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著,大口大口的吐血,瘋子的狀態(tài)十分不好。
可是這群人里誰的狀態(tài)又能算是好的呢,那鉆地鼠半個身子都爛了,從土里拋出來的,身上沒一塊好肉。
“鉆地鼠···走了?!?p> 有人說道,瘋子聽見了,神情為之一滯。
忽然掛起了的一絲笑,眼角似乎是有淚光。
“走了也好,走了也好,省得心煩。”
“你要保重,穩(wěn)住道心,才能活命?!?p> “算了,只是求你?!?p> 帶淚的雙眼看向都枕,在那里面,都枕看到的是疲倦。
“我要走了,可是他們幾個沒著落,你也沒著落;答應我,帶著他們活著出去,你要的答案,就在外面。”
“你······”
都枕說不出話來,也不再勸阻什么了。
他向往他們,有仇就用命祭,有喜就來大笑,就連死,也都死得那么灑脫。
實在不像是修士,倒像是世俗江湖上的俠,像是個傳聞為一城百姓犧牲自己的劍俠。
“小鈴鐺,這里就剩你還好好的了,哥哥們不是死了,就是要死,你跟著他,讓他帶你活著出去,你再帶他看世間真相?!?p> 說著最后囑托的話,瘋子可真的一點都對不起他的外號,沒有一絲瘋狂。
可是都枕又是感覺,這外號十分貼切,連死都這么坦然的人,自然也是瘋了。
“我······”
小鈴鐺已是泣不成聲,她是鐘靈派的弟子,是御修,是站在眾人身后的人,所以也是唯一沒有受傷的人。
“好了,別哭了,哭花了,嫁不出去?!?p> 嘴角扯起一抹大大的笑,瘋子看了看小鈴鐺,又看向了都枕。
這眼中,有解脫,有期望,還有一絲絲眷戀。
暗淡了,沒了生氣,可是笑容還在臉上。
都枕瞧著,瞧著這個相處不到半日的人,這個比沉云還能給他指出道心的人。
“我想,我羨慕你吧,也想做你這樣的人?!?p> 呆坐這次,都枕喃喃說著,將那個‘人’字咬得格外重。
“喂,都掌門,走吧,再不走來不及了?!?p> 又是一受傷者說著,臉上帶著笑,還跟小鈴鐺耍了鬼臉。
“對了,去南邊,那邊有御山城留下的陣眼,去瞧瞧,說不準能解陣?!?p> 丟了一物給都枕,那人站起了身,拿起了手中長刀。
面前,茫茫妖物,抵御的陣法岌岌可危。
“那是御風令,注入靈力能帶你們御風三十里。”
紛紛站起身來,那些身上帶著傷的人,那些打定主意不回去的人,都面向了那些妖。
小鈴鐺的銅陣結的陣,已是在晃蕩著了,銅壁上開始有了絲絲裂紋。
“走吧!好好去時間瞧瞧!??!”
一聲大吼,余下的兩三人齊齊的沖向了陣外。
“不要?。?!”
小鈴鐺哭喊著,向前撲去,卻是被都枕死死的拉住了身子。
青光,漸漸閃爍,那手中的御風令開始化作陣陣清風,纏繞著,包裹著,將都枕與小鈴鐺卷起。
風,吹遠了,帶起了絲絲沙,沙上沾著血,是紅色的,飛揚起時,像是女人的一縷紅紗。
群妖,落在了身后,小鈴鐺的哭聲回蕩在都枕的耳中,也回蕩在都枕的心中。
妖,覆蓋著,很快便是吞噬了這單薄的力量。
一道白光閃過,停留至此。
沉云腳下的那些人已是沒了生機,被妖獸撕咬著。
‘疾!’
跨步落在了地上,濺起了層層沙。
鯤鵬劍也隨之而來,懸浮在沉云身邊,散發(fā)著上古大妖的氣息,讓方圓十步內(nèi)的妖望之退卻。
鯤鵬劍是取自鯤鵬的一截尾骨,帶著鯤鵬的氣息可卻也糊弄不了太久。
沉云蹲府下了身子,瞧著這些戰(zhàn)斗致死的修士,瞧著,比這雪沙漠中的其他修士更像是個人。
“咳······”
口中噴出一口鮮血,弄得滿臉都是。
還有一人未斷氣,可是下半身都被撕咬干凈了。
伸手,點住血脈,沉云給那人塞了顆丹藥,能夠續(xù)命幾息。
“春骨丹啊,太浪費了?!?p> 開口,竟是這話,沉云瞧著他,沒言語。
“是找都枕的吧···去,去南邊···陣眼,讓他···活著出去。”
手,死死的抓住沉云的衣袖,那人眼中帶著一種光彩。
這光彩沉云見過,記憶中總那漫長的歲月總會是在不在意的時候就碰著,可是眼中有這中光彩的人,都沒能再多長久些。
眼,漸漸閉上了。
松開的手掌給衣袖留下一只血手印,有些扎眼,可是卻又有點像是一朵云紋。
站起身,手腕一翻,指尖捏著一道符咒。
“安息吧?!?p> 踏劍而起,符咒落下,接觸到白沙時驟起了火光,頓時吞噬這些遺體。
向南,那里有沉云所不知的陣眼。
這陣眼定是不好解,否則那御山城的山鳴松便早就想起了。
‘嘭’
雙雙跌落在沙中,所幸這一片沒有妖物盤桓。
御風令的風很快,可是這令也是十分昂貴,綠洲之中少有。
扶起還在啼哭的小鈴鐺,都枕環(huán)顧四周,尋找著解陣的線索。
入眼,一望無際的白沙,可是忽然,視線之中便是闖入了一道身影。
那身影跪坐在沙丘之上,背對著。
像是一座雕像,沒有一絲氣息。
“勞駕······”
攀沙上前,都枕抿了抿自己干裂的唇,伸手輕拍那背影的肩頭。
‘噗通’
那身影側倒在地,砸在了沙子里。
看著那僵硬的遺體,宛如一尊石像,早已是被風沙吹得有些石化。
再也說不出話了,身影原本端坐之處留有東西。
道道交錯的紫線,復雜的符文,這是大陣的陣眼。
“狗子哥······”
小鈴鐺叫出了聲,還沒抹干凈眼淚的雙眼,又是流淌出了新的淚水。
一滴滴的,滴在沙子上,沙面微微凹陷了下去。
又是瘋子他們的人,都枕有些震撼。
伸手,扶正了那遺體,放在旁處,就好像是在守護著這陣眼一般。
執(zhí)禮,拜下。
為旁人的一線生機,而甘愿付出性命,都枕覺得,他比傳說中的仙人,活得更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