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p> 獵人大吼一聲，把馬小毛也嚇了一跳，氣勢什么的沒起來多少，更多是壯膽子，可惜狼群仍然不為所動，隨著兩人并肩往前，狼群稍稍后撤散開陣型，呈半圓堵在往坡上去的路上。
狼群不像狗，不會一邊狂吠著壯聲勢，但是一個個低著頭瞪著眼，呲著牙咧著嘴，在兩人周圍跳來跳去，一步步往前逼。
偶爾會有瞅空子往前撲的，見著揮過來的刀，又敏捷地退閃開去。
一只黑狼趁獵人揮刀間的重心不穩(wěn)，背后偷襲，一口咬住了他的腳踝。
獵人幾乎本能般扭腰一劈，沒等狼使上力氣把他拖倒，鐵刀就已經(jīng)在狼肚子上開了一道口子，隨著哀嚎一聲，狼松了口。
狼群圍著兩人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不斷壓縮兩人活動范圍，就像越擰越緊的螺絲。
馬小毛感覺到越來越強的壓力，心漸漸沉下去，這次恐怕要葬身于此了，腦海里閃過一絲不甘。
雖二世為人，面臨這種絕境的時候，還是免不了涌出悲涼的情緒，只是這時候也由不得他過多消沉，活下去的欲望還是支配著他繼續(xù)反抗。
雙方在深深的積雪中行動都有些艱難，獵人顧不上馬小毛的心思，盡管已經(jīng)累得直喘粗氣，還是奮力沖殺著，邁著灌鉛似的雙腿，利用無規(guī)律的移動，撕扯著狼群的包圍圈。
效果還是有一些的，起碼馬小毛能立刻明白獵人的想法，默契地配合起來。
兩人或一前一后或一左一右，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間，帶著身邊的群狼，緩緩挪到了坡頂?shù)奈恢谩?p> 在攀上坡頂?shù)囊粍x那，獵人腳下一個踉蹌，跌坐在雪地上，放佛一口氣沒能堅持到最后，渾身立刻似散了架一樣，掙扎了幾下沒能起來。
馬小毛往身后掄了一刀，上前兩步試圖拉起獵人，卻被獵人帶倒在地，同樣精疲力竭。
狼群立刻就撲了過來，獵人本能地拉著馬小毛就地翻滾，兩人就這么抱成一團，往前滾了大約十幾圈，遇到了一塊突出的地方，受阻停了下來。
就在兩人都以為必死無疑時，本該趁勢攻擊的狼群居然停下了行動，頭狼低伏著身子，呲著牙望著兩人，然后……緩緩退去了！
當他以為自己死了的時候，老天卻讓他在另一個世界活了過來；
當他重燃起活著的想法時，卻發(fā)現(xiàn)處境之艱難，隨時都有活不下去的危險；
當他努力爭取艱難求生的時候，卻被逼入九死一生的絕境；
當他以為必死無疑的時候，又莫名其妙逃過了這一劫。
還能說什么？造化弄人也好，命不該絕也好，大難不死必有后福也好，總要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
兩人癱坐在雪地上，背靠著背，只顧喘粗氣，半天無語。
狼群已經(jīng)退去，不知去了哪里。劇烈到要爆炸的情緒緩慢平復。吊到嗓子眼的心也落了下來，就像落入山后的太陽。
無盡的疲憊讓兩人實在不想動彈，直到天快黑下去，手都凍麻木了，這才相互攙扶著站起身。
馬小毛用鐵刀在臨崖壁的雪上默默地挖洞，就像這段時間一直做的那樣。獵人默默地四處尋找干樹枝，架起一個小小的柴堆。
火焰燃起之后，馬小毛終于開口說話了，“你知道剛才是怎么回事么？”
獵人搖了搖頭，“黑狼群若不是遇到比自己更強大的存在，一般是不可能退去的。”
馬小毛轉(zhuǎn)頭四望，除了雪就是孤零零幾棵樹，這個小小的半山平臺哪里有什么更強大的存在，于是再次沉默下來。
“好歹說點什么，感覺這四周安靜得瘆人?！鲍C人在晚風中打了個哆嗦。
“沒力氣說話了?！瘪R小毛費力解下捆在身上那已經(jīng)凍得跟石頭一般的肉條，扔在鍋里。
這一場驚心動魄的經(jīng)歷讓本來就話不多的兩人一直處于冷場局面，肉煮好了，味道不好，兩人卻都吃完了，連湯也喝了個干凈。
縮在雪洞里，獵人自言自語道：“明天，出太陽了，辨清方向，我們得出山去，不管怎么樣，比死在狼嘴里強?！?p> 馬小毛沒接話，雖然閉著眼睛，但是沒睡著。黑暗狹窄的雪洞看似相對安全，他卻始終覺得哪里有些不對。這會兒靜下來連風聲都沒有了，感覺也越發(fā)清晰。
只要閉上眼睛，就會出現(xiàn)七彩繽紛的光點，這里也不例外，只是這里似乎不太一樣？為什么感覺藍色的光點更多一些？
不對??！為什么閉著眼睛也能看到不同的顏色？這不科學！馬小毛的思維跳躍著，借此擺脫越發(fā)清晰的壓迫感和恐懼感。
不對！確實是不對！以往這些光點都是毫無規(guī)律地飄在四周，今天怎么感覺是在朝著一個方向飄去？
它們不受雪的阻礙，消失在自己右側(cè)不遠的地方。
咦？似乎有幾點沒過去，而是停在了自己的胸口位置，然后……消失了！進入自己身體里去了？！
馬小毛睜開了眼睛，周圍黑漆漆一片，這些光點是看不到的，只能感覺到。閉上眼睛，詭異畫面再次出現(xiàn)。
這到底是什么？它們哪里來的？它們?nèi)ツ睦锪耍克鼈冇惺裁从?？馬小毛摸索著自己胸口的傷疤位置，一時間忘記了那恐懼的感覺。
胡思亂想了一通，實在琢磨不出個道理來，馬小毛忍不住還是起身，摸索著用雙手在光點消失的地方掏挖起來。
“怎么了？”獵人沒睡著，聽到點動靜，小聲地問道。
“沒事?！弊炖锘貞?，手上沒停，扒下來的雪用膝蓋壓實，繼續(xù)往前挖掘。
獵人以為他是嫌睡覺的地方太狹窄，也就沒再吱聲。
這么一點點摳過去，約莫二十幾分鐘，摸索著前進了兩米的樣子，突然一下子挖通了！這個方向明顯不是洞口的方向。
睜開眼睛，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挖通的位置也沒有一絲風的感覺，難道這里有個山洞？
馬小毛不敢貿(mào)然摸進去，正要回頭叫醒獵人，冷不防獵人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噓，別出聲，快堵起來！”刻意壓低的聲音中透著恐慌。
“怎么了？”這次輪到馬小毛問了。
“你個笨蛋！沒聞出味道么？是棕熊！他娘的，真是才出狼口，又入熊窩。隔著這么厚的雪你怎么就能找到熊洞？你聞到味兒了？”
獵人手忙腳亂地幫忙用雪堵挖開的洞口，一邊小聲地表達著內(nèi)心的恐慌與不解。
馬小毛無法回答，卻知道事情不簡單，也快速地忙活。
獵人自顧自地嘀咕著：“幸好在冬眠，不然我們倆骨頭渣都不剩。難道白天狼群退去是因為這是棕熊的領地？
不對啊，冬眠著的棕熊，就算兩邊干起來，也是相互誰也奈何不了誰的結(jié)果，沒理由給嚇跑了……除非……除非……”
馬小毛忽然聽到了獵人牙齒打顫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