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秦風？”
成零不可思議地圍著面前的人轉(zhuǎn)圈圈。
“我之前只在師父那里聽說過人皮面具，沒想到今天還能看到?！?p> “這又不是什么新鮮東西?！?p> 一張普普通通的面孔取代了秦風妖孽般的臉，若不是靠著那雙微挑的鳳眸，絕對是扔到大街里都找不人的那種。
俗稱，大眾臉。
成零卻依舊興趣不減，她興致勃勃地問道：“這個是怎么做的？貼上去完全看不出來誒?！?p> “簡單?！?p> 秦風答道：“直接把別人的臉皮剝下來就好了?！?p> “嘁，又騙我?！背闪氵@次完全不吃這一套，誰叫她都被秦風騙慣了。
“嘖，跟你說真話還不信了?！?p> 秦風一臉正經(jīng)地說道：“在活人死掉的一個時辰之內(nèi)，用刀子完整地把臉皮劃下來，過程中不能帶一點血肉，之后再用特殊的藥材浸泡保證不腐不爛不變色，一個月后拿出來就好了?！?p> “說…說的跟真的一樣?！?p> 聽秦風說的這么詳細，再想想面前的就是一張死人臉，不害怕都有點小困難。
“愛信不信，收拾一下，要走了?！?p> “去哪？”
秦風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進京趕考?！?p> 殘陽西入谷，朱紅的宮壁顏色愈加濃重，映照在琉璃瓦上余暉漸漸暗淡。
紅墻宮里萬重門。
這就是不夜王朝的中心，浮極之巔。
掃把有一下沒一下地在地上落著，小宮女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有氣無力地抱怨著。
“蘭姐姐，自從我進了這皇宮里，感覺就再也沒有比這兒更要冷清的地方了?！?p> 長她幾歲的宮女早就習以為常，慢慢說道：“這偌大的宮里，除了我們這些宮女侍衛(wèi)，還有那些太監(jiān)，就只有這的主人了，不冷清，難道還熱鬧？”
“這倒是……”
小宮女停下手里的活，忍不住抬頭伸了個懶腰，就這一抬頭的功夫，她就愣愣地瞧著雕有棲凰宮三字的華美匾額出了神。
“棲凰宮……就是皇后住的地方吧。”
“那是當然了，你莫非不知道？”
宮女接著催促道：“快些掃，不然誤了時間，就等著沒飯吃吧?！?p> “知道了姐姐?！?p> 雖然嘴上這么說著，小宮女的眼睛仍舊沒移開，她喃喃道：“要是我能住在里面該多好?！?p> “你才入宮幾個月，怎么開始變得白日做夢了？”
宮女聽著這番幼稚的話忍不住笑了，“你要是能有這么大的能耐，還會跟我在這里掃地？”
“我就只是說說而已嘛。”
小宮女嘆了口氣，眼里卻摻了分不明不清的意思，“永元皇后去的那么早，皇上為什么不肯再納妃呢?！?p> “噓！”
宮女皺了皺眉，語氣嚴厲地提醒道：“再談這種事，仔細著你的舌頭！”
“嘻嘻，姐姐莫氣，我不說就是了。”
小宮女吐了吐舌頭，不甚在意地說道：“這里也都掃完了，我們快些回去吧?！?p> 一道頎長的身影逆著光緩緩靠進棲凰宮，無人知道到他是什么時候來的，或者說，是根本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
小宮女撇頭好奇地看著男人，快走幾步拉住了年長宮女的袖子，“姐姐，你瞧那是誰？”
宮女不耐煩地回頭一看，腳下的步子瞬間定格，她頭上冷汗津津，慌忙扯著小宮女跪倒在地。
“奴婢參見陛下！”
跪在地上的小宮女頓時愣了，接著又有些激動。
自從她進宮的這幾個月以來，從未見過天子真容，沒想到今天竟誤打誤撞地遇到了。
繡著暗金龍紋的墨色下擺從兩人眼前一閃而過，隨即進了棲凰宮。
仍舊跪在原地的兩個宮女身上卻滲出了冷汗，面色蒼白，尤其是那個小的，連手腳都在打顫。
那句聽不出喜怒的話在空氣中漸漸消散。
“別在這里議論她，孤可不喜歡殺人?！?p> 一只紅燭的芯子點上了光，無聲地照亮了一隅之地，燭淚緩緩地凝固在青銅臺上，結(jié)成一片。
偌大的宮殿里，就只有這一只紅燭點上了光，勾勒著帝王孤獨的影子。
“我不是說過了么?！?p> 靠在軟榻上的男人半抬眼瞼，淡聲說道：“別總是來這里打擾孤?！?p> 五十嵐走到離他十步之遙的距離站住。
“臣有要事相稟?！?p> “哦？難得在你臉上看到些表情，那便說吧?！?p> “當初的那個孩子，還活著?！?p> 帝王飄散的目光終于凝聚。
“在哪？”
“太子殿下身邊，而且據(jù)殿下所言，也是她救了殿下的性命。”
“你是怎么認出她的？孤以為她早就死了。”
“太像了?！蔽迨畭馆p聲說道：“雖還有些稚嫩，但她的容貌與那位夫人十分相似?！?p> 男人毫無波瀾的臉上提起了些許興趣，修長的手指纏繞著腰間玉佩的穗子。
“有意思，有意思。國師，你不覺得這是天大的緣分么？”
五十嵐靜默不語，他覺得甚是荒唐。
“陛下，微臣認為，這是孽緣?！?p> “……也倒是”
“陛下要將此事告知時元么？”
“告訴他？告訴他做什么？”
男人漆黑的瞳孔中閃過一絲狡黠，“我倒想看看，那個臭小子會如何對自己的救命恩人?！?p> “陛下，當年那件事，您似乎還有些在意。”
“紙么，終究是包不住火的，如果有一天包不住了，那就干脆讓火燒出來?！?p> 說罷，他忽然又怠倦地揮了揮手，“行了，你退下吧?！?p> 五十嵐對這位帝王的古怪早已習以為常，他復行一禮，轉(zhuǎn)身離開了棲凰宮。
仍在殿內(nèi)的男人看著明滅不定的燭光，低低地笑了。
“孽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