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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如古寺

第五十章 若別離

我心如古寺 幾枝吖 2032 2019-09-06 21:15:30

  池魚瞪著眼睛瞧著環(huán)兒,環(huán)兒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她萬萬不該在這時候提及這事,如今倒叫小姐抓住了。

  池魚的手抓住了環(huán)兒,這幾日在牢中的辛苦也不及這一刻的無助,環(huán)兒瞧著小姐手上青筋猙獰,實(shí)在不忍說出口。

  池魚卻不愿放過她,“環(huán)兒,這幾日都發(fā)生了什么!你告訴我,求求你了?!?p>  環(huán)兒眼角不知何時盈滿了淚水,她瞧著自家小姐,多么嬌俏的一人,如今卻是滿面?zhèn)}皇。

  環(huán)兒將小姐被汗水浸濕的頭發(fā),撫了上去。

  她輕輕抱著自家小姐,開了口。

  “秋分那日,是薄綏之帶了人,抄了家。他拿的是圣旨,說是老爺貪污,造成了曲水泛濫。那天,我們都被帶走了,后來不知怎么夫人被放了出來,聽說是溫家人接了信來的,還拿了放妻書,是老爺老早就寫好的。再后來,小姐,你便被夫人救了出來?!?p>  池魚聽著環(huán)兒說話,這些話一個字一個字,她都認(rèn)識,拼湊在一起,她卻什么也不懂了。

  什么叫薄綏之拿的圣旨?什么是爹爹貪污腐???什么是放妻書?

  到底發(fā)生了些什么?

  池魚倒了下去,瞪著眼睛瞧著床頂,這床簾一看就是上好的蘇繡,繡著游龍戲鳳,繡著春秋大夢。

  環(huán)兒,好不容易聽見了小姐的聲音。

  “你是說,爹爹與娘親和離了?”

  池魚沒有再聽環(huán)兒的回答,“你先出去,我自己靜靜。”

  環(huán)兒擔(dān)心的瞧著小姐,到底不敢再留下。

  關(guān)上門,以往會一直陪在她身旁的佩兒,如今也不知蹤跡。

  她想起那日,眼睜睜瞧著佩兒從老爺房中拿出了賬本,竟不知是如何心境。

  那臉上是她陌生的神情,每個人仿佛都藏著一個秘密,一旦被發(fā)掘出去,都叫人心驚。

  池魚呆呆的躺在床上,她大概已經(jīng)明了,這一次怕是兇多吉少。

  若不然,爹爹怎會舍得放開娘親,他那么熱烈的愛著的人。

  爹爹,哥哥,誰能告訴我,我該怎么辦?

  只是,娘親,娘親該怎么辦!

  池魚掙扎著下了床,高聲喊道:“環(huán)兒,環(huán)兒,娘親呢?”

  溫馨去了哪兒?

  她去找了她的負(fù)心漢。

  陶慎被關(guān)的牢房,倒是整潔,溫馨去的時候,陶大人正躺在枯草上,翹著腿,望著天。

  同樣有個小窗戶,陶慎瞧著光射下來,直直入了眼。

  “陶慎。”

  陶慎聽見這聲音,翹著的腿停止了擺動。

  過了半晌,他才轉(zhuǎn)過頭,瞧著欄外的女子。

  “瞧著,憔悴了些啊?!碧丈饔行┬奶郏降讻]說口。

  倒是不好意思的理了理自己的胡須,這幾日在牢里并沒有時間打理,想來定是狼狽極了。

  雖說陶大人后來中年發(fā)福,但在夫人面前卻總是衣衫整整齊齊的模樣。

  他打從心里知道,溫馨喜歡好看的,無論是首飾還是人。

  陶慎理著理著,突然就停了下來。

  笑了聲,又躺了下來。

  “你怎么來了?”

  陶慎不笑的時候,說話還是蠻難聽的。

  溫馨已經(jīng)有很長很長很長的時間,不曾見過他這幅模樣了。

  大概還是那年,在柳樹畔,他也是這樣色厲內(nèi)荏。

  仆役上前打開了門,溫馨從古嬤嬤手上拿過飯盒,進(jìn)了牢房。

  她潔白的鞋底踏在泥濘的地上,陶慎習(xí)慣性的想制止,手伸出了,瞧著自己手上的污漬,又放了下來。

  溫馨沒瞧見,卻也沒什么想法。

  畢竟她人生前十幾年,一直都在這泥糊里打滾過來的。

  只不過后來,遇見了一人將她捧在手心。

  她已經(jīng)很久不曾見過這世間的黑暗了。

  古嬤嬤已經(jīng)鋪好了桌子,也不知溫馨從哪里弄來的,倒是剛剛好,兩人盤腿坐下。

  拿來的飯菜里有一道糖醋魚,陶慎瞧著這與以往顏色不同的魚,大抵明白是溫馨自己下的廚。

  卻依舊面不改色的夾了一大塊。

  溫馨瞧著陶慎往嘴里塞,也不制止又為陶慎添了碗湯。

  陶慎瞧著自己碗里的肉丸湯,嘗了口,卻是鮮美,忍不住揚(yáng)了揚(yáng)眉。

  “好喝嗎?”溫馨這才開了口。

  陶慎點(diǎn)點(diǎn)頭。

  “阿馨的湯,一直都好喝?!?p>  “那你為何不想喝了呢?”溫馨頭也不抬,又為陶慎添了碗湯。

  陶慎手上微微晃動,閉上眼,喝下了這一碗。

  “阿馨,是我對不起你?!?p>  溫馨終于抬頭,她瞧著這個陪伴了她三十年的人,從翩翩佳公子到落魄囚犯,這些年來,他守著她,沒叫她吃一點(diǎn)虧。

  別人升官發(fā)財(cái)納妾,他升官發(fā)財(cái)養(yǎng)媳婦。

  別人催著要孩子,他聽著媳婦喊疼連孩子都怨上了。

  ……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如今不要她了啊。

  “就因?yàn)槟阌X得護(hù)不了我了?”溫馨沒有遲疑,拋出了這句話。

  陶慎瞧著眼前一如既往一根筋的女人,還是一樣的好看。

  “阿馨,你就當(dāng)是這樣吧?!?p>  “陶慎,你叫我阿馨的時候,腦子里在想著什么呢?”

  溫馨卻是說了這樣一句話。

  想些什么呢?陶慎問自己。

  大概是想一生一世,白頭偕老。

  年輕時,可以寵著她,讓她肆無忌憚的揮霍。

  年老時,可以伴著她,讓她在一群老太太里依舊光彩熠熠。

  是他曾經(jīng)向往的日子。

  他想與她——他的阿馨,平平淡淡過一生相濡以沫的生活。

  陶慎許久沒說話,嘆了口氣。

  “阿馨,聽話?;厝グ伞!?p>  溫馨瞧著這個男人,即使在這一刻,依舊是平靜的模樣,像極了她的父親在戰(zhàn)場殺敵的最后一剎。

  溫馨曾聽父親麾下的將士說過,“溫大人不再有表情的時候,往往就意味著勝券在握了?!?p>  而如今,瞧著陶慎,溫馨也是這同樣的感覺。

  恍恍惚惚,她覺得這一生仿佛是個笑話。

  從她從父親手中接過密函的時候,從她從廚房里端出這碗湯的時候,從她親眼見到陶慎的這一剎那。

  渾身冰涼。

  她或許一直都在自欺欺人罷。

  “陶慎,你真的沒有什么別的要與我說的嗎?”

  溫馨的聲音在這小牢房里回蕩,古嬤嬤心疼的瞧著自家小姐。

  誰又能想到呢?

  這一場盛宴,竟會這樣結(jié)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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