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周央
曾經(jīng),初見時,春光正好,楊柳依依下,站在家姐約一步之前的那人,與家姐瞧著就是一丘之貉的人,他是瞧不上的,而且還在一觸及太女臉上與墨規(guī)八成像的笑時便在心中警醒自己,萬不可落入網(wǎng)中。
那時的時光對墨染太過優(yōu)待,以至于過了許多年,他想把負(fù)心人從心中剔出去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不可能了,那人早就如青竹一樣將她的根系深深扎入他歲月的土壤,任東西南北風(fēng),巋然不動。
常憶起那時,太女身邊一文一武兩個伴讀,文是他家家姐墨規(guī),武是端王唯一的子嗣許卿,墨染那時急著與新交的公子好友一同玩耍,他們會好多玩耍的花樣,這些都是在朱城時,他不曾見過的,墨染第一次發(fā)現(xiàn),除了讀書原來還有那么多那么多能排憂解悶的游戲。
沒了娘親爹爹看著,墨規(guī)又要陪著太女殿下,他一時竟得了之前從未有過的巨大的自由,那時也不過是半大的孩子,那些公子個個長得貌美,說話溫柔好聽又肯帶著他四處玩,墨染怎么會不心動呢?
即便他也知道有些人是別有用心,可他也不介意,左不過是瞧上他的家姐或是想借著他家姐做太女殿下伴讀的緣故,找時機(jī)與太女殿下或是端王嫡女親近,想得了太女殿下青眼,日后做宮中的貴人,抑或是做端王正王君妃,他都懂,雖說這些公子都并未到婚嫁的年紀(jì),但好的妻主總要早早地著手搶才是,剩下的多是些不如意的,婚嫁一事,于周國的男子而言是影響一輩子的大事。
正因?yàn)槟臼裁炊级?,這些公子自以為不動聲色地借著他接近愛慕之人時,他總是隨心情不留痕跡地告誡一兩句,這三人非良人,若是聽進(jìn)去,留心打聽了,自不必他多勸,若是拿他當(dāng)情竇未開的單純之人,他也不介意隨了他們心意,盡量給他們牽橋搭線,果真那些公子們總是被三人不識風(fēng)情的榆木腦袋碎了一地芳心。
比之那些愛慕她們的公子,太女殿下對他稍溫和些,畢竟他次次見了太女殿下d總是識趣地自去找墨規(guī)或者獨(dú)自待在一旁的角落里,盡量不礙了這三位尊貴無比的女子的眼。
后來,墨染與周央心意相通后,也曾問過她,同窗中的公子如百花齊放,怎么偏偏就挑中了他呢。
尤記得當(dāng)時還是太女的周央,望著他笑得溫柔,甚至故意裝作些許傷心的模樣撒嬌“阿染那時心真硬呀,我初見你時就對你一見鐘情啦,只是當(dāng)時自己并不知情,再后來,你總是帶著不同的貴公子來找我們?nèi)?,自己卻躲在一旁,你以為自己掩藏得很好,但我分明見過幾次你轉(zhuǎn)身沒得及收起的翹起的嘴角和眼中看好戲一樣的興味。”
“那時,我便知阿染是這樣不在意我,一切還只是我在單相思啊,若是等著阿染來主動,恐怕這輩子是不成了,那我雖貴為太女,但我女子,既然阿染不愿主動,我身為女子合該為了心愛的男子主動呀?!?p> “可你好叫人傷心呀,總是刻意與我避開,生怕我沾上你。”,太女殿下說著說著有些委屈地小聲抱怨。
墨染自然是不信什么一見鐘情卻不自知的鬼話了,當(dāng)時初見的樣子,太女殿下的看他的眼神分明與墨規(guī)看那些愛慕她卻不得她心的男子一般無二,多半是后來才起意的,不過說些好話哄他罷了。
即便心中如此想,墨染也不拆穿太女,配合太女說話,聽見兩情相悅的人說對自己一見鐘情,誰會去破壞這樣的氣氛呢?
那時,太女殿下最失誤的就是露出了一點(diǎn)點(diǎn)似是而非的對墨染的情誼,不僅墨染知曉后想方設(shè)法地避開太女,就連墨規(guī)恨不得一天見八百遍自家弟弟的人也為了打消太女的心思忍痛不去看墨染,也讓墨染不必日日去看她。
若不是太女及時收了情誼,找了個理由掩蓋過去,放松了墨家姐弟的戒備心后又使了些手段,一點(diǎn)兒一點(diǎn)兒極耐心地用一種潤物細(xì)無聲的方式慢慢接近墨染的心,墨染怎會淪陷。
即便后來得知,太女殿下一旦變成了皇帝陛下便不再選擇他,因著他身子孱弱,恐不好為皇家開枝散葉,于是周央一成為女皇陛下后,便棄了他,選了子嗣繁盛的歐陽家的嫡子歐陽若。
即便如此,墨染也做不出什么過分的事情來責(zé)罵周央變心,第一次,墨染如此恨上天沒有給自己一個健康的身體,第一次他這么恨自己的不足之癥。
他將兩人定情的信物托墨規(guī)還了之后,讓墨規(guī)轉(zhuǎn)述,此生不見,所以后來周央私下找他時,他也閉門不出,用最快地速度逃離了合都這座令他心碎的城。
墨染以為自己應(yīng)該不會再踏入合都,回了朱城,他漸漸地也不再那么恨了,時間治愈一切,是有些道理的,墨染不再恨自己的身子不爭氣,同樣也不再恨周央薄情寡義,本因著那時兩人那樣好而狠狠恨過許久的墨染,隨著時間不停往前走,也因著那時兩人那樣好而選擇懷念祝福。
若是到此為止也算是這段不為人知的感情的善終,可偏偏,端王拿了墨家要挾,求娶他,墨染驚訝于那個從不多看他一眼的女子竟做到這樣的地步但也迫于端王勢大,無奈答應(yīng)了,爹爹才摟著他哭過,說出“早知如此,還不如將他送入宮中去,好歹兩人有些情誼在?!?p> 沒過多久卻傳來消息說她要親自上門,卻不是為自己求娶,而是為了唯一的妹妹安和親王說親,事情發(fā)展到這樣的地步,墨染已是不愿再多做掙扎,“嫁給安和王也不錯,她雖風(fēng)流倒也不會虧待自己的主夫。”,墨染盡力在心中勸自己。
只是昔日兩情相悅的人成了姐姐,這多少叫人心中不說滋味。
聽說周央親自來說親的時候,墨染心中抱了不可與人言說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