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八成吧!包括為什么媽不讓我打球了……”林歸問一邊撿起場邊的球,一邊站在罰球線上,一邊投球一邊故作無所謂地說道。
“我們……”林爸一時無語。
“我理解你們。但醫(yī)生不是說嗎?只要不過于激動,我的生活根本不會有什么影響。”林歸問說,“你們不用為了我去國外找醫(yī)生,也不用為了這件事到處操心著操心那,既然我知道自己身體有問題那我做什么事都會有了分寸。你們盡管放心?!绷謿w問不慌不忙地說道。
其實(shí)他不是不害怕腦子里的血瘤,是相比較與這個小小的血瘤,他更害怕自己原本的生活全被這個血瘤打亂得一塌糊涂。
“可是你想過嗎?有這個東西,你就像一輩子綁了一個定時炸彈!”林爸嘆了一口氣。
“可我不一直好好的嘛……”林歸問探了探手,像是在給父親展示他厚實(shí)地肩膀和健壯的身材。
“我和你媽,沒什么太多追求,就希望你能好好的?!绷职峙牧伺牧謿w問的肩膀,林歸問能感覺到他的父親手上冰冰冷冷。
“我以后,一定會拿捏你的分寸做事?!绷謿w問做了一個發(fā)誓的手勢,“但你們能不能讓我打球,我只打一會,一定不會過度運(yùn)動?!?p> “我也年輕過……我會幫你說服媽媽的?!备赣H笑著看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
當(dāng)年的一切改變了原有的生活,成就了現(xiàn)在的生活。
林歸問對媽媽發(fā)誓他不會因?yàn)榇蚯蚨蹓纳眢w,而媽媽也在多次的爭吵和協(xié)調(diào)以后,做出了讓步。
生活的改變大不盡人意,父母出國了,籃球成不了林歸問永遠(yuǎn)地追求,偶爾的頭疼告訴他——萬事都要小心。
想到這里,他的眼前又回到了一個曾經(jīng)充滿著鍋碗瓢盆聲音,現(xiàn)在冷冷清清的家。
電視里的節(jié)目放著,微信上沒有任何一個聊天框是有紅點(diǎn)的,現(xiàn)在這個時候,大家都在忙著和家人團(tuán)聚聊天。一年中少有那么幾天能和家人面對面的聊天的,誰還原因?qū)χ謾C(jī)傻樂。
與父母聊天的不歡而散讓林歸問今晚不太好受,他躺在沙發(fā)上,腿伸得長長的,就在那癱著。電視里的節(jié)目提不起他的興趣。
“我才不要出國呢!”他突然嘟囔了一句,“國外有什么好的?!奔依餂]有人聽他說話,新年夜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孤獨(dú)。
蘇青的新年,沒有懸念地在醫(yī)院過了。不過她的親人和朋友都去陪她了,包括陶林。家人能來了又走,只有趙晨曦和陶林是呆那個病房里哪里也沒去的。
蘇青做了手術(shù),只能躺在病床上,新年夜她只能吃著流食,陶林看著怪心疼的。但蘇青卻異常地開心,她小聲地說著話,像是每一句話都費(fèi)盡了她的力氣。手術(shù)和檢查讓她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她用她那小小的聲音,看著陶林說:“等你下學(xué)期開學(xué),我又可以去找你了……”
“你想去哪我都會陪你去的?!壁w晨曦知道蘇青沒在看著自己說話,卻抿了抿嘴,在陶林之前說了話。蘇青聽到了趙晨曦的話,轉(zhuǎn)頭看著她一眼,然后迫不及待地轉(zhuǎn)回頭去,凝視著坐在病床邊的陶林,她是多么期待陶林說的下一句話。
“多走走也是好的……我不會把你自己一個人丟下?!碧樟挚粗K青,笑著說。
趙晨曦趁所有人都沒有注意,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她看著蘇青轉(zhuǎn)頭,看著蘇青對陶林獨(dú)一無二的期待。這一切的一切讓她如同丟掉了什么一般惶恐。趙晨曦不禁握起了拳頭。
陶林在蘇青身邊一天,趙晨曦就活在嫉妒里。
所有人都覺得陶林和趙晨曦的感情不會沖突,可越來越不受重視的失落感,一點(diǎn)一點(diǎn)把趙晨曦吞噬。她站在陶林背后,用一種【你搶走了我的東西】的仇視眼光看著他。
零點(diǎn)過后,趙晨曦和陶林終于打算回家。他們并排走在醫(yī)院的走廊上。離開了蘇青的房間,兩個人的氣氛一下又變得死氣沉沉的了。
“你新年怎么過?”趙晨曦先說了話,“我聽說你父母難得在家?!?p> “嗯,不過他們在與不在……都沒什么太大的區(qū)別。”陶林回答。
“也是,你的父母回不回來過年,你都在蘇青這里呆著。而且一呆就是一整天。”趙晨曦嘆了一口長長的氣,語氣里仿佛還酸酸的。
“你不也一樣,一整天都呆在醫(yī)院里?!?p> “我和你,可真就是不一樣。”趙晨曦笑著搖了搖頭,“你回家至少家里還有些人氣,我回家,就真是空蕩蕩的一片。而且我連電視費(fèi)都沒交,春節(jié)的電視節(jié)目我也看不了。就是和睡覺的地方罷了……”
“我倒不如呆在醫(yī)院里,蘇青還能和我說話。”趙晨曦和陶林一邊說,一邊走進(jìn)了電梯。
“我那個家,也不過是個擺設(shè)。”每次談到這里,陶林都有種和趙晨曦同病相憐的感覺。
也是只有談到這里,趙晨曦才丟掉了她一貫的銳氣,和陶林好好說起話來。
陶林坐了公交回家,而趙晨曦轉(zhuǎn)身走向了停車場。
新年,醫(yī)院里不像平時,新年守歲里就連停車場的大燈都是不會關(guān)的,也只有在今天,趙晨曦一個人走向只停著車而沒有人的停車場,才完全不會害怕。換作是平常,她總是動作很迅速,生怕哪個看不清的角落里,蹦出意圖不軌的人來。
不過平時也從來不會鉆出什么意圖不軌的人來。反倒是今天,趙晨曦隱隱約約看到一個抽著煙的身影,等在摩托車旁。
只見那人穿著黑色的皮衣,嘴里吐著白氣,從他的身旁不停地飄落下被他彈走的煙灰。那男人還裹著一條灰色的圍巾,凍紅的手一只插在兜里,一只扶著嘴里的香煙。
趙晨曦先是愣了愣,她慢慢地往前走,越靠近越是清楚這個背影是誰。
“你怎么來了?!壁w晨曦哼了一聲,站到了自己的摩托車旁。
“等你的。”瘋貓回頭,同樣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