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筑基感應(yīng)
下午,申時過半,族學結(jié)束了一天的課業(yè),李元愷搭長孫無忌的便車返回縣城。
車廂里,長孫無忌見李元愷抱著書箱斜靠著,一臉無精打采萎靡不振的樣子,好奇地道:“你不是跟隨另一位張教習蒙學?這是好事呀,能夠單獨為你授課,你的學業(yè)會進步很快!”
李元愷擺擺手,有氣無力地哀怨道:“別提了,你是不知那張教習有多可怕,和他待久了,我真怕自己哪天窒息而亡!哪還有什么心思讀書!”
長孫無忌見這廝抱怨不停,不由覺得好笑,笑道:“我癡長你幾歲,也比你多讀了幾年書,今后學業(yè)上有問題,都可以來找我!”
李元愷咧嘴笑了笑,懶洋洋地拱拱手:“那就有勞長孫兄照顧了!”
聊了一會,馬車快要駛?cè)肟h城,李元愷把書箱塞到長孫無忌手里,匆匆說了一句:“勞煩長孫兄幫我把書箱送回家,多謝了!”
然后二話不說掀開簾子跳下車,精神抖擻地直奔城外小樹林而去。
長孫無忌抱著書箱一愣,急忙伸出頭大聲喊道:“黃昏一過城門就要落鎖宵禁,你還要到哪里去?”
遠遠的,只見李元愷身影消失在密林里,只有他一陣大笑聲傳來。
“長孫兄但去無妨!我與神仙在此有個約會~哈哈~”
長孫無忌縮回身子,無奈地搖搖頭,書堂念書的時候像條死狗,一到散學就如打了雞血,這廝還真不是個做學問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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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和師父約定的時間還有一會,李元愷也沒閑著,脫掉外衫,赤著膀子,只穿一件小口窄褲,全速在林子里奔跑起來。
日落黃昏,金黃的光線斜照射進林子里,整片樹林染上一層金粉。
李元愷跑得渾身熱氣騰騰,汗水淋漓,章仇太翼攜羅士信準時出現(xiàn)。
見李元愷勤奮,章仇太翼笑瞇瞇地點頭以示贊許。
“既然你已跑了一個時辰,那么今日為師就換一種方法。”
老頭帶著兩個徒弟走出樹林,沿著溪流一直往上游走,溪水匯入一條寬約十來丈的河水里。
“這里是渭水的支流,水量不大,卻湍急暗流眾多,河底水深水勢復(fù)雜,恰好適合老夫操練于你!”
老頭笑容讓李元愷打了個寒顫,只見老頭手往河里一指,淡淡地道:“會游水嗎?”
李元愷訥訥點頭。
“那就跳下去,游吧!”
羅士信咧嘴一笑,拿著一捆麻繩,在河邊找了塊約莫四十斤重的石塊綁上,二話不說按翻李元愷,將繩子另一頭拴在他腰桿上。
李元愷望著那塊沉重的大石頭咽了咽吐沫,站在岸邊畏畏縮縮,正在猶豫時,屁股上猛地被老頭狠狠踹了一腳,直接將他踢河里去。
噗通一聲落水,大石頭死沉死沉,墜著李元愷往下沉,李元愷在水中拼命踩水,才勉強浮在水面,連嗆了好幾口。
“師父!我要游到什么時候?”
李元愷掙扎著大喊一聲,章仇太翼捻須一笑道:“游到徹底游不動,沉入水中為止!”
“什么?那我不得被淹死?”李元愷悲憤大吼,章仇太翼眼睛一瞪喝叱道:“休得啰嗦!快游!沒有老夫允許,敢上岸就打斷你的腿!”
老頭縮在袖袍里的手伸出,中指彎曲搭在拇指上,咻地彈出一顆小石子,準確地打在李元愷腦門上,疼得他鬼叫一聲。
無奈之下,李元愷一臉忿忿地往對岸劃水游去,拼盡全力才能勉強穩(wěn)住身子不沉底。
剛游過河中心,李元愷扭頭囂張大笑道:“臭老頭!我祝你胡子掉光光,吃飯崩掉牙,茅廁踩到屎!哈哈~怎么樣,是不是很生氣?你來打我呀!吁~”
李元愷猖狂地朝著師父扮鬼臉,章仇太翼在岸邊微微一笑,又是咻地一聲,小石子從袖袍飛出,如同一道暗箭破空!
落日余暉中,只聽河中心傳來一聲慘叫,李元愷額頭靑了一片,疼得他眼冒金星!
“乖徒兒,你對為師的手段一無所知!呵呵~”
章仇太翼笑瞇瞇地悠悠說了一句,李元愷滿臉駭然,哪里還敢跟師父搗鬼,咬著牙拼著老命在河流兩岸來回游。
李元愷根本不知自己游了多久,只覺得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一輪彎月高掛頭頂,他渾身肌肉酸疼無比,頭腦昏脹發(fā)暈,岸邊的兩個黑影如同雕塑一樣矗立不動。
心里不知把老頭罵了多少遍,把他全身上下都咒了一遍,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李元愷堅持著沒有讓越發(fā)沉重的身子落水。
夜?jié)u深沉,漆黑的水面忽地歸于平靜,悄無聲息,一切的波瀾止于此刻,連那輕微的劃水聲和濃重的喘氣聲都聽不見。
“師父?”一直緊張注視著河面情況的羅士信小聲道。
章仇太翼閉著眼微微點了點頭,羅士信一個猛子扎入河中,往河底潛入。
很快,岸邊升起一堆篝火,羅士信渾身滴水,扛著早已昏厥過去的李元愷爬上岸。
章仇太翼不慌不忙地伸出兩指點在李元愷腹部,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水,李元愷悠悠醒轉(zhuǎn),迷糊地嘟囔道:“臭老頭......你想玩死我啊......”
老頭氣得一陣吹胡子,擼起袖子故技重施,板著臉在李元愷身上一陣搓揉捏扁,片刻的麻木后,渾身筋肉劇痛讓李元愷哇哇大叫,黑夜里聽著十分滲人。
然后又是倒出藥丸塞進李元愷嘴里,這次一下讓他吞掉三粒。
雙指運力頂在李元愷關(guān)元穴上,盤坐之下照著師父指點的節(jié)奏吐故納新,很快,李元愷全身皮膚滾燙泛紅,淡淡的白氣縈繞在他周身!
全身的酸疼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重新煥發(fā)活力的筋骨肌力。
如此一呼一吸之間,持續(xù)了大半夜。
李元愷越發(fā)覺得胸腹悶脹,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力,章仇太翼卻臉色越發(fā)蒼白,嘴唇顫抖,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
李元愷喉嚨滑動,實在想仰天怒吼,發(fā)泄體內(nèi)一團猛火!
“給老夫憋?。〔辉S出聲!將那股勁力往丹田下壓!”
章仇太翼適時厲喝一聲,李元愷急忙咬牙死死閉緊嘴巴。
一刻之后,李元愷只覺得丹田內(nèi)轟地一聲猶如爆炸,一股騰騰灼熱氣息如上青云,進入他的腑臟,沉入他的四肢百?。?p> 淡淡紫眸獅目猛地睜開,李元愷雙拳緊握仰天長嘯,聲音雄渾蘊力十足,恍若幼獅初吼,聲震長空!
章仇太翼疲憊的臉上露出欣慰笑意,身子緩緩朝后倒下,羅士信急忙跪倒摟住,擔憂地輕聲呼喊。
李元愷一驚,這才發(fā)覺師父竟然有脫力衰竭的跡象,忙跪倒在旁,小心給老頭喂了幾口水。
歇息了一會,章仇太翼才恢復(fù)一點氣力,睜眼虛弱地輕笑道:“覺得如何?”
李元愷重重點頭,喜上眉梢:“師父,徒兒覺得渾身有用不完的力氣!身子輕了許多,六識也敏銳不少!”
章仇太翼坐直身子,欣慰笑道:“兩日打熬便能感應(yīng)內(nèi)息,正式踏入武學筑基,你的天賦和筋骨比為師預(yù)想的還要好!”
羅士信憨厚地笑道:“師弟,恭喜你進入感應(yīng)境!”
李元愷臉上也抑制不住地露出笑意,身體產(chǎn)生的清晰變化,讓他著實驚喜,古武學術(shù)之神奇玄妙,讓他大開眼界。
沉吟了一會,章仇太翼說道:“為師這兩日一直在考慮,究竟要讓你學怎樣的武藝,才能不辜負你的絕佳資質(zhì)。軍武一道,無外乎馬戰(zhàn)、步戰(zhàn)、拳腳與箭術(shù)。你本會那種靈巧與迅猛相結(jié)合的拳術(shù),今后再學一些擒拿格斗,拳腳上不會吃虧。箭術(shù)之道,你可以多向士信討教,必然大有裨益!”
“至于步戰(zhàn),為師今后會為你安排一位我大隋軍中的刀中悍將,教你和士信天下至剛的刀法!現(xiàn)在,你只需跟著士信練一些粗淺刀法招式即可!”
“只有馬戰(zhàn),最讓為師頭疼。自南北分立而起,天下猛將大多用槊,少部分用斧鉞重錘,若是氣力稍弱走靈活路子的則用槍。唯獨你,若用槊的話,雖也能制霸疆場,但卻無法將你一身勇力發(fā)揮到極致!為師思前想后,恐怕只有一種兵器最能符合你的特點!”
章仇太翼望著李元愷眼眸精光一閃,微笑道:“那就是戟!大開大闔,四戰(zhàn)八方,兼具槊之剛猛,槍之靈活,直刺橫擊,劈砍勾勒,變化多端,殺招百出,實乃百兵之霸也!”
“唯有一點,此重器非天下勇悍者不能用,對使用者要求極高,故而古往今來用戟者,皆當世之虎將!”
李元愷聽得心神悠悠,眼睛冒光,急吼吼地道:“徒兒知道!項羽的楚王戟,呂布的畫桿方天戟,典韋的一對短鐵戟,薛仁貴的銀剪描金戟!”
章仇太翼笑容一怔,撫了撫須疑惑道:“你所說前幾位都是歷代用戟名家,只是這薛仁貴為何為師從未聽過?”
李元愷傻眼了,這才想起來,這個時候,薛仁貴怕還只是他爹的一個細胞呢!
撓撓頭,李元愷訕笑道:“徒兒戲文聽多了,腦子有些糊涂!嘿嘿~”
老頭沒有太在意,笑道:“方天戟與楚王戟皆是馬上戟,只是楚戟乃戰(zhàn)國時期兵器,發(fā)展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淘汰。馬上戟如今用在疆場上的,多以方天戟和青龍戟為主,方天戟為雙耳雙刃,青龍戟則是單耳單刃,短鐵戟為步戰(zhàn)戟,較為沉重,如今也鮮有人用?!?p> “以你的條件,為師當教你最為難學復(fù)雜,卻也是最厲害的方天戟!為師已找人為你在大興城打造一桿趁手的長戟,過兩日就能送來,在你身體定型,力量成長的階段,就暫且用之,等將來,為師自會尋一桿神兵利器予你!”
李元愷興奮地拱手道:“徒兒多謝師父!”
當夜,李元愷便隨章仇太翼正式踏入武學之道。
劍關(guān)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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