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程嘉余一下子驚醒，她低頭，“好?！?p> 顧明彥身上的氣息這才收斂，忽然有人出現(xiàn)，就在剛剛他來時的方位，程嘉余沒有看見，只聽他問道，“什么事？”
“西郊大營來了封急報。”
身后傳來聲音，程嘉余這才明白。事情的緩急輕重她懂，她站起了身，“您先去忙吧。今日的事情我都明白了。”
顧明彥本也就忙，未曾多言，也站起了身來，“我送你?！?p> 又對身后的人喊，“你去叫南叔到門口?！?p> 那人應(yīng)聲去了，程嘉余拿起石桌上的披風(fēng)披在身上，這披風(fēng)薄也有薄的壞處，程嘉余伸手要捋平卻有些費(fèi)力，顧明彥走近了兩步，伸手幫她整理，那雙手隔著厚厚的衣裳觸碰著肩頭，明明感覺算不上靈敏，程嘉余卻覺得心里漏了一拍，顧明彥的呼吸輕輕的拂過她的臉，叫她愣愣的不知道作何反應(yīng)。直到顧明彥喊了一聲“走吧”，她這才回神跟在顧明彥身后往隔壁院的院門走去。
回去的路上仍然可見人影綽綽腳步匆忙，兩人一直到門口都未曾說話，程艦?zāi)线€沒有來，門口的那頂轎子也沒有人。
顧明彥道，“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過來，我這里留著人。”
程嘉余便點(diǎn)點(diǎn)頭，想了想還是道，“您這一路小心，戰(zhàn)場上的事情我不懂，但是想了想，突厥素來安逸，忍了這么些年，忽然就犯境了，其中必然有些貓膩。”
程嘉余這段時間也一直在想西北的事情，她是有些猜忌與契丹有關(guān)的，但是沒有明說，她覺得鎮(zhèn)北王府未嘗想不到這一層，卻又出于保險提了一句。
顧明彥有些驚訝，他素來知道程嘉余不簡單，不想?yún)s也能細(xì)查出西北的一些貓膩來，他嘴角微揚(yáng)，“好。”
程艦?zāi)虾芸炀蛠砹?，原本不知道到哪里去的小廝也忽然出現(xiàn)。程嘉余該走了。
“等您凱旋?！?p> 上轎子前的最后，程嘉余還是留下了這么一句話。
程嘉余回了程府之后一夜沒睡，第二天起來去程老太太處請安，才知道程艦?zāi)弦呀?jīng)跟程老太太說了今日就要跟著出發(fā)的事情。
程老太太氣急悲急，程艦?zāi)蠀s說軍令如山。
程嘉余到時程艦?zāi)弦呀?jīng)走了，程老太太氣得臥床，便也沒有見他們這些小輩。
程嘉余有些后知后覺的慚愧，程艦?zāi)弦哺吡?，她還沒來得及為這個師傅做些什么。
等到晌午用飯的時候程嘉余就聽起下面的人說起今日長街上的熱鬧來。京城昨日因?yàn)殒?zhèn)北王提前出殯已然騷動了一陣，但是因?yàn)槭鲁龃颐?，騷動歸騷動，只是在小范圍內(nèi)的事情。
今日的場面更為震撼了，大家都是早早的得到消息的，便都早早的去等著了，程嘉余聽著也只能想象與當(dāng)初鎮(zhèn)北王歸京時的景象一般了。
鎮(zhèn)北王出征，京城一下子恢復(fù)平靜，所有人才慢慢從一陣匆忙中回過頭來，原本因?yàn)槔湘?zhèn)北王顧琰的忽然離世而陷入死寂，后來是因?yàn)槲鞅奔眻蟮拿Ｈ换艁y，現(xiàn)在又因?yàn)樾骆?zhèn)北王的毅然出征又變得一鼓作氣起來。
京城里的百姓們平靜歸平靜，朝堂上的暗涌卻不曾停過，西北開戰(zhàn)，軍需開銷不免變大，以往的西北軍需都是直接由戶部負(fù)責(zé)，從來也沒有出過差錯，這次本來也該有條不紊的安排，偏偏去年因?yàn)橹卫泶ㄊ袼紗栴}撥出了一筆大款項(xiàng)，今年以來收支都是勉強(qiáng)平衡的，而這一次和突厥的戰(zhàn)事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停下來，戶部拿不出錢，兵部又不滿，一提起要加重稅收各地的官員又出來哭窮，一時間朝廷都在為錢犯難。
程艦安每次回來都唉聲嘆氣，整個程家都知道當(dāng)今的難題。
程嘉余卻不是很擔(dān)心，前世里她對這些沒有印象，想來應(yīng)該很快就會解決。
關(guān)于顧明彥走前交代程嘉余的事情程嘉余雖然有所準(zhǔn)備也不免覺得不妥，老鎮(zhèn)北王新喪，即使皇家要示寵鎮(zhèn)北王府，也要有所顧慮，而鎮(zhèn)北王府的地位已經(jīng)很高了，常常召見鎮(zhèn)北王府的女眷也不穩(wěn)妥。
這樣的疑惑一直到宮中忽然來人她才有些了然。
宮中來人時程嘉余正和程嘉慧程嘉微一起，前段時間永安侯府來了帖子，說是永安侯老太太六十大壽，雖說當(dāng)前不好大辦，但到底是整壽，永安侯夫婦為表孝心還是打算請些親朋好友小小的熱鬧慶祝一番，程家作為未來親家自然在列，程嘉慧便想著給永安侯老太太繡一副八仙祝壽的屏風(fēng)，程嘉余繡工不行只好幫忙布局，程嘉微則打打下手。
半個月繡幅屏風(fēng)還是有難度的，姐妹三個便都齊心協(xié)力的準(zhǔn)備著。對著前院小小的騷動也沒有半分察覺，等到西苑來叫人時，三人才放下手中的事情，去了西苑才知道，前廳里方才接待了宮中來的嬤嬤，說是太后想見程嘉余，明日便著人來接人近。
這消息一出眾人雖然驚訝卻也沒有多么驚訝。反倒是程嘉余自己小小的驚訝了一下，然后很快就想通了。
顧明彥的話終究沒有說全，不過也多少讓她有了心理準(zhǔn)備。皇家想要示寵鎮(zhèn)北王府以慰軍心，鎮(zhèn)北王府又在喪中，多有不便，和鎮(zhèn)北王府牽扯最深的程家自然就變成了最好的對象。
程老太太和魏氏也著手開始準(zhǔn)備了，天子腳下，程家為官多年，程家的子女自然都接受過關(guān)于宮中禮儀的訓(xùn)練，不過也不能因此大意惹人笑話，程老太太讓三姐妹抓緊了練習(xí)宮中的禮儀，也把宮中的情況大略說了一遍。
一切有條不紊的忙碌著，夜色深了才松泛下來，程嘉余一身的疲憊回到滄瀾院，才知道原來程艦延還沒有回來。
這倒是稀奇，眼下京城都忙著想法子湊銀子，程艦延一個御史的事情不多，每日都閑得很，今日晚歸少見，但程嘉余也沒有多想。
等到了第二日，李嬤嬤一大早就從西苑過來，一切親力親為，忙著給她梳鬢，梳得一絲不茍，又忙著給她上妝，等到終于能照鏡子時，程嘉余才有些感嘆，李嬤嬤的手藝的確不錯，今日給她搭的這一身很合時宜，既不逾矩也不太黯淡以致落了程家的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