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池塘里的錦鯉又去了書房,陳悠然不僅看到了巨多的書,還看到了正在書房候著的成禮,成禮手里拿著一本小小的冊子,見了詹江便恭恭敬敬下跪行禮:“見過主子。”
陳悠然不知道這個主子是指誰,但還是錯步走到書架旁邊,只管讓成禮去給詹江行禮。成禮低頭不語,余光卻是看得到身側的林西。
“起來吧?!闭步僬f話的時候音色就重新恢復到了深沉,還有些冷。
陳悠然刻意避開他們的交談去看側面的書架,實則注意力是放在他們身上的。詹江見林西走遠就快走到書架深處了,急忙柔聲喚道:“小西,別去那兒,快過來?!?p> “喔…”陳悠然草草環(huán)視一圈,沒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便朝外面走,聽著詹江寵溺地說道:“你小時候啊,總覺得那書架深處有吃人的怪獸,從來不會過去,現(xiàn)在長大了,膽子也變大了。”
詹江坐在書桌前手里翻著成禮呈上去的冊子,陳悠然沒站在太近,就站在旁邊的書架前。
倒是詹江神色嚴肅了那么片刻,抬頭看了看林西:“小西啊,你還記不記得溫家的那個小姑娘,小時候經(jīng)常跟你一塊玩兒的那個,他父親是鴻臚寺卿,她叫溫露。”
陳悠然定定看著書桌:“我只隱隱約約記得一個小姑娘跟我姓溫,不喜玩鬧,或者可能只是夢境罷了?!?p> 詹江將手里的冊子伸手遞給成禮,成禮雙手接過走到陳悠然身前,雙手呈上。陳悠然沒有立刻去接,側目看了看詹江,又看著抬頭瞧他的成禮,沒接。
成禮見林西不接,便躬身說道:“小主子在臨溪樓的所作所為皆由成禮上報給主子,請您責罰。”
陳悠然愣了一下,大概也是沒想到這冊子上還寫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笑了一下,左手在衣服上抹了一把便將冊子接了過來,眼睛看著成禮,話卻是問詹江的:“義父,這里面的東西我能看?”
“看看看,都沒什么。你從小我就想讓你多看些,是你自己不愿意看?!闭步辉谝獾財[擺手。
陳悠然挑眉點點頭,直接翻開最后一頁看著最后一條寫著:小主子神識有動,想起溫姓故人。
“想你小時候也沒什么玩伴,在私塾似乎也沒什么同窗好友。咱們家很少有人會帶著孩子到府上來,倒是鴻臚寺卿溫兆安的嫡女溫露一同來過。”詹江慢慢說著:“一會兒午膳之前我就送張?zhí)友埶^來坐坐。”
“不用,義父?!标愑迫粶\淺回絕,走近書桌兩步將手里的冊子放在書桌上,除了最后一條其余的內(nèi)容他是一條沒看:“若是有緣自會相遇,我現(xiàn)在也記不太真切,以前的事情忘了便忘了,您千萬別為此事費心?!?p> 詹江臉上有一種病態(tài)的白,并且看起來真真是上了年紀,嘴角處的兩條紋路像是刀子刻上去的一般明顯,笑起來的時候眼角的皺紋也藏不住,可那雙本該渾濁的眼睛在此刻看起來倒是分外亮眼,半點不顯老態(tài):“也好也好,你平日里若是想出來走走轉轉便盡情出來,若是有去不了的地方,下面的人會給你準備好令牌?!?p> “那便多謝義父了?!标愑迫坏皖^行禮。
陳悠然還不太確定詹江的態(tài)度,他不知道對方是真將他當成林西還是不斷地試驗,但是從對方的表情來看,真情流露倒也不像假的,這林西到底是什么人?
詹江要帶著陳悠然用午膳的時候陳悠然拒絕了,想跟成禮一起回臨溪樓,但是詹江又以“回林西的院子看看”為由留下來陳悠然,也留下了成禮用膳。
陳悠然自是愿意,看得出來詹江是真心為林西,只是到了林西院子的時候謹慎了許多,囑咐道:“若是想借用舊物想起些什么切記不可過度,成禮對你的院子也熟悉,讓他帶你轉轉,我叫人去給你準備吃的。”
成禮跟林西進了院子里,又看著林西對這里半點不熟,進了臥房片刻便出來直奔書房,然后在書房呆了很久。而以成禮對林西的了解,林西不是一個喜歡在書房呆很長時間的人,大主子希望林西文韜武略,可林西更喜歡練武才是。
林西進了書房之后有點失望,書房太過于干凈,書架,字畫,書案,筆掛,筆墨紙硯,除了這些再沒有別的,連盆花都沒有。他雖然在錦衣衛(wèi)的時候沒有什么名頭,但是在調查的時候進門往哪兒走還是知道的,像是這種兩個擺架都沒有的書房,環(huán)視一圈便知道沒什么調查價值。
整件屋子陳悠然最感興趣的可能就只是旁邊香案上擺著的矮弓架,上面架起一把長弓,陳悠然對這把長弓沒有印象便取下來試了一下,他雖然拉不動卻判斷出弓木堅硬而富有彈性,倒叫陳悠然心生喜歡。
成禮在院子里走近書房門口的時候才看到林西在里面擺弄那把長弓,頗為費力地拉弓似乎沒什么動靜。成禮將自己內(nèi)心的疑惑打散,敲門進屋:“小主子,您身子還沒有恢復,加上軟筋散,拉不開這長弓也正常,等過段時間您身子恢復一些,想必就可以了?!?p> 午膳,陳悠然還算自在,大概是詹江也十分隨和,一邊吃飯還一邊跟陳悠然談事:“小西,你已經(jīng)十八了,若是要安穩(wěn)便只有入朝為官,你十二歲剛去臨溪樓我便想把那些雜事交予你打理,今年你十八了,二十歲及冠便該準備科考,若再不關注朝中動向,就沒有優(yōu)勢了?!?p> “那就聽義父安排。”陳悠然悶悶地說道:“不過,入朝為官是義父的意思,相比之下,我更愿意馳騁沙場。”
詹江沒立刻回應,低頭想了想:“記憶是丟了,這一直想上戰(zhàn)場的心思倒是沒滅。”
“那肯定。”陳悠然順口回應道。
成禮手上動作一頓,偏頭去看詹江的臉色。
詹江倒是沒想這林西性情大變,以前冰冷冷的態(tài)度,現(xiàn)在不但說話勤快,連膽子都大了不少。又聽到林西從善如流的回應,一時又氣又笑,伸手虛指了指林西:“你呀你!”
陳悠然看似無禮,其實察言觀色很厲害。一頓飯下來,詹江連氣色都好了不少。