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龜息大法
卻說葉諦與公孫沉魚二人在水底對峙,葉諦體內(nèi)的真氣充沛、綿長,而公孫沉魚的真氣卻遠遠及不上他,更何況她方才一番激烈的游動,體內(nèi)的氣息更已被大大的消耗。此時,無論如何也應該支持不住,要到江面上去換氣了。
但是,公孫沉魚面上卻仍是一片平靜,身體飄在水中,幾乎是動也不動。
她不動,葉諦也就不敢動。
江水中,不時有江魚、螃蟹等從他們的眼前掠過,葉諦的頭上更曾慢悠悠的游過一條大烏龜。
但是,葉諦卻仍是瞪著公孫沉魚,連眼睛都未曾眨上一下。忽然間,公孫沉魚開始動了。她的腰身只一扭,身形已如游魚般朝水上直竄了過去。
葉諦此時也動了,他不動的時候渾身氣勢凝立如山岳,而當他一動的時候,整個江面上忽然便如翻江倒海般涌動起來。
他的身子如游龍在天,劈開波浪直逼向公孫沉魚,此時他已蓄力良久,這一竄之勢,實在可說是快如利箭。
公孫沉魚身形不停,腳下卻連續(xù)翻動,在一瞬間已朝著葉諦踢出了九腳,這九腳離葉諦雖仍有一段距離,但是一個個灌滿真氣的氣泡如同鋼彈般朝著葉諦射去。
葉諦雙掌一揮,掌勁擊在身前的水流上,只聽突突一陣聲響,一粒粒鋼彈般的氣泡打在葉諦身前的水墻上,發(fā)出一連串的聲響。
他腳底猛一發(fā)力,疾捉向公孫沉魚的腳腕了。葉諦此時無論如何不能讓公孫沉魚到江面上換氣,只因她若是有了足夠的氣力,再憑借著她在水底的這套特殊身法,在這大江之上,葉諦無論如何都休想捉的住她。
葉諦右手伸出,五指曲屈如勾,幾乎已捏住公孫沉魚的腳踝。然而就在此時,公孫沉魚的腰身卻忽的又是一扭,身形驟然一折,手中的長劍如毒蛇吐信,一劍刺向葉諦的咽喉了。
這一劍刺出,葉諦更加出乎意料之外。只因他本已覺得憑借公孫沉魚的真氣,能在水底這么許久還不上去換氣已經(jīng)殊為不易。
而當公孫沉魚拼命掙扎想要上浮時,葉諦下意識的便要以為她是體內(nèi)氣機耗竭,卻萬萬未曾想到她竟仍有余力設(shè)伏反擊。
卻說這一劍來的好快,劍勢借助水勢,水勢更增長劍勢,這一劍剛一刺出幾乎便已迫到葉諦的眉睫!
葉諦想要閃避,但哪里有空隙能夠閃避,而他若是想要格擋,分水刺又已插回了腰間。
公孫沉魚的臉上也已露出了微笑,她也已瞧出,葉諦無論如何也絕躲不開這一劍了。她的秘密,她的一切謊言和目的,都將隨著這一劍深深地埋葬在江底……
葉諦雙足奮力朝上一蹬,身形朝江底更深處竄去,但是公孫沉魚的一柄劍尖卻始終未曾離開葉諦咽喉處的方寸之間。
葉諦的雙手在水中不住摸索,忽然間左手朝公孫沉魚的劍尖一迎,公孫沉魚只覺劍尖突然便刺上一塊硬物上,那觸覺仿佛便是刺到了一截礁石上。
公孫沉魚面色一變,定睛看清葉諦手中拿的那事物時,只覺又好氣又好笑,葉諦手中拿著的竟是一只烏龜,而迎上公孫沉魚劍尖的,正是那一只烏龜?shù)凝敋ぁ?p> 葉諦臉上掛著微笑,腳尖踢向公孫沉魚的手腕,身形順勢一擰,連消帶打間,又已接連踢出三腳。
公孫沉魚劍身一橫,將葉諦這三腳招架過去,借勢與葉諦分開身形,倒竄而出。
葉諦伸手在那只烏龜殼上輕輕一撫,心中暗道:龜兄,這次當真是多謝您老人家的救命之恩啦……
忘憂船上,游放鶴端詳著那一枚沾著鮮血的印章,伸手用衣袖拭去上面的血跡,妥善的收回懷中。
而后閉目調(diào)息片刻,自覺體內(nèi)的真氣已緩緩游動起來,他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從地上撿起那一柄匕首,閃身掠出艙門。
船艙內(nèi),一間間船艙全都緊緊的閉著,每一個船艙都是一個獨立、密閉的空間,而每一個空間里都有一個少女在想方設(shè)法的套取別人的秘密,這整個一條樓船,便如一個組織嚴密、井井有條的蜂巢,而這十八個訓練有素的少女就都是辛勤筑巢采蜜的工蜂!
但是此時,這一整個蜂巢中的蜂后,正在水中與葉諦激斗,那么這整個蜂巢便要立即陷入了癱瘓當中!
而江面之上,一道道肉眼可見的水流重重撞擊在忘憂號的甲板上,激起丈余高的潔白浪花,幾乎要將船頭的甲板上都完全浸濕。
葉諦與公孫沉魚二人在水底激起的一道道水流在水底不斷交織碰撞,竟在不知不覺間形成一股強大至極的渦流。
葉諦二人身形處在渦流中央,身形旋轉(zhuǎn)著直朝著江面上升去,而公孫沉魚較之葉諦更早躍入江中,但直到此時,葉諦體內(nèi)的真氣已幾乎便要耗盡,公孫沉魚卻仍是神完氣足,招式間絲毫不見凝滯感。
葉諦目光閃動,雙手結(jié)成寶瓶印,呼的一掌拍出,公孫沉魚舉劍招架,葉諦手印連變,由寶瓶印結(jié)內(nèi)獅子印,轉(zhuǎn)外獅子印,體內(nèi)九陽真氣轉(zhuǎn)為北冥真氣,氣隨指動,雙掌夾住公孫沉魚的劍脊……
公孫沉魚體內(nèi)的真氣已催動至巔峰,這一柄長劍上自然也已灌滿真勁,而葉諦雙掌一夾,公孫沉魚只覺體內(nèi)真氣如長鯨吸水般沿著長劍劍身注入葉諦體內(nèi)。
而葉諦也已瞧出公孫沉魚的真氣一經(jīng)吸入體內(nèi),她的一張俏臉上竟突然開始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蒼白起來,雙目中的神采和氣力也開始迅速的衰敗下去,那模樣仿佛就是一個將要溺死的人,臉上掛著無盡的絕望和恐懼。
果然!
葉諦心頭一喜,他方才與公孫沉魚交手時,便已在不住思索,公孫沉魚為何能夠在水底潛伏這么久卻不用到水面上換氣呢?
葉諦自信體內(nèi)的真氣必定在公孫沉魚之上,那么問題一定就出在她真氣的某些奇妙的能力上。既然他葉諦的北冥真氣能夠具有吸攝之力,那么公孫沉魚的真氣就也有可能具備某種奇異的能力,譬如在水底尤為綿長等功效。
而他也一直十分忌憚公孫沉魚身上那一股銷魂蝕骨的香氣,因此絕不敢輕易動用北冥神功,但是眼前的情況他葉諦已沒有選擇。
公孫沉魚在水下具有換氣的本事,那么消耗的反而是葉諦體內(nèi)的氣機,葉諦縱然渾身真氣充沛,但也絕不是無窮無盡的,而此刻他若是再不出手,也許永遠也就不要再想出手了。
幸好,他果然賭對了。
這個公孫沉魚的秘密,果然就在她的真氣當中。
這種真氣能夠像動物冬眠一樣,將渾身上下的對于氣機的消耗降到微乎其微,僅僅需要一口真氣,她便能綿延不斷、在水底長達數(shù)日,這門內(nèi)功便叫做龜息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