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沒有看見過!”玲娘不想死,只能矢口否認(rèn),“皇上開恩,都是她們讓奴婢誣陷大小姐的,奴婢也是無可奈何!三小姐是罪有應(yīng)得,是遭了報應(yīng),和大小姐無關(guān)!”
但其實(shí),玲娘是真的看見過,年初的時候她親眼看到原主動了寧清顏的燕窩,就是那次,原主下了毒。
此毒叫斷腸,是原主母親記在醫(yī)書上的,原主精心配制了一份,下在寧清顏的燕窩里,之后原主就將醫(yī)書上的那頁紙撕下來燒了。
斷腸潛伏在寧清顏的身體里,直到今年春暖,被桃花的香味喚醒,一天之內(nèi)就能要人性命。
最重要的是,斷腸沒有解藥。
“皇上!奴婢也沒有看見過大小姐和男人歡好!是二小姐要奴婢這么做的,她們要用謠言害死大小姐!”雪蘭也跟著承認(rèn)了。
樹倒猢猻散,誰還會為趙氏遮掩罪行呢?
“小人也是收了大夫人的錢,才去造謠生事的,阿勇就是收了錢才去給侯女潑雞血的!銀子我們還沒有花,就藏在家里,還請皇上明察!”
之前鬧事的男人也說出了實(shí)情,寧疏狂對此很滿意。
“疏狂,二嬸知道錯了,求你看在這些年我盡心盡力照顧你的份上,放清顏一條生路吧!她把你推進(jìn)寒池的罪過,我來承擔(dān),都由我一人承擔(dān)!你放過她吧,二嬸求你了!”
趙氏跪在寧疏狂腳邊拼命地磕頭,聲淚俱下,“她已經(jīng)嘗到苦頭了,真的知道錯了……”
“事到如今,還不知悔改!”皇上道,“來人,將這惡婦關(guān)入大牢,明日午時問斬!”
“皇上!”寧玖妍跪地求情,“母親她是一時糊涂,求皇上開恩——”
“夠了,如此窮兇極惡之徒,死不足惜,誰再敢為她求情,一律問斬!”皇上看向大堂中瑟瑟發(fā)抖的幾人,“惡奴欺主,造謠生事,全部拉出去杖斃!”
“皇上饒命!”雪蘭痛哭流涕,“奴婢受人指使的,無可奈何啊,皇上!”
見皇上無動于衷,雪蘭爬過去給寧疏狂磕頭,“大小姐,雪蘭知道錯了,求小姐救救我!您是最喜歡我的啊,雪蘭這個名字還是小姐起的,您教我讀書認(rèn)字,您怎么舍得殺我呢?”
不管雪蘭怎么哀求,寧疏狂都不曾低頭看她一眼,只是冷冷地說道,“我善待你,雖不求回報,但也不希望你陷害我?!?p> 見此,衙役上前,把雪蘭、吳媽、玲娘、掌柜等人全部拖了下去,一時間順天府里慘叫聲、求饒聲不絕于耳,可片刻之后就沒聲音了。
吳媽的尸體摔在地上,蠱蟲從她的耳朵里掉出來,風(fēng)一吹就化成了灰燼,這一切被藏在暗處的一雙眼睛清清楚楚地看見了。
“寧易,你身為朝廷命官,玩忽職守,縱情享樂,還縱容妻女毒害誣蔑姊妹,罰俸一年,小懲大戒!”
“臣甘愿領(lǐng)罰,謝皇上開恩!”
皇上看著寧疏狂滿臉愧疚,“當(dāng)年你對落水的事情只字不提,朕就應(yīng)該想到其中有蹊蹺,若是早點(diǎn)知道你受了委屈,也不會害得你……”
“皇上切莫自責(zé),這是疏狂的命,怨不得人。”
“忠義侯膝下只有你這么一個女兒,他為國捐軀,朕本應(yīng)該替他好好照顧你的,朕實(shí)在是愧對忠義侯的英靈啊!你放心,朕一定會找來最好的藥材治好你!”
“皇上,微臣仔細(xì)想來,也許侯女的病還有一線生機(jī)!”御醫(yī)壯著膽子說道,“臣以為天山雪蓮興許能夠救侯女一命!傳聞天山雪蓮能夠活死人,肉白骨,若是連天山雪蓮都救不了侯女的話,那就算是請醫(yī)宗宗主來都回天乏術(shù)了!”
寧疏狂松了一口氣,她終于等到這四個字了。
“天山雪蓮?”皇上喜出望外,“朕記得七八年前西域進(jìn)貢過一朵天山雪蓮,孫福,立刻讓人去取來!”
“皇上?!庇t(yī)忙道,“六年前瑞王重傷,您將那朵天山雪蓮賜給了王爺?!?p> 眾人神色復(fù)雜,唯有寧疏狂依舊云淡風(fēng)輕地笑著,她沒有讓別人來掌控她的命運(yùn)和生死的習(xí)慣,那天見過言無禍之后,寧疏狂就已經(jīng)給自己留好了退路,然后才策劃了今天這盤局,當(dāng)然寧清顏毒發(fā)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原主母親走南闖北,收集到的奇珍異寶不在少數(shù),其中正好有天山雪蓮,藏于北山藥屋不被外人知曉罷了。
“我立刻去皇叔府上走一趟!”
“不必了,太子殿下,我母親……”寧疏狂正要解釋,瑞王府的管家就到了,手里還捧了一個木盒子。
管家見禮,將木盒遞給了寧疏狂,“王爺雖在府里,卻也聽聞了侯女中毒一事,想著也許天山雪蓮能救侯女一命,特吩咐我送來?!?p> 瑞王?這沒頭沒尾的,就這么及時送了天山雪蓮過來?
寧疏狂打開木盒,紅絲絨上安靜地躺著一朵天山雪蓮,寧疏狂受寵若驚,“實(shí)在是讓王爺費(fèi)心了,還請管家替我捎聲謝謝,明天我一定登門拜謝。”
管家禮數(shù)周全,“侯女客氣了,侯爺于王爺有教導(dǎo)之恩,亦師亦友,此番若是能幫上侯女,王爺心里也高興。”
心中雖有諸多疑慮,但寧疏狂面上卻沒有顯露分毫,對管家道,“那就多謝王爺了?!?p> “王爺請侯女保重貴體。”
寧疏狂摘下一瓣天山雪蓮,在眾人緊張期待的目光里吃了下去,本以為花瓣苦澀,但沒想到居然是甜的,帶著冰雪的清涼。
完了……
她現(xiàn)在竟然會覺得花瓣好吃?
御醫(yī)過來給寧疏狂診脈,緊鎖的眉頭終于舒展了,重重地松了一口氣,又不放心地問了一句,“侯女身上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沒有不舒服,反而覺得身體輕盈了許多,好像有一股暖流在身體里游走。”甚至她能察覺到手背上的傷口在迅速地愈合,這意外之喜來得太是時候了。
御醫(yī)終于可以舒坦地笑了,對眾人道,“多虧了瑞王送來的天山雪蓮,侯女的五臟六腑都已充盈,身體沒有大礙,請皇上、太子、王爺和各位大人放心。”
封君穆、周旭堯和英叔心上高懸的石頭終于落地了。
既然寧疏狂已無大礙,皇上也算是放心了,政事繁忙,叮囑了寧疏狂幾句就先行回宮了,晉王這次偏坦趙氏和寧玖妍,少不了被皇上訓(xùn)斥,氣沖沖地走了。
寧疏狂回府時坐的依舊是侯府那輛被潑了雞血的馬車,血跡已呈褐色,可在街邊百姓眼里是觸目驚心。
馬車突然放慢了速度,停了下來。
“大小姐……”
車夫欲言又止,管家打起車簾,寧疏狂看見大街兩旁跪滿了人,恭恭敬敬,神情肅穆。
“小主子,他們好像是城外的難民,應(yīng)該是來感謝您施粥的恩情。”
雖然寧疏狂不會承認(rèn),但其實(shí)她做這些事不僅僅是為了求名聲,她是真的于心不忍,就像她至今沒有忘記那個偷包子吃的小乞丐的眼神。
“地上冷,別跪著了?!?p> 沒有人起來,寧疏狂只好下了馬車,親手扶起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伯。
“你們要謝我,就堂堂正正地站著謝我!”遭遇天災(zāi)就已經(jīng)夠不幸的了,再如此卑微,反倒讓她覺得難受。
難民面面相覷,一個接著一個起來,寧疏狂沒有上馬車,而是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將脊背挺得筆直。
這一刻,寧疏狂宛如神祇一般,只要她愿意,便能俯拾天下人心。
原本默默跟在后面的封君穆也下了馬車,不顧侍衛(wèi)勸阻,不近不遠(yuǎn)地跟著寧疏狂。
眼前的女子像是變了一個人。
可毫無疑問的是,現(xiàn)在這個風(fēng)光無限的忠義侯女,才是寧疏狂該有的樣子,她就應(yīng)該如此善良,如此高傲,受萬眾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