沒站穩(wěn),又摔了下去,嚇得思琴連連磕頭,“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看樣子是真懷孕了,怪不得急著辦喜事呢!”
“我看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居然不知羞恥地勾引姐姐的未婚夫婿……”
寧疏狂看著滿園的春色,“花開正好,各位盡興,我不奉陪了?!?p> 寧疏狂一走,陳母就滿臉陰沉地癱坐在了地上,丫鬟扶著她起來,陳母定了定心神,可余光瞥見周圍賓客不懷好意的笑容,不由得怒火中燒。
“今日就到這里吧,送各位夫人和小姐!”
賓客散去,陳母卻覺得府上狼藉一片,好好一場賞花宴搞成這樣,他們陳家都要抬不起頭了!
“寧疏狂!”
“都是寧疏狂害的!”
陳母想起自己之前還拉著寧疏狂掏心掏肺,那寧疏狂當(dāng)時(shí)不知要在心里怎么嘲笑她呢!
“母親,那寧疏狂欺人太甚!我絕咽不下這口氣!”陳祈安道,“我就說了要退婚!”
“退婚?這門婚事當(dāng)初是我們陳家求來的,你憑什么退婚?她是忠義侯女,你敢退婚?”
“那……那我們也不能任她這么羞辱???”
“當(dāng)然不行!”
……
陳府門口聚集了一大群看熱鬧的人,綁著大紅花綢的紅漆木箱堆了一地,是英叔故意沒讓人抬進(jìn)去的。
“小主子?!?p> “辛苦英叔了?!?p> 英叔連連搖手,“不辛苦,這事我做得高興,我還特意帶人繞了遠(yuǎn)路,把城里的每條大街都走了一遍,保準(zhǔn)轟動全城?!?p> 敢讓他家小主子受委屈,他定要陳家名聲掃地!
“甚合我意,甚合我意啊?!?p> “這還多虧了無痕,要不是他在,府里的那幾個(gè)主子還不肯讓我來退聘禮呢!”
英叔扶著寧疏狂上了馬車,對車夫道,“回府。”
……
侯府的馬車駛過東街被一根算命幡攔住了去路,車夫急忙拉住馬韁,大聲質(zhì)問那人,“不要命了你?”
身穿灰色褂袍的人捋著扎成小辮子的胡須,搖了搖手里的算命幡,“非我不要命,而是這車中的姑娘?!?p> “胡說,我家小主子好著呢!”英叔甩手,“快讓開。”
“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