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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fù)子刀娘傳

第十八話 賞銀

負(fù)子刀娘傳 伯翔 2501 2019-08-12 10:00:14

  天微亮?xí)r,雨停了。

  道成寺的院墻后,秦炳靠著墻壁喘息著。雨水順著他的臉頰胡須滑落,點(diǎn)點(diǎn)滴落在破舊的衣衫上,讓秦炳感受著一絲還活著的實(shí)感。

  他的右臂仍使不出半點(diǎn)力氣,左肩上也還殘留著一塊被鈍物劃破的擦傷。盲棍留在了破廟里,但那柄細(xì)劍此刻卻握在他的手中。

  想不到這次偷襲運(yùn)氣這么差,先是被江月容勝了一合,后又碰上了那劉一川的傳人。為了這點(diǎn)賞銀,卻險(xiǎn)些把命搭了進(jìn)去。

  江月容的賞銀,足有二百兩,本不是個(gè)小數(shù)目。但如今看來,這二百兩卻著實(shí)不好拿。江湖險(xiǎn)惡,這話一點(diǎn)不假。

  雨停后不久,道成寺里有了動(dòng)靜。秦炳微微抬起了頭,細(xì)細(xì)聽了過去。

  幾聲輕輕的叩門后,廟里禪房的門緩緩打開了。

  江月容想必站在禪房門口。秦炳想著,若昨夜自己沒有暴露,此刻應(yīng)當(dāng)是他叩響那禪房木門。不論此刻是誰站在那木門前,這人都得到了刺殺江月容最好的機(jī)會??上?,廟里這些人并不知道,整整二百兩賞銀此刻就在他們手指縫里。

  禪房門外,開口說話的是柳亦隆。

  “姑娘,昨夜打攪了?!彼f道。

  江月容仍裝出一副嬌弱的聲音,輕輕答道:“公子不必客氣,昨夜若非公子與那惡人苦戰(zhàn),小女子怕是要遭毒手了?!?p>  秦炳心中冒出絲絲寒氣——這江月容,撒起謊來倒是得心應(yīng)手。昨夜一戰(zhàn),身陷險(xiǎn)境的哪里是江月容,分明是他秦炳。

  柳亦隆施完禮,卻沒有馬上離去。

  “姑娘,有件事想冒昧問一聲,如有得罪,還請包涵?!?p>  江月容似乎有片刻猶疑。

  “公子請講?!?p>  “姑娘,你是不是江月容?”

  秦炳聞言,心頭一驚——壞了,這賞銀搞不好要被那小子搶去!

  江月容沉吟了片刻,輕聲反問道:“公子何出此言?”

  “秦炳這個(gè)人,唯利是圖。拿不到銀子的事情,他是不會冒險(xiǎn)去做的?!绷嗦〉统林曇粽f道,“昨夜,秦炳想對姑娘出手,這件事教我起疑。他是個(gè)瞎子,當(dāng)不至于有見色起意的心思。卻不知姑娘身上有什么能讓秦炳惦記的東西?”

  江月容退了半步,將桌上的一樣物件取走,握到了手心里。聽那物件的聲響,想必又是一只破瓦片。

  “公子,這件事一定要問清楚嗎?”

  柳亦隆沉默著。秦炳遲遲沒聽到拔刀的聲音。

  大殿里,傳來了野雪和尚伸懶腰的響動(dòng)。禪房里,孩子似乎也醒了過來,發(fā)出了嬌聲的啼喚。

  柳亦隆和江月容,此刻卻靜靜對峙著。

  秦炳也摒住了呼吸,不知會有什么變故。

  過了許久,他聽到柳亦隆嘆了口氣。

  “江月容是江湖懸賞的惡人,殺人如麻,血債累累。”他嘆道,“你只是個(gè)弱女子,還帶著一個(gè)沒滿歲的娃娃,怎么可能是那江月容呢。秦炳這老瞎子,想必是認(rèn)錯(cuò)了。不知外頭是誰散布了謠言,說江月容藏在這破廟里。我既然來親眼見過了,就該出去澄清了這流言,別讓那些逐賞銀的江湖人再來攪擾了姑娘?!?p>  說完,柳亦隆向江月容行了一禮,不等江月容答禮,便匆匆離去了。

  江月容將手中的瓦片放回桌上,一句話也不說,更不知臉上是什么表情。

  柳亦隆提著長刀,出了破廟,頭也不回地朝武昌城走去。

  他出廟后沒多久,野雪坐起了身子。

  廟外的雨停了,雖陰云未散,但雨后的清新泥土氣息仍讓他精神一振。

  他看到,大殿角落里抱著扁擔(dān)的小販不知何時(shí)已經(jīng)離去了,只剩下石老三在佛壇下打著呼嚕。

  昨夜的一場惡戰(zhàn)像是一場夢,野雪看著手上隱隱的瘀痕,才確定那是真實(shí)發(fā)生過的事情。

  深處的禪房里,江月容抱著孩子走了出來。野雪聽見了,急忙起身行禮:“女施主,連日來攪擾了?!?p>  江月容答了禮,輕聲問道:“師傅今天還去武昌城嗎?”

  “要去,要去。”野雪答道,“恩人還未尋著,自然是要繼續(xù)去問的。”

  “今天若是還未尋得,夜里還回這廟么?”

  野雪一時(shí)語塞,苦笑了一聲。

  江月容低頭嘆了口氣,說道:“近日來武昌城總有惡人往來,小女子孤身住在這廟里,也總覺得心里不踏實(shí)。這兩日,多虧有師傅在,小女子才得以安然度過。若師傅不在了,這破廟里再來什么惡人,我們母子卻如何應(yīng)對……”

  說著,江月容竟嬌滴滴地抽泣了起來。

  野雪聽完,急忙答道:“女施主莫怕,這武昌城確實(shí)不太平,苦了你們母子了。我野雪也算是個(gè)江湖人,鋤強(qiáng)扶弱也是本分。我看這樣吧,在尋到我的恩人之前,我就先在這廟里住下,照應(yīng)你們孤兒寡母。等尋到恩人后,我向那胡老爺問問,有沒有去處安置你們母子,你看可好?”

  江月容急忙答禮道:“謝師傅照顧,小女子感激不盡?!?p>  野雪只是憨憨地摸著光頭笑著,擺手說了些客氣話。

  這幾句,被廟外的秦炳聽見,卻暗暗咬牙——江月容這是留著那和尚防備于我。

  昨夜的一戰(zhàn),秦炳雖未與那和尚直接交手,卻聽到那和尚只用單掌便接了柳亦隆的長刀。柳亦隆的刀力,秦炳是親手試過了,右臂到現(xiàn)在還發(fā)不出力來。那和尚能接柳亦隆一刀,單論掌力只怕比柳亦隆的刀力還要更勝一籌。有那和尚在,秦炳只怕不好找到機(jī)會再下手。

  秦炳聽到江月容又與野雪應(yīng)答幾句,便去了后院為野雪和石老三做些飯食去了。那廟又破又小,后院也不大,出了大殿一塊十步見方的空地被高墻圍起來而已。

  秦炳正在猶豫,要不要趁這個(gè)機(jī)會暗算江月容。江月容也是頂尖高手,昨夜趁著夜色都沒能偷襲到她,何況現(xiàn)在光天化日。秦炳的右手乏力,左臂負(fù)傷,一旦與江月容形成對峙恐怕兇多吉少。唯有趁彼不備,一擊制敵,才是秦炳唯一的勝算。

  就在他心中盤算時(shí),身邊傳來了一絲動(dòng)靜。他急忙將細(xì)劍舉起,向著那動(dòng)靜指了過去。

  細(xì)劍所指的方向上,一個(gè)人慌張了一下,也將手中的武器匆忙地指向了秦炳。

  秦炳聽得清楚,那人手中的兵器是雙手舉起,長短上猜測像是一支齊眉短棍。那人看到秦炳,心中慌張了片刻,很快又冷靜下來。

  “原來是你這個(gè)老瞎子。”那人笑道。

  聽到這說話聲,秦炳也笑了:“原來你也是奔著賞銀來的?!?p>  “二百兩銀子,不是小數(shù)目呢?!?p>  “早知如此,昨夜與你聯(lián)手,也許這賞銀已被我們平分了?!?p>  “平分?”那人嘿嘿笑了幾聲,“老瞎子,你憑什么拿那筆銀子?”

  說著,那人又向秦炳舉起了手中的短棍。

  秦炳收起了笑容,將短劍收到了腰間:“朋友,江月容可不是凡俗之輩,你可不要掉以輕心了。我聽你的功夫,斷不是江月容的對手。不如相助于我,事后我與你平分那賞銀便是了?!?p>  那人不動(dòng)腳步,只是把那短棍瞄向秦炳的眉心。

  “二百兩,可比一百兩多啊?!蹦侨诵Φ?。

  一聲槍響。

  后院里的江月容心頭一驚,四處張望了一陣。懷中的孩子被這一聲驚著了,哇哇地哭了。江月容急忙收回目光,抱著孩子晃扭了起來。

  大殿里的野雪朝殿外看了看,煩躁地摸了摸腦袋。

  “怎么又打雷了?”他苦惱地自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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