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視著面前這個冰雕玉琢般的小家伙,月神冰藍色的瞳孔中閃爍過一絲波動:“你有什么事情嗎?”
敖烈整理了一下衣襟,面對道宮,緩緩跪倒在地:“余為敖烈,西海龍王敖閏之子,身份卑鄙,卻有一顆九死不悔的向道之心。余神交圣人久矣,心神欽慕,自覺天地之間,唯圣人可做余師,其余道貌岸然,瑩瑩茍且之輩,雖有通天徹底之能,卻無英雄之豪邁灑脫,任俠之氣。今求拜圣人,跪一人為師,生死無關(guān)。望圣人憐憫……”
言罷,敖烈長跪不起。
見到他跪下了,小侍女緊跟著也跪了下來,雙眸一眨不眨地望著道宮。
道宮之內(nèi),九十九階石階之上,一名以玉冠束發(fā),劍眉星目,衣著尋常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端坐在一張巨大寶座上面,目光穿透房門,望著門外敖烈小小身影:“跪一人為師,生死無關(guān)!這是在回應(yīng)我拒絕的話嗎?”
道宮里面無二人,此番問話自然得不到任何回應(yīng)。那道人沉默了許久,揮了揮手,厚重的道宮大門頓時完全開啟,耀眼光華自外界陡然照射進相對昏暗的宮室內(nèi),宛若流水一般洗去了某種暗淡的灰塵。
“敖烈,你想要的是什么?”通天道人直面小白龍,沉聲問道。
敖烈抬目望了過去,視野中所看到的只是一片星光:“我想成為天下第一!”
通天一愣,這回答,遠遠超出了他的預(yù)料,以至于令他一時間竟是無言以對。
“哈哈哈哈哈……”良久之后,通天道人撫掌大笑,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天下第一?你也真敢想,你也真敢說,當年本座劍鎮(zhèn)天下,也沒敢明目張膽地說出這話來。況且,你若是成了天下第一,本座豈不是要屈于你之下?”
“青出于藍勝于藍,有何不可?”敖烈叩首說道。
通天道人漸漸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揮了揮衣袖,冷聲說道:“狂妄!”
話音剛落,道宮好不容易打開的大門砰的一聲再度關(guān)閉了,同時關(guān)上的好像還有敖烈的希望……
敖烈不為所動,神情堅毅而平靜,唯獨沒有后悔和復(fù)雜。他就安靜地跪在這里,不理會旁邊人或震驚或嘲諷的目光。
“為什么要這么說?”無當圣母表情復(fù)雜難明地問道。
“我在賭?!?p> “賭什么?”
“賭圣人會喜歡這種性格。”
“沒有人會喜歡一個狂妄的人?!?p> “我沒有狂妄?!?p> 對話到了這里再也進行不下去了,無當圣母搖了搖頭,對著緊閉著的宮門說道:“師尊,我想要讓白猿留在這里?!?p> “那便留下吧?!蓖ㄌ斓廊说穆曇魪牡缹m內(nèi)傳出:“你自己離開便是?!?p> 無當圣母怔了一下,自己離開?那豈不是就意味著……想到這里,她下意識地轉(zhuǎn)目望向了敖烈,卻見他的表情依舊堅毅和沉靜。
一顆道心,難以想象的堅定,始終不會因為別人的只言碎語而動搖。
無當圣母騎坐著火鳳凰走了,月神帶著白猿也離開了這里,不見蹤影,光禿禿的道宮門口,就只剩下了兩個跪在地上的小小人影。
“虞姬,你起來吧,不用跪著?!卑搅肄D(zhuǎn)目望著身邊抿著嘴的小丫頭,語氣輕柔。
虞姬態(tài)度堅決地搖了搖頭,說:“公子跪在這里,虞姬又怎么能夠站著呢?”
敖烈心中感動,卻是更加憐惜這小丫頭了,開口說道:“這里是圣人道場,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危險。你在這島上面多轉(zhuǎn)轉(zhuǎn),看看有什么吃的或者喝的,我跪在這里起不來,以后的生活就要多靠你照顧了。”
日升月落,光陰流轉(zhuǎn),四季變換。
因為虞姬的喂食和守護,敖烈的日子其實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難熬。除了因為長久保持著一個姿勢有些腰酸背痛之外,其余的一切和待在別的地方相差無幾,甚至這里還更加清凈。
就是有些無聊。
在沒有和虞姬說話的間隙里面,敖烈獨自一人也想了很多很多。
他想過萬一到了最后,通天道人依舊不肯收他怎么辦;也想過萬一通天道人將他列入門墻后,自己應(yīng)該往哪個方向繼續(xù)前行。
種種念頭在時光里面被精心雕琢成了可行路線,所以敖烈的心變的更加安定了,周身氣質(zhì)也更加厚重凝練,宛若歷經(jīng)五百年風吹雨打的磐石,巍然不動。
“公子,兩年了?!?p> 這一日,小侍女抱著幾顆果子走了回來,跪坐在敖烈身邊。
“我們自出海到現(xiàn)在,一共過去幾年了?”敖烈從她手中接過一枚火紅色的不知名野果,詢問說道。
“一共是三十年了?!毙∈膛患偎妓鞯卣f道。
“三十年……也不知大秦亡國了沒有,若是能夠收服項羽,韓信,樊噲,英布這些人為武將,收服張良,陳平,蕭何這些人為軍師,為他們鑄就仙基,化凡為仙,我在這三界之內(nèi)肯定也能夠建立起一方仙門勢力吧?”敖烈默默地在心里想到。
說實話,對于這些在青史上面留下赫赫威名的名人,他不是一般的眼饞。心里總是會有一個夢,幻想著能夠依靠著先見之明,網(wǎng)羅所有人才,讓他們動用自己的能力和智慧來給自己賣命。
可是很無奈,截止到目前為止,連他自己都沒有真正踏上仙道,身邊除了一個小侍女之外,更無人可用。就算心中勾畫出了再怎么美好的藍圖,一時半會也無法實現(xiàn)。
但是在這個時間點錯過的那些人,將來也很難再見到了。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敖烈輕聲呢喃說道。
“公子你說什么?”默默修行著劍道的小侍女聽到聲音,疑惑地轉(zhuǎn)目問道。
“沒什么……”敖烈說著微微一頓,臉上浮現(xiàn)出了一抹笑容:“你家公子想要吃魚了……”
等待的日子總是枯燥,敖烈后來感覺自己已經(jīng)變成了一塊石頭,周而復(fù)始的面對著風吹日曬,雪落雨打,若非是身邊還有一個小侍女可以說說話,這思維也就跟著僵硬了。
平淡無奇的日子以波瀾不驚的姿態(tài)緩緩前行,直到有一天,幾只聒噪的鳥兒將睡夢中的敖烈吵醒……
33號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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