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太太作為傅家目前輩分最高的長輩,身體自然是重中之重。
一到冬日都會發(fā)病,左不過也不是什么大病,咳嗽嗜睡,精神不濟,所以一整個冬日梅花塢幾乎都充斥著濃烈的藥味。
內(nèi)宅里雖然明爭暗斗多,可面子上的功夫卻做的極好,周氏和幾個姨娘守在老太太榻前侍疾。
可這次老太太的病雖不是多么嚴重,卻也是十分的難纏,入春以來也不見得大好,所以府里到處人心惶惶。
原本春日里公子們外出結(jié)對游玩,姑娘們賞花踏青,可今年誰也不敢觸這個霉頭。
原本因著傅云錦,所以她們姐妹幾個出去或參加宴會,或踏春游玩,很是愜意。
不過今年,情況有變不說,傅云錦也沒有鬧著非要出去玩,所以其他人也只能乖乖呆在府里。
誰不知道傅家上下都把傅云錦當心窩窩上的肉啊,甚至于兩個兒子都不及她受寵。
眼看著快要入夏了,傅斯延巴巴的跑來同周氏商量,“雖然朱太醫(yī)說母親身體并無大礙,但母親的病到現(xiàn)在也沒好利索,我想著要不去廟里拜一拜”。
“這是老爺?shù)囊馑?,還是秦姨娘?”周氏冷冷淡淡的開口。
原本婆母患疾,作為兒媳婦也該盡盡孝心,況且,她的這個婆母不刁難晚輩不說,對孩子們也算一個好祖母,尤其對自己的小女兒,是真的好。
秦氏有這樣的想法是好的,但她也該先明了主母,萬不該直接告訴傅斯延去,這可不是一個姨娘該做的。
按說像秦氏這樣的人,雖然有野心,也不是一個魯莽沖動的性子,不然,她也不會蟄伏這么多年,只是這法子并不妥切。
周氏心里有這樣的疑惑,傅斯延其實也有過,但鑒于秦姨娘言辭懇切,不似有假,分明是一副為老夫人的身體著想的樣子,他也就不疑有他,直沖沖的跑來了。
“既然老爺這么說了,我也照做就是了”,周氏一副不愿多聊的樣子,“不過,既然秦姨娘這么殷切,那也不好落下她,府里能去的女眷就都去吧”。
一聽到周氏這么快就答應(yīng)了,傅斯延心里頓覺的松快不少,連著周氏稱呼他為老爺而不是名字清知都沒在意。
其實傅云錦對傅云婉說的那番話,后來周氏悉數(shù)全知道了,雖然是小女兒說給阿姐聽的,但聽的人往往會應(yīng)用于自己的身上,如此以來,竟像是專門說給自己的一樣。
周家雖不是什么王侯將相,但是祖輩在蜀地世代經(jīng)商,世人也沒有以商為賤的思想,所以與京城里的達官貴人絲也差不了多少,傅斯延與周如安的結(jié)合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
周氏也讓人立即去安排進香的事情。
原本傅云錦是不想去的,但聽說二姐傅云柔也去,所以便央了母親一同去,既然大家都要去,那也不好差了她,而且,對于這么危險的人物,傅云錦覺得還是自己看著比較放心。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次外出府中女眷都會去的,本來人就不多,沒人會給人日后留下這個話柄。
到了第二日,數(shù)輛馬車浩浩蕩蕩的從傅府出發(fā),周氏的馬車在前頭,后面是傅云婉和傅云柔的馬車,再后面則是其他人的馬車。
一路上,傅云錦都保持著高度警惕,一點也不敢放松下來,直到平平安安的到了野山寺。
野山寺正在京郊的一座不知名的山上,故得名野山寺,最開始因為它京城本就不遠且風(fēng)景獨好而在一眾寺廟中脫穎而出,漸漸的由于寺里解簽解的特別靈,所以香火日益鼎盛。
為表心誠,從山腳開始眾人便步行上山,一路上走走看看,倒也不覺得難熬,
一個時辰后,終于進了野山寺的山門。
野山寺因香火鼎盛,香客眾多,所以專門辟出一片地方供香客留宿,傅云錦記得,前世陳洛白便時常來野山寺住幾天。
因著傅家也算是寺里的???,所以一進門,便有人迎了上來。
等到眾人安置完行李,收拾妥當后,就到了該用午膳的時候。
寺里的素膳做得相當可口,只是幾人各懷心思,便也草草了事。
……
午后小憩起身,眾人一起來到了大雄寶殿。
蓮花、金身、佛像、梵音。
傅云錦則纏著周氏,問她:“娘親,聽野山寺說求的簽特別靈,我們也去試一試吧”!
周氏含笑著拍掉她的手,輕聲道:“你小小年紀,有什么可求的”?
傅云錦確實不該有什么求的,因為作為傅家的寶貝疙瘩,她幾乎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但這只是別人以為的她。
傅云錦是很忐忑的,自己重活了一世,有些事情已經(jīng)在慢慢的改變了,那自己,于這個世界到底算什么?
來自異界的孤魂野鬼還是別的什么?
“這個可是錦兒的秘密呢”,傅云錦撒嬌著答道。
反倒是傅云柔聽到了她們說求簽什么的,心下一動,便帶著傅云瑤湊了過來。
大殿里煙氣繚繞,一走近,濃烈的檀香味撲鼻而來,眾人跟著周氏拜倒在佛前,許久后由穿著青色僧衣的小和尚,將眾人引至偏殿。
偏殿里已有人在等候,鶴發(fā)童顏,面上一派云淡風(fēng)輕,這不是智緣大師還是誰?
智緣大師傅云錦是知道的,甚至可以說,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他們淵源頗深,傅云錦憑借智緣大師贈予的鐲子,從前世重回今生。
越是走近,傅云錦越是心里發(fā)怵,在智緣大師絕對的實力面前,每個人都是透明的,他能一眼看出你的心中所想。
“阿彌陀佛,各位施主請坐”,智緣大師眼睛都沒睜,依舊保持著打坐的姿態(tài)。
眾人坐下后面面相覷,誰也不敢打破這平靜。
過了良久,智緣大師睜開眼飛快的掃視了眾人一眼,目光在掠過傅云錦時,稍稍的停頓了一下,雖然動靜極其小,但同時也在觀察智緣大師的傅云錦感覺到了。
這種感覺很奇妙,一屋子的人,有人意味深長的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那她一定就會發(fā)覺。
傅云錦不知道智緣大師能否看出自己的秘密,如果他當場就說了出來,那后果就不是她一個人承受的了。
原本這樣一個仙風(fēng)道骨的高人,就應(yīng)該是不問紅塵,隱于天地的,可據(jù)她回憶,這位大師,貌似并不是這樣,前世他就與永寧王陳洛白走的極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