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傍晚,熱氣仍然蒸騰,烏云壓下來,格外悶熱難受。
以往這時候,馬烈他們一定會在院子里打了井水沖個痛快。自從青玉一家子搬進(jìn)來,就不便如此。
馬克沒辦法像往常那樣光著上身,即便是短袖短褲,稍微運動了兩下,滿身的汗就跟水里撈出來的一樣。
院子里安靜是安靜,一點兒風(fēng)都沒有,熱得難受。牧他們幾人吃完飯這會兒只有拿個大蒲扇呼呼扇風(fēng)。
青玉沒搬來之前,半天時間在武館,半天時間在家,收拾屋子,洗衣做飯,做點針線活。搬過來這里之后沒啥家務(wù)了,見長生在教十三、十四認(rèn)字,也乖巧地搬個凳子過去學(xué)習(xí)。
別看長生腦子靈活,但是畢竟年輕,在美女面前很難藏得住話,加上他心里已經(jīng)把青玉看成師娘,沒啥防備心,所以三兩下就被青玉套出不少信息。
前幾天,青玉每天晚上都會到何香居幫著父母做些事情,不計報酬的幫忙,純粹是為了感謝老板能給自家這樣的機(jī)會。
經(jīng)過幾日的觀察,加上從長生那里間接了解,青玉就發(fā)現(xiàn)了點問題。
所以,吃過晚飯,青玉沒去幫忙,找上馬克說事。
馬克正汗流浹背,從井里打水出來往身上胡亂澆,瞅見青玉站在一旁,抹了把臉,露出個笑容來,“天太熱了,你有事?”
牧一看,趕緊拉著張、馬烈?guī)兹伺苋ズ舆呄丛璩藳?,留給兩人獨處的空間。
青玉見院子里就剩下倆人,也不扭捏,直接開口道:“何香居的大老板是你吧?”
馬克假裝拿毛巾擦頭,掩蓋一時的尷尬,狠狠揉了一會兒,這才笑道:“你咋看出來的?”
“我一不瞎,二不傻,長生和何老板見了你太尊敬了點。再說長生喊你師父,你又不教他武功,只能是教他做菜。為什么不直接說?”
“我是怕麻煩。你也知道,炒菜很多人都盯著呢,我哪有那么多時間去處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讓何老板出面就好了。
再說了,是不是老板都無所謂,你爹娘在那里做得挺好啊,勤快本份,這就可以了。對了,正好我有個想法?!?p> 青玉一時無言,她倒不是來興師問罪,馬克的表現(xiàn)她是看在眼里的,雖然住在一個院兒里,但是從來不主動沒話找話來搭訕。
她也知道馬克上午在羅家武館,下午在極劍道,晚上還自己加量訓(xùn)練,算得上積極上進(jìn)的有為青年,長得帥,有本事,有錢,又善良而且不花心。
爹娘也不止一次在她面前談起馬克,倒不是非要讓她選擇,只是會給出一些正面的評價,算是供參考或者提醒吧。
這會兒聽到馬克說有個想法,心里撲通撲通極速跳了幾下,面上佯裝鎮(zhèn)定側(cè)著臉等著馬克說話。
“炒菜這么受歡迎,我是打算多開一些店,開到別的地方去。但是我認(rèn)識的人沒幾個,教給外人我是不放心的。我打算讓你爹娘學(xué)一學(xué)做炒菜,回頭把何老板替出來,讓何老板去別的城開分店,你怎么看?”
青玉張了張嘴,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有驚喜、有詫異、有懷疑、也有點失落,掙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這……怎么好,我們……”
“先讓他們試試看吧,畢竟炒菜也是個技術(shù)活兒,若是學(xué)的來,總比現(xiàn)在好?!?p> “……你為什么……對我們這么好?”青玉鼓起勇氣問了一句,后面半句的聲音小的自己都差點聽不到。
馬克抓過一把蒲扇使勁搖著,“這天氣真是熱得要命,這幾天你去菜館那邊幫忙,里面熱不熱?天氣影不影響生意?”
青玉干咳了一下,似乎也覺得剛才問的有點不太合適,但仍然覺得有點不樂意馬克的轉(zhuǎn)移話題,這會兒被馬克一說熱,頓時也覺得身上粘呼呼的難受,隨口應(yīng)付道:“二樓還好,打開窗有些風(fēng),一樓就有不行,幾個伙計滿場子幫客戶扇扇子,還是有人受不了?!?p> 馬克望望天色,說:“出去走走吧,到河邊有風(fēng),也有些水汽,能涼快些,邊走邊聊,好過在這里蒸包子?!?p> 青玉沒反對,走在馬克一側(cè),兩人溜達(dá)著出了南門,往江邊去。
江邊這會兒正忙碌。中午太熱,許多活兒就放在傍晚來做,加上天陰沉沉的要下雨的樣子,碼頭上許多人手忙腳亂收拾著,格外熱鬧。
岸邊一排排簡易木棚主要是倉庫,也有些住了人,一眼望過去足有幾里長,更遠(yuǎn)處已經(jīng)靠近山坡位置是征兵的地方,圍了個簡陋的軍營。
每天馬克等人會沿著河邊一直跑到軍營然后再跑回來,繞城再跑兩圈,一路上地形建筑倒是了然于心。
快到碼頭的時候,馬克輕聲對青玉說:“你不要回頭,我感覺有人在盯梢我們。一會到前面拐角處我攔著他們問問。”
青玉身子一僵,忍不住要回頭看,馬克胳膊一伸,也不顧身上的臭汗,摟住青玉的肩膀,明顯感覺到青玉渾身都僵硬,幾乎就要給馬克一肘子。
馬克快兩步幾乎是拉著青玉拐過轉(zhuǎn)彎,立刻放手,“事急從權(quán),抱歉,先藏好?!?p> 兩人摟在一起的動作其實只維持了幾個呼吸,偏偏河邊馬烈三人好巧不巧往這里瞧,這下子全瞪大了眼。牧拖長了聲音:“厲~~害~~啊!”
“喂,你說他倆躲在那個角落準(zhǔn)備干啥?”馬烈揚揚下巴對著拐角處的馬克和青玉。
“行了,別看了,你不都試過了嘛。”
“哎,不行,我看看,得學(xué)一學(xué),上次的事情我知道了你們是笑話我呢。”
三人眼巴巴望著馬克這邊,遠(yuǎn)遠(yuǎn)地見拐彎處輕手輕腳過來一個人,馬克沒對青玉做什么,卻一個手刀撩在對方咽喉上,那家伙就捂著喉嚨轉(zhuǎn)身準(zhǔn)備跑。
馬克一把薅住對方后衣領(lǐng),使勁往回一甩,這伙計一個趔趄到了青玉跟前,就見青玉抬腿往他襠里猛踹,當(dāng)場就跪在那里起不來。
遠(yuǎn)處三個偷窺的家伙覺得自己要害都疼,忍不住就夾緊了腿。
“咋回事?怎么打起來了?過去看看?”
……
蒙家的人計劃是晚上動手,趁著雨夜下院子,甚至連迷香都準(zhǔn)備了,結(jié)果幾個人都出了城,于是就派人盯梢,等回來后一窩端,可惜沒想到盯梢的居然被發(fā)現(xiàn)了。
這會兒看著馬克揍人的可不止牧、張和馬烈,還有幾個人,本來是盯梢牧他們的,這會兒從另外一個角度也目睹了這個過程。
一時間局面復(fù)雜了。
無論是馬克還是牧,他們五個人沒有一個攜帶武器,全是空手。而盯梢的人雖然帶了武器,人卻不多,現(xiàn)在這種情形下,是上去幫忙還是回去報信,一時無法抉擇。
那邊馬克已經(jīng)麻利地摘下盯梢者的長劍抵在他脖子上。
馬克并不知道這是什么人,他首先是往蘇拔身上想了,以為還是爭風(fēng)吃醋的性質(zhì),奪了武器純粹是為了嚇唬他,沒想到這家伙一點都不經(jīng)嚇,立刻大聲求饒:“我說我說!別殺我!”
這人本來就是為了錢來的,不是蒙家的忠實家丁,只是個拿錢辦事的角色,哪里舍得把命都搭上,快速把情況一講,連晚上的計劃都說得清清楚楚。
青玉愣了,馬克也愣了,這特么什么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