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麗堂皇的朱宇玉閣,大氣磅礴的高樓厚墻。
皇城里御羽衛(wèi)英姿颯爽,大殿前旌旗圖隨風(fēng)翻騰。
延稷帝攤開雙臂,氣宇軒昂的站在大殿之上,對著群臣大肆咆哮,盛氣凌人。
殿下群臣始終低著頭。
延稷帝甚至直接將手中的奏折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第六次了!堂堂的大昊!已經(jīng)是第六次敗給了奴月,一個蠻夷,蠻夷!三番五次的擊潰大昊引以為傲的北境大軍?曠臨軍的名聲,就是這樣打出來了?”
“陛下,曠臨軍的主將楊勇,已經(jīng)為國捐軀了?!?p> 一名武將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提醒道。
“他該死!他該死??!朕記得他,朕的太子,大昊的儲君,他脫不開干系,單槍匹馬孤身一人,他以為他是誰?憑他一人妄圖力挽狂瀾還是想以身報國?贖罪嗎?匹夫之勇,如此的主將,還想做為國捐軀的英雄?他就是死有余辜!”
延稷帝的一席話,說的臺下的臣子啞口無言,方才多話的武將,一瞬間羞愧的埋頭不起。
延稷帝在大殿之上怒目虎視,來來回回的轉(zhuǎn)了兩圈。
“說話呀!你們不是常常把宗主國掛在嘴邊嘛?你們不是自詡大昊江山無人敢犯么?你們不是夸贊北境軍英明神武嗎?人家不僅犯了,而且已經(jīng)是第六次擊潰北境英明神武的曠臨軍了,朕的長子,大昊的儲君皇太子,死在了那群野蠻人的手里,而且是極其殘忍的!國恥??!”
延稷帝見半天無人答話。
“朕要傾國之力…”
話還沒說完,一幫臣工便跪在地下。
“陛下不可??!”
“望陛下三思?。 ?p> 一時間全是勸阻的聲音。
延稷帝站在臺上荒誕的笑了兩聲。
“死的不是你的兒子是嗎?”
隨后也覺得這話說的有些不合時宜,想了想,平復(fù)了一下心情,改口道。
“列位臣工,朕再問你們一次,奴月辱我大昊,陳國虎視眈眈,大昌冷眼旁觀,南方諸國蠢蠢欲動,朕需要一場勝利,一場足以穩(wěn)固大昊江上的勝利,一場能震懾群雄的勝利!”
“陛下啊?!?p> 一名老臣子從群臣中走了出來,步履蹣跚的走到大殿之中。
延稷帝激動的手指都有些顫抖,指著老臣子。
“愛卿,愛卿可是有退敵良策或是良將人員,愛卿請言!”
老臣子噗通跪下,叩拜著頭顱吼道。
“陛下,恕老臣無禮了,臣薦一人,此人一出定能完成陛下所有厚望,只是此人乃朝中忌諱,容老臣無禮?!?p> 延稷帝瞪大了眼睛,群臣都將目光聚集在老臣身上,好幾個臣子心里恍恍不安,隱隱有一絲感覺。
“愛卿只管說!朕允你說的。”
老臣了抬起頭來,高聲喚道。
“十八年前,不問國事的四朝老臣,塢陽城,曾經(jīng)的護(hù)國神臂,云公!”
這話一說出來,整個朝堂炸開了鍋,雖然十八年前,順安帝駕崩,延稷帝繼位之時,說是木衷之心已隨南天遠(yuǎn)同去,愿為順安帝守靈三年盡忠,三年后念其忠心先帝,加封云公之爵。
可實(shí)際上臣子們心里還是暗自有些揣摩,雖為云公,已無官職,閑賦在家,安享晚年。
就在眾臣商討的不可開交時,延稷帝看著亂臣一鍋粥的大殿,大吼一聲。
“好!”
一下子大殿又恢復(fù)了安靜,各種眼神望著延稷帝,褒貶不一。
“朕,準(zhǔn)愛卿所奏,召云公木衷入京!”
“不可啊!陛下,不可!”
一下子就竄出一堆臣子。
“陛下不可!”
延稷帝生氣的看著幾個反對的臣工。
“有何不可!讓你們想,你們想不出良策良將,如今有這么一位擺在眼前,卻又來阻止朕,那你們倒是說啊,誰能替朕蕩平奴月,是你,你,還是你?”
延稷帝指著臺下反對的臣子,一個個的都抬頭不起。
“陛下若想啟用舊臣,何不召回左大尚書之父,威遠(yuǎn)候,左乾震,同樣是當(dāng)年震懾四海的名將,箭法高超,當(dāng)世無雙?!?p> 左尚書急急忙忙的跪在殿前。
“啟稟陛下,家父雖有心為國分憂,但家父兩年前便染惡疾,雖有一腔孤勇,但已是強(qiáng)弩之末,受不得行軍顛簸,怕是沒到北境,便…”
聽問這個消息,延稷帝略顯擔(dān)憂焦急神色。
“威遠(yuǎn)候病了?已經(jīng)長達(dá)兩年之久了?為何從來沒聽人提及過?”
左尚書也是淚流滿面。
“家父曾經(jīng)戎馬一生。向來是無堅不摧的戰(zhàn)神,如今這般模樣,不愿茍于人前,一直隱忍,如今若不是這等關(guān)鍵,為人子,也不敢如此揭露家父痛處,望陛下三思?!?p> 延稷帝嘆了口氣,又問道。
“諸位,可還有人選?”
“蔣厲,臣推薦衛(wèi)戍軍副將,已故將軍蔣至后裔?!?p> 剛被提及,還不等延稷帝詢問,便被另一臣子否了。
“哼,蔣厲?可笑可笑之至。昔日大將蔣至何等英勇,美譽(yù)佳話不斷??蛇@個后輩,卻不過一個沽名釣譽(yù)之徒,各類流言蜚語不斷,即使又些小本事,也智不過朱囊,武不過楊勇,這樣一個連曠臨軍帳將都不及的廢物,去北境的戰(zhàn)場,也不過是再多一次敗仗!”
一瞬間殿下又吵吵嚷嚷不止,針對武將的人員,有討論諸將難調(diào)的,有爭論戰(zhàn)和不一的,有刺探木衷往事的。
整個朝堂之內(nèi),為了這么一個問題,竟吵了一個時辰,原本以為會有結(jié)果,結(jié)果便是真真一個時辰下來,依舊吵得難分難舍,完全沒有個定論。
“夠了!”
延稷帝掀起了大殿上的龍案。
“朕決定了,中書臺!草詔,自詔書宣達(dá)之日,令木衷,即刻啟程,入京見駕?!?p> “陛下三思!”
一瞬間,整個吵吵鬧鬧的朝堂,又成了勸阻。
“那就你去??!”
延稷帝指著其中的一個反對的臣子。
“臣,無能。”
“那你去!”
“臣,也無能?!?p> 延稷帝甩開衣袖吼道。
“無能無能!就知道你們個個都無能,自己無能還總是干涉著別人,確實(shí)是無能!朕意已決,啟用木衷,還有任何反對者,就自己上北境去!”
這話一說完,總算沒有臣子再反對了,都默默的跪在原地,有幾個想抬頭的,但很快又俯身下去。
“退朝!”
延稷帝甩出一句話,就從一側(cè),甩著衣袖,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一會到御書房,延稷帝便站在宣紙前,提筆想要寫字使自己靜下心來,可一而再的嘗試,都以失敗告終,反而是越寫越差勁,根本就無法集中注意力。
直接揚(yáng)起手中的筆墨,將硯臺砸在柱頭上,潑出一道濺射的墨痕,宣紙撕成碎片,紛紛布滿整個御書房。
聽聞一陣動靜,一干奴才迅速跑了進(jìn)來查看,看到延稷帝正在大發(fā)脾氣,趕緊跪在地上。
延稷帝稍稍吐納呼吸,感覺到稍微有一些輕松的樣子了,輕輕說道。
“打掃了吧?!?p> 其中一個小太監(jiān),用掐媚的語氣開口。
“陛下勿氣,切莫?dú)鈮牧松碜颖V佚報w要緊。”
延稷帝看了一眼小太監(jiān)。
“你有話說?”
小太監(jiān)見陛下點(diǎn)了自己,以為飛黃騰達(dá)的機(jī)會到了,趕緊擠著笑說道。
“啟稟陛下,奴才有一好消息要分享給陛下,愿陛下保重龍體。”
延稷帝一臉詫異的看著小太監(jiān)。
“哦?好消息,你說來聽聽?!?p> 小太監(jiān)笑意盎然。
“陛下,過去的已經(jīng)過去了,陛下還應(yīng)該向前看,看看身邊人,陛下可知,五皇子殿下,有多么努力嗎,奴才聽宮外的人說,五皇子為了國策,特發(fā)英豪令,廣納天下英豪。”
“這,就是你說的好事兒?”
“是啊,陛下你想,五皇子愿意為君分憂,為國出力,豈不是大昊之福?”
延稷帝看了一眼小太監(jiān)。
“誰讓你怎么說的?”
“???”
“朕問你,誰讓你給朕說的,五皇子的事?!?p> 小太監(jiān)看延稷帝角色不太對,嚇得有些慌張了。
“陛,陛下,沒,沒人指使,是小的聽宮外傳聞,覺得五皇子一片赤誠,見陛下如此擔(dān)心,方才說給陛下高興高興?!?p> “你看我的樣子像是高興的嗎?”
小太監(jiān)抬起頭,延稷帝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和延稷帝對視了一眼,嚇得趕緊扣拜。
“來人!”
兩個御羽衛(wèi)從房門外趕來。
“將這個見風(fēng)使舵的小人,拉出去,斬了?!?p> “陛下,陛下饒命啊!”
小太監(jiān)就這樣被脫出宮門,只留下一道凄慘的哭喊聲。
小太監(jiān)被拖下去后,延稷帝又開始暴跳如雷,拿起手里的座椅,往瓶瓶罐罐上砸去。
“五皇子!五皇子!你是有多急,朕的太子才去了多久,逆子,逆子,竟公然召集英豪會,你是有多想這個儲君位,你當(dāng)朕瞎嗎?還是召集了天下英才,開始肆無忌憚了!”
遠(yuǎn)在塢陽城的木衷,在這個在指點(diǎn)孫兒孫女時,竟忽然間渾身一顫。
“哈哈哈,爺爺,爺爺還叫我們要認(rèn)真,自己卻在一旁打盹了?!?p> 木衷看著孫兒孫女,露出了慈愛的笑容,李律走到木衷身旁詢問道。
“云公,怎么了,可是身體不適?”
“不是,今日莫名其妙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時常擾我分神?!?p> “什么感覺?”
“唉,不知道,或許是老了吧,總有些疑神疑鬼的了。”
說完,木衷站在尚武臺的中央,望著京師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