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殿下你也不用太過擔心,我?guī)煾杆f不定……”
還沒等成零說完,竹林的東邊猛然傳來一聲劇烈的爆炸聲,秦風眼睛一瞇,伸手摸向他的腰間,可惜那里什么也沒有。
他一愣,不動聲色地將手放了下去,這個動作沒有逃過成零的眼睛,她一臉滿不在乎,道:“沒事沒事,其實習慣就好,我?guī)煾杆麩挼ざ喟胧鞘×?。?p> 剛說完,成道子便一邊咳嗽一邊罵罵咧咧地走了進來,他那身原本干凈無暇的白衣已經(jīng)變得烏漆墨黑,長如瀑的白發(fā)也已經(jīng)凌亂不堪,甚至臉上還沾了些爐灰。
成零對此早已習以為常,千篇一律地抱怨道:“師父你進丹室前到底能不能不要穿白色的衣服了,很難洗誒!”
一旁的秦風忽然冷笑一聲:“糟老頭子?!?p> 成零相信如果不是她拼死拖著成道子,他絕對能夠去跟秦風拼命。
此刻他便大喊道:“我是糟老頭子?你是瞎了眼吧?我去你的太子殿下!趕緊從我家里滾出去!”
秦風此時臉上又帶上了明顯的尷尬和疑惑,想必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會習慣性地吐出那些話。
場面頓時一片混亂,成道子抽出腰間別的折扇,似乎要用它去敲秦風的頭。
成零連忙蹦跶起來去搶那柄扇子,“師父,你不能干這種五馬分尸外加連誅九族的事??!夜國很大,我很想去看看!”
成道子黑著臉不輕不重地朝成零的頭頂敲了一下,“你怎么回事,幫哪邊吶?”
“前輩,剛才那些話……是我無心之語”盡管秦風的臉色有些別扭,但他還是說道:“方才的事情,還請不要放在心上?!?p> 成道子眉頭一挑,高貴冷艷地哼了一聲,成零趕忙轉(zhuǎn)移話題道:“師父你會不會治腦子???不是不是,是你會不會治失憶啊?”
“嘖,白養(yǎng)活你這么大了是不是,胳膊一個勁地往外拐?”成道子隨意地拋了兩下扇子,眉心忽然一皺,“還是說,你......”
“不是!”成零面色一紅,壓低聲音說道:“師父你別多想啊,而且聽說他不是好像有一位備選的太子妃么?”
成道子眸光一閃,扯了扯嘴角,“是了,有這么一回事,你跟我出來一下?!闭f完看了眼秦風便向外走去,成零連忙跟上。
“師父,你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說么?”
“嗯,去藥室。”
見成道子答非所問,成零撇了撇嘴,聯(lián)想到剛剛師父異樣的表現(xiàn),內(nèi)心不禁腦洞大開。
嘶,莫非,秦風那備選太子妃是師父的相好?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成零便搖了搖頭。不對,這太扯,師父就算再年輕也肯定比秦風大,那這樣一來他就算有相好那也比秦風大很多啊,甚至可能……當他的娘親都夠了。這么一想,嘖,畫面太美,還是算了。
就在她神游的這一會功夫,位處西邊的藥室就已經(jīng)到了,成道子從藥架上隨意拿下一個竹籃,放到成零懷里吩咐道:“拿好了?!?p> “啊?”
“嗯,讓我想想,是哪幾個來著?”成道子嘴里念叨著,手下的動作卻不慢,轉(zhuǎn)眼間幾味藥材便丟到了成零手中的籃子里。
成零掂了掂,問道:“師父,你生病了?”
“沒有。”成道子嗤笑一聲,“這是給那小子治腦子的?!闭f完,他摸了摸下巴,臉上升起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成零看的心里發(fā)怵,成道子醫(yī)術(shù)好她是肯定的,這要是換別人她道不至于這么擔心,但要換了秦風......
穿心蓮、黃連、木通、龍膽草、成零看著最后落入籃子里的這幾味藥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師父,你是要打算苦死那位太子殿下么?”
“我不給他放雄黃烏頭朱砂你不覺得我很善良么?”成道子擺了擺手,說道:“放心,頂多讓他吃點苦頭,一會拿去熬了吧,明著不好整他,難道暗地里還不行么?你啊,心不要總是太軟,這樣在外面是討不到便宜的?!?p> 成零心里忽然有些不安,但她仍舊笑著說道:“師父,你怎么忽然說這些?”
成道子靜默了一會,他負手而立,看著從竹林中灑落的陽光,緩緩說道:“成零,三日過后,你與他一同走罷?!?p> 成零嘴角的笑僵住了,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成零,你若跟著秦風,就能找到自己的親人?!背傻雷涌粗壑胁o半分開玩笑的意思,“一直以來,你都很想見見他們吧?!?p> 見見他們?
成零的眼中閃過一抹迷茫,是啊,一直以來,自己的確很想能見到自己的親人,可真正的見到之后呢?是該來一場久別重逢的喜悅,還是去質(zhì)問拋棄她的理由?
“我不知道?!?p> 短暫的沉默過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我,師父我是你養(yǎng)到這么大的。其實在我心里,你已經(jīng)不單單是我的師父了,更是,我的親人。”
成道子啞然失笑,“不一樣的,成零。”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出藥室,細碎的陽光灑落在他的身上,長及迤地的白發(fā)淺淺地鍍了一層淡金的余暉。
他回頭微微一笑,恍若謫仙,“去吧,成零,世間萬物有因有果。我留了你十六年,足夠了?!?p> 成零忽然覺得自己很混賬,明明是成道子養(yǎng)了自己十六年,可她卻在心底還妄想著有朝一日能與拋棄自己的人重逢,她向前幾步忽然跪下,深深地低頭向地上磕去。
一只溫暖的手墊住了她的額頭,阻擋了與地面冰冷的接觸。
“不必跪我。”成道子柔聲說道:“這些年來能有你陪著,我也很開心?!?p> 成零閉了閉眼,積蓄已久的淚終于落了下來。
“太子殿下可要忍住了?!背傻雷哟蜷_卷起的針囊,懶洋洋地說道:“一會我會以內(nèi)力輔以銀針散去你腦內(nèi)的於血,不要疼的哭哦?!?p> 秦風淡淡地笑了笑,“希望前輩是個可信之人”
“你這條命,我還懶得要?!背傻雷映槌鲆桓y針,熟練地找到穴位扎了下去,“不過,我希望你恢復記憶后能夠帶我的小徒弟走,別誤會,只是請你幫個小忙而已?!?p> 話說間,又有幾根銀針依次落下,成道子半睜著眼睛,施針這件事對他來說就如同穿衣吃飯般簡單,難的只不過是以銀針為介質(zhì),使用內(nèi)力將於血化去而已。
秦風額頭上此時已經(jīng)冷汗津津,但他的聲音卻依舊平穩(wěn),“愿聞其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