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長江鬼船
葉諦在月光下瞧得明白,江中一前一后正浮著兩條大漢,這二人生得有八分相像,皆是赤裸上身,手中合提著一柄鋼叉,瞧著竟像是水底巡邏的夜叉……
那船夫哈哈大笑,豎起手中的長桿,指著水中的二人說道:“什么勞什子阮氏雙魚,我瞧不過是兩只水鬼而已,看打!”
長桿一掄,接著朝前面那人的頭頂上敲去。這阮氏雙魚的水性倒的確不凡,也不見二人有何動作,身形已驟然一左一右朝兩旁分開,直沒入水底中去。
葉諦凝神在江面上細看,卻絲毫瞧不出這二人在水底潛行的痕跡,江面上波光粼粼,船夫長桿敲下濺起的水花緩緩歸于平靜。
忽然間,船底處傳來嘟的一聲悶響,似是銳物穿破船板的聲響,葉諦心中一驚,暗道這二人竟想將小船鑿沉不成?
卻聽噗通一聲響,那船夫已經(jīng)手提長桿躍下江面,葉諦搶步來到另一邊的甲板上,低頭朝江底瞧出,卻見江面上仍是波光粼粼,不時有一連串的氣泡從水底直冒上來。
葉諦瞧著不住從水底冒出的氣泡,猜想這三人在水底定然已經(jīng)交上了手。葉諦目光在船艙中一掃,俯身撿起一只盛水的竹筒,將秘籍塞進去裝好,然后縛在腰間,便要朝水底躍去。
轉(zhuǎn)身來到船頭,忽見平靜的江面上突然露出一只腦袋來,葉諦仔細一瞧,卻不正是那船夫。
“船家……”
葉諦只來得及喊出一句話,那船夫已深深吸了一口氣,扭頭又沉入水底,接著又是一連串大大小小的氣泡從水底升起。
葉諦目光閃動,忽而想起一事,凝神又在江面上瞧了半晌,竟仍不見那阮氏雙魚的腦袋從水底下升上來。
要知常人在水中潛行時,需不時從水底冒出換氣,若是氣息一盡,手腳立時便要在水底痙攣,直至窒息而死。
但葉諦在船板上觀察良久,卻始終不見那阮氏雙魚從水底冒出換氣,而那船夫卻也換了兩次氣。這雙魚若非是別有什么在水底呼吸之法,那就是氣功已能臻至內(nèi)呼吸的胎息圓滿境界。
咕嘟一聲響,那船夫又一次從江面上探出頭來,仰面向上深吸一口氣,再度沉入水底。
葉諦知道,此時船夫與阮氏雙魚的拼斗必定還占著上風,因此這才能隨時在氣息將盡時上浮換氣。但若是這阮氏雙魚的武功既然還及不上船夫,又怎會如此奇異的內(nèi)息運行法門呢?
葉諦沉思半晌,索性一屁股坐在船板上,自包裹中又摸出一壺酒來,剛剛喝了一口,那船夫的一顆腦袋又已從水底探出。
這一次竟比上一次探出時間隔的時間要短了些,葉諦不由得眉頭微皺。
過不多時,船夫的腦袋又從水底冒出換氣,葉諦仔細留意過,這次換氣時的間隔時間竟又比上次更短了些。
葉諦心中暗叫不妙,只道是這船夫在水底與二人纏斗時遇上了麻煩,因此在水底的情況越復(fù)雜,使用的武功招數(shù)耗費真氣越多,體內(nèi)的氣息自然也就消耗的越快。
誰知便在此時,水底處忽而亮起一陣詭異的紅芒,初時僅如一點漁火般大小,緊接著便越來越大、越來越亮。到得后來,整片江水竟已被染成一片血紅,就像是滿江的鮮血一般。
葉諦忽而想起船夫手掌掌心處的那一枚暗紅褐色的胎記,莫非這也是一套厲害至極的掌法不成?
“啊呀……”
“哎呦……”
兩聲慘呼驟然響起,平靜的江面上已利箭般射出兩道人影,一左一右,手中仍各提著一柄斷折的鋼叉。
船夫沉聲一喝,身形也從水底一躍而出,手中提著長桿,翻身一挑。
那長桿便如長了眼睛一般自二人的腋下穿過,緊接著腳尖一點,一腳踏在長桿的一端,阮氏雙魚立時便如穿龍蝦一般被穿在長桿上,雙腳懸在江面上,如同蕩秋千一般。
葉諦直瞧的眼睛都有些呆住,喝了一聲彩,信步來到船夫身旁。
那船夫一腳踏在長桿一端,雙臂環(huán)胸抱在身前,哈哈大笑兩聲,斜睨道:“哈哈哈,什么狗屁的阮氏雙魚,我瞧不過是兩只水底小鬼罷了?!?p> 雙目一瞪,一對虎目中紅芒閃動,厲聲問道:“你們這兩只水鬼,不是一向在長江里邊坐些不成氣候的勾當嗎,什么時候跑到閩江地界來做買賣了?”
那阮氏雙魚被掛在長桿上,一陣劇烈的咳嗽后,伸手將嘴里的爛魚臭蝦都掏出來,低頭瞧了瞧胸前一枚赤紅的掌印,忽而四只眼睛一起瞪的賊大,顫聲說道:“赤、赤練魔……”
一句話尚未說完,船夫右足一提,阮家兄弟二人的身形重重砸在水面上,但聽啪的一聲響,二人又已被濕淋淋的從水中提了上來。
“阮十二、阮十五,你二人莫非是想死嗎?”
那船夫雙目一瞪,阮氏兄弟二人連珠箭叫苦,前面一人帶著哭腔說道:“大哥,咱兄弟二人是造了什么孽啊,怎的一到閩江就碰上這位煞爺。”
后面一人也是苦著一張臉,說道:“他奶奶的,這老天爺還叫不叫人活了。俺們兄弟二人在長江里頭過的好好的,結(jié)果來了一群女魔頭,硬生生將咱們趕了出來。趕了幾百兩水路,今兒個剛到閩江做買賣,第一天就碰上了這位爺,這可叫人怎么活呦?!?p> 葉諦心中好奇,方才他似乎隱隱聽見這二人說什么赤練的,卻也聽的并不真切。又聽這二人說起長江中來了一群女魔頭,不由得更是大感有趣。
卻聽那船夫厲聲問道:“什么女魔頭,你且給我細細說來?”
后面那一人道:“啊,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女魔頭?”
船夫冷笑一聲,右足又是一提,阮氏雙魚再度濕淋淋的從水中撈出來,如此反復(fù)十余次后,只聽前面一人咳嗽著說道:“哎呦、哎呀……,我說、我說……”
船夫哼了一聲,右足踏住長桿,厲聲道:“說!”
前面那人說道:“咳、咳,大約是一年前,長江里頭來了一群女人,個個水性極好,俺們兄弟雖說可以在水底潛行好幾個時辰,她們卻能整天都待在水里。而且、而且她們的船模樣也怪的很,據(jù)說凡是有男人上到那艘船,就沒有一個人能活著下來。所以、所以道上的朋友都叫它鬼、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