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此次陳洛白來蜀地,也正是因為暗月閣的事情。
暗月閣在半個月前就給他傳了信,這件事情他們做不了主,生怕生出事端,所以才報告給了陳洛白。
原來鳴柳他們在一次執(zhí)行任務時,遇到了一個年輕的男子,當時他已經受了很重的傷,正奄奄一息的就要被扔下懸崖。
原本他們也不該出手的,只需辦完了事情走人就行了,可誰知那人意志力格外的堅定,他拼盡全力與那些人拼殺。
后來,他終是不敵眾人,所以眼看著他就要命喪黃泉了,鳴柳選擇了出手,幫助他將那些人全部解決掉了。
倒不是鳴柳有多么的好心善良,像他們這種專門活在暗處的人,心軟是最要不得的,但他也知道,目前主子最需要的是什么。
鳴柳通過自己多年的經驗,可以直接判斷出這個人一定不簡單,但是殺他就派出了這么多人不說,他到最后依然浴血奮戰(zhàn),這種血性出現在這個看起來嬌貴自矜的少年身上,和諧又耀眼。
所以,鳴柳選擇了救他,萬一他日后能為主子所用,那一定會是一把利刃。
就這樣,陸過溪就被鳴柳他們救走了,他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只記得他們在低聲交談幾句后,自己鼻尖一股異香,然后就跌落至無邊無際的黑暗。
他被送到了百草谷,這里是聞香師徒居住的地方,自他的師父百草道長仙去后,這里就歸聞香管理。
百草谷顧名思義,就是種滿了藥草的山谷,它的入口極為狹小,等到進入后,才發(fā)現里面豁然開朗。
而百草谷里,也有一條路是可以直接去暗月閣的,明面上一個是醫(yī)谷一個是暗門,兩個毫無干系,可誰想他們擁有同一個主人。
暗月閣所在的地方是雁留山,也是蜀地眾多山脈中的一個,而百草谷則在大溪水,兩個一東一西,中間用暗道連接竟也十分便利。
在真正意義上,百草谷也算是暗月閣的一部分,因為它接待的傷者基本都是暗月閣的人,他們負責出去刺探拼殺,百草谷則是專門為他們解毒療傷。
陸過溪在谷里躺了幾天,后來在聞香的調理下身體在慢慢的恢復,而他似乎也忘記了自己當時被人追殺的慘樣,整日看書觀景,日子過得悠然自得。
而一周后,他的身體也恢復的差不多了,原本眾人都以為他該請辭離去了,因為他留在這的時間確實不短了,但他好像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整日里還是悠然自得,提都不提一句。
這天,聞香確實有些著急了,他在這兒,于自己非常不方便不說,這個人一看就不簡單,他怕他到時候看出點什么來,所以主動去尋了他。
找到陸過溪時,他正躺在銀杏樹下小憩,聞香走了過去,腳踩在銀杏葉上,發(fā)出嘩嘩的聲音。
聽到有人來了,陸過溪睜開了眼,從躺椅上起身整理衣服,看起來從容不迫。
“陸公子似乎在等我來?”
“先生此話怎講?”,將人讓到了石桌前,自己端起茶壺倒茶,儼然一副主人的意思。
聞香畢竟年紀小,且他醫(yī)術沒的說,但因為從小生活在谷里,所以在人情世故上稍遜一籌。
看聞香不開口,陸過溪又自顧自的開口,“我沒想過離開,你帶我見見你的主子吧”。
聞香一聽他的話,心里立馬一個咯噔,“就這幾天時間的觀察,他好像真的不簡單”,因為他吩咐過眾人,不準與他隨意搭話,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知道了一些事。
“所以,公子的意思是?”,聞香忙做出鎮(zhèn)定的樣子,出口反問道。
有時候,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問題,不妨把它丟給提問題的人。
陸過溪想了想,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我現在這個樣子能對你們做什么”,緩了一緩,他又開口,“我想加入你們,我想報仇”。
少年站起身來,午后的陽光透過銀杏樹投到他的身上,看起來干凈又美好,如果忽略了他說的話的話。
聞香轉身看去,他身上的白衣一塵不染,臉上的笑容溫暖恬淡,可他的眼里似乎有萬丈深淵,能直接將人吞噬干凈。
這個人,果然不簡單。
如果說陳洛白是個中高手的話,那陸過溪與他比之也差不了多少,最大的差別在于陳洛白身后有人支持,而他,身后空無一人。
聞香甚至大膽的想,如果這兩人條件差不多,那如果最終對上,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回去后,他壓制住內心的恐懼震驚,忙寫了封密信給陳洛白,這也是陳洛白此次來蜀地的目的。
他賞識有才華的人,同時,越有才華的人也就越危險,他只得親自來見他。
一路上,隨著消息不斷的傳來,他對于陸過溪這個人也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他是南澤國的皇子,同自己一樣也是處處受制,而他也是小心謹慎,不與任何一方硬來,可以說,這簡直和自己一模一樣,直到被人刺殺圍攻,現在又想加入暗月閣。
陳洛白心里其實是佩服他的,如此境地,竟能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選擇不回去,等到最后再報仇,這個人的耐心和魄力簡直可怕。
所以,在他到了暗月閣后,他并沒有選擇立馬見他,而是先見了鳴柳和聞香。
鳴柳是救了他將他帶回來的人,而他也是住在百草谷,與聞香接觸最為多,他想聽聽他們的看法。
鳴柳知道是自己擅自救人才導致后來的事,如若不讓他加入,那關于暗月閣的秘密他說出去怎么辦,更何況,他不確定,他是不是就知道這些,萬一更多呢?
看著鳴柳躊躇不開口,聞香跪下回道,“主子,依聞香看,這個人不簡單,如果留下能為主子所用,那當然好,如果不行,那就……”,聞香猶豫了一下,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鳴柳一看聞香這么說,立馬驚呆了,本因懸壺濟世的醫(yī)者,說著打殺人的話,竟也這么利落的嘛。
他想了想開口,“依我看,他確實是個人才,我們不妨看看他怎么選”,鳴柳也跪下道。
陳洛白讓他們退了下去,然后一個人站在窗前,看著外頭的月和星,不發(fā)一言。
星與月是能爭輝,但星有成百上千個,而月始終只有一個,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