竦長劍兮擁幼艾二十二

　　小少年見女孩懵懵然沒有回答，也沒有追問，倒是自顧自地說了起來：“宮女入宮的最小年紀是十二，能夠進入后宮的女性除了宮妃只有司衣監(jiān)浣衣局和內務府的人，但是你的年齡都不符合，這么看來......你到底是誰呢？”

　　紀行淮的推理雖然有些拙劣，但是對一個九歲大的小孩來說已經(jīng)很不錯了。

　　裴曇回過神來，撇撇嘴，“我已經(jīng)十一歲了。”

　　紀行淮倒是有點驚訝，女孩雖然個頭比他高點，身體也不像他在國子監(jiān)里見過的那些世家的女孩那樣瘦弱，胳膊腿都比較壯實，面容也不是同齡女孩那樣清秀柔弱，而是一種帶著生機的活力。

　　但他真不覺得她已經(jīng)十一了。

　　十一歲的小姑娘，不該都是像他表姐那樣弱不禁風地成天待在家里，不是讀書寫字就是撫琴繡花，走兩步都要身旁婢女扶著，哪像眼前這個小女孩一樣，心里的情緒從臉上就能看出來，還偷偷溜到鐘明澗旁邊的小閣樓里看銀霓花。

　　小孩子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裴曇又笑嘻嘻地看著他，“你叫記性壞？是因為你記性不好你阿娘才這么叫你的吧？”

　　紀行淮哭笑不得，卻隱隱約約有些明白她和那些女孩的區(qū)別在哪，這時也不作追究，又問起了一開始的問題：“你師父是誰？”

　　“我?guī)煾福课規(guī)煾甘窃趯m里做帽子的，專門給男人做帽子的，我聽珍珠姐姐叫她大人。”

　　紀行淮被她這通俗的說法唬了一跳，第一個想到的是司衣監(jiān)，又想到司衣監(jiān)不允許這樣小的孩子入內，更不用說什么收徒。隨即反應過來，“你說的是禮冠人吧？你是禮冠人濯央先生的徒弟？”

　　夏朝對于皇子成年時的冠禮極為重視，為其制作玉冠的大師都住在宮里，在皇子出世始就選好一塊白玉作為皇子加冠時的玉冠原材料，供在佛前日夜受香火氣的熏陶，在禮冠人認為時間合適之后開始進行漫長的精雕玉琢，直到冠禮前一天。

　　而這頂玉冠，是皇子一生中最為重要的一頂。

　　宮中的禮冠人本來有兩位，只是另一位前年已經(jīng)離開了皇宮，只剩下了濯央一個。

　　“對，我?guī)煾复_實叫濯央?！迸釙蚁肓讼?，點頭附和。

　　“那你爹娘呢？”

　　“爹娘？”小姑娘臉上的神情瞬間又黯淡了。

　　她出生以來就一直住在山上，阿爹阿娘和小叔大伯一起養(yǎng)著他們這一大群孩子，每日最大的任務就是去給山上圈養(yǎng)的野獸投食省的它們互相殘殺，直到一個多月前的一天，山上震得十分厲害，阿爹阿娘慌亂極了，帶著她就要跑，卻被她阿娘的第三個女兒，也就是她的三妹裴草給攔住了。

　　裴曇長得壯實，窮人家最喜歡這樣的孩子，好養(yǎng)活，又是頭一個孩子，所以阿爹阿娘最喜歡她，給她取的名字也是極為好看的曇花；而裴草長得瘦瘦小小的，出生時家里帶著叔叔伯伯的孩子已經(jīng)很多了，所以成天一副營養(yǎng)不良的樣子，根本不受阿爹阿娘的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